李万生的一番话实属好意,母亲听了也颇为心动,毕竟家里现如今实在是窘迫的很,能够找个门路赚些钱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当晚回家母亲就和父亲说了这些,父亲听完,这些天一直紧锁的眉头也渐渐的有了舒缓。
生活的重负压得父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小心翼翼的想要赚点辛苦钱,可又坏事层出,父亲直感觉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的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赚钱,把这个家撑起来。母亲虽然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贤良淑德,但也她不忍父亲这样操劳辛苦,想要帮父亲分担一些,所以她决定出去卖菜,帮家里减轻负担。
就这样母亲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卖菜生活,家里的境况也有所好转,最起码吃喝、房费算是有了着落,父亲也重新的振作起来,他打算回农村买一匹马,毕竟现在他只有这一行当好做,圈里的人也混的熟络,彼此间会相互照顾些,主意打定父亲就找个空闲时间回了农村,结果当天晚上就牵回来一匹又高又大的黑色内蒙三河马,这匹马外貌非常神俊,胸廓深长,肌肉发达,一看就知道体力好,父亲也是非常喜欢。
当然以我家现在的状况肯定是买不起这样的好马的,父亲也是回到农村托朋友找亲戚的和人家赊的,在父亲心里,他认为只要自己脚踏实地肯吃苦,那么日子总会好的,欠的钱也都会还上的,父亲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这是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也是父亲在以后生活中遇到困难挫折最大的心里寄托。
现在父母一起干活赚钱,家里的经济状况明显有了好转,可以说正在向着父母期待的美好生活前进。
由于父母每天都要为生活而劳碌奔波,所以对我们兄弟两个的照看自然也少了,经常晚上放学也不能按时来接我们,我们哥俩几乎每天都是班里走的最晚的,有时候晚到老师家都要吃晚饭了,我们哥俩还没有人来接,只能够在院子里玩着白日里小朋友们争着抢着都玩不到的秋千。
幼儿园的生活虽然没有让幼小的我学到太多东西,但却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了我们与旁人的不同,如果把这些不同归咎于一点,那就是,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
首先从衣着上,别的小朋友都穿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花衣,而我和哥哥穿的却是破破旧旧的烂衣裳,我们穿的衣服大多是旁人家孩子穿剩下的,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穿的有什么不好,只因为有一天,我穿了一件过年买的新衣裳,而哥哥则没有穿,那天老师看我出奇的顺眼,还特意给我调换了座位,让我不再和哥哥坐在一起了,当时老师说了一句话,深深的扎进了我幼小的心窝“来付海健,今天穿的还挺干净,来上这边坐着吧”这句话让我明白了,原来我和哥哥一直被安置在这个教室的墙角里,是因为我们穿的又脏又旧。
在幼儿园吃午饭的时候,老师会把我们带来的饭菜全都用锅熥一下,然后大家自己吃自己的,别的小朋友带的都是家里面精心烹制的菜肴,而我和哥哥吃的永远都是油条和麻花,这一点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最让人难堪的是在午饭后,大家玩耍一段时间,又到了吃水果的时间,当然这个水果也是自己家带来的,每到这个时段我和哥哥都会被老师叫出外面玩一会,那时候小,也没志气,我和哥哥出去后还会爬窗户看着他们吃,那各种各样,长得的稀奇古怪的水果是我和哥哥做梦都想尝尝的无上美味。
等到了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这顿饭后水果就变成了饭后冰棍,我和哥哥大多数也是只有看着的份,偶尔有那么几次母亲会给我们带五毛钱,这样我和哥哥就可以和老师买一根冰棍,然后我们兄弟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慢慢的品尝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滋味。
这段日子过得艰苦,但还是充满了希望,父母每天不辞辛劳的赚钱,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家能过得更好一些。父亲常常很晚才回家,为了能多拉一两趟活,但一般到晚上八点也都会回来了,可是今天晚上已经要九点了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做好了饭,我们娘仨就一直等,终于院子里有了动静,父亲赶马车回来了,母亲赶紧去拿碗筷,我和哥哥也习惯性的去拿酒杯,给父亲倒酒。
父亲进来时一脸的疲惫,母亲就问:“今天这么晚去哪拉活了?”
父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没去哪,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马毛了,我追了好长时间,才追上,辛亏是天黑,路上没什么人,这要给人撞了那可就坏了”父亲说着还一脸的后怕。
“咋毛了呢,你抽它了啊?”母亲不解的问道。
“我没抽它啊,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刮过来两个塑料袋,然后这马就不受控制,谁知道咋毛病”
“那你以后小心着点吧,赶紧洗手吃饭”
父亲养了这么多年的马,对马的癖性还是有所了解的,但这次马毛事件让他一直琢磨不透,但好在没有伤到人,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话说到了第二天晚上,这次马没毛,但是人却要毛了,这天晚上父亲去幼儿园接的我们兄弟两个,然后我们爷仨去接母亲一起回家,我们来到母亲一直卖菜的街角,帮母亲收了菜摊,就往家走,等到了家门口时就见有两个人杵在我家大门前,这两个人相信诸位都熟悉,人高马大的白四爷和矮了白四爷半个头的二砖厂徐会计,这让父母都很郁闷,明明这次搬家都没有告诉白四爷,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具体住哪的。
两人来意在明显不过,徐会计是来要几年前的砖钱,而白四爷是来蹭吃蹭喝的,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父亲还是笑呵的把他们让进了屋,并让母亲做饭,留他们喝两盅。
白四爷大咧咧的冲母亲嚷嚷着“二姐你多炒两个菜,好长时间没上你家来了,搬家也没告诉我一声,这家伙让我好顿找。”
而徐会计则冷着一张脸,对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父亲也不反驳,一直点头说着对不起,解释着这样做也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可徐会计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得理不让人。等到菜饭都上桌了,父亲给他们都倒满了酒,可能是吃人的嘴短,喝上酒的徐会计立马又变了一个人,开始和父亲大兄弟长大兄弟短的,亲的好像是八拜之交似得。
要说徐会计这个人在我的印象里不是很好,这个人太过善变,好像是某一事物,能软能硬,能长能短,四面逢源,八方不漏,也不知道他这样活着累不累。
最后临走时,母亲给了徐会计一百块钱,他也算是没白跑一趟,和白四爷两人喝的脸红脖子粗的,迈着猫步就消失在寂寂黑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