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霸……背叛了,你们带着……玲珑盒……快、快走,玄天观的人……就要来了……”阿金说完,随即昏死了过去。
“大哥!”阿赤和阿青同时嘶喊。
九姨抱起阿金,向后一跃,将阿金放在了洞穴一角的石床上,自己则回到石椅,将兽皮绒袍披上,而后转身对着开启的石门挥了挥臂,石门又重重地阖上。
“大哥怎么样了?”阿青当即冲到了石床边上。
“他受伤极重,不过总算替他报了性命。”九姨肃然道。
“可恶,难道是鳄霸那家伙干的?”阿赤一贯平静的面容上,也露出了难忍的怒意。
九姨道:“阿金的实力只是略逊于鳄霸,不至于会受这么重的伤。从阿金身上的伤痕来看,显然是被剑气所伤,伤他的,应该是玄天观的人。”
“玄天观?”阿赤不解,“玄天观为何插手我们岭南界的内斗?”
“鳄霸早就想除掉我们了,可他还没有这个能力。他大概是知道了玲珑盒的事情,并且也知道了玄天观正在找玲珑盒。恐怕是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玄天观,想借玄天观的手除掉我们,他好收渔翁之利。”
“真是卑鄙!”阿赤怒道。
此时,苏晏夕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又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这变故是什么情况,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妖界的事情,她好像也管不着,当然也没这个能力管。她扯了扯白鸣空的衣袖,低声道:“看来接着也没我们两个的事了,我们回鹿灵镇去吧?”
只见白鸣空凝着眉,道:“玄天观不是我们要去参拜的正道大派吗?他们为何出手打伤善良的妖怪?”
“眼下哪里还管得着那么多啊,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与我们无关啊!”苏晏夕急忙劝说。
白鸣空依旧不为所动,此刻他眉头皱得更甚,声音一冷,“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封闭的石门上闪过横七竖八的剑光,厚实的石门登时变成十数块碎石滚落一地,有一人从石门内的甬道中走了出来。
此刻洞穴内,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石门甬道处,而那个玄天观的人影还未完全现身,却已有一股极强的气场猛然压制了整个洞穴。
来者是一名青年男子,其貌看上去十七八岁,剑眉冷眼,俊俏的面容肃然冷酷,不喜不忧,却格外盛气凌人。他身材高挑,一头散落至背的黑发无风隐隐飘动,身上着一袭黑色云纹道袍,背上系着紫黑色的剑鞘,手中持着一柄三尺余长的窄刃剑,剑柄与剑鞘浑为一色。
他每往前走一步,洞穴内的气场就更重一分。
除了九姨的面色依旧,其余人皆是变了脸色。
“阿金是你打伤的?”九姨冷声问道。
青年男子却不接话,反而问道:“你就是九命猫妖?”
阿赤在旁强忍住那股压迫而来的气场,厉声说道:“你这年轻人好不知礼数,九姨在问你话!”
九姨示意了阿赤不要鲁莽,她静静答道:“我便是。”
“玲珑盒在哪?”
“我不知道什么玲珑盒。”
“少装蒜。”青年男子的话声冷漠无情,“那个鳄鱼精已经招了,你们莫想抵赖。”
“妖界岭南界,我和鳄霸各自执掌鬼怒川南北两段,我与他向来不和,他早就想借机除我而一统岭南界,此次他不过是想借你之手,你切莫中了他激将。”九姨道。
“你和鳄鱼精的恩怨,我才不过问,但我能够确认的是,玲珑盒就在你二者其一的手上。鳄鱼精的法力远不及你,我们另有人手对付那厮,而我,将负责你这边。”青年男子冷道。
“就你一人单枪匹马?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阿青在身后听到对方话语中的傲慢,不觉勃然大怒。
九姨打量了青年男子身上的道袍,淡道:“你年纪轻轻,却身穿玄天观‘师’字辈的绣云纹黑袍,可见实力不可小觑,算得上是修炼者年轻一代翘楚,不,应该还要比这更厉害。”
青年男子被这番夸奖,面色不改,他以剑指向九姨,冷道:“我不想与你浪费口舌,安心交出玲珑盒,我且饶你们性命。”
“你这年轻人好狂妄的口气,且让我来会你一会!”阿赤说罢,身子一沉,没等九姨叫住,便猛地向前突进,而且速度极快!
阿赤在突进的过程中突然纵身一跃,身子在空中极速旋转,而此刻他手肘处的胸鳍顿时化作锐利的刀刃,向着青年男子攻去。
只见青年男子动也不动一步,看也不看阿赤,右臂猛地一抬,以细窄的剑刃生生地扛下了阿赤的突击,紧接着他手臂一抖,便将阿赤弹飞了开去。阿赤在半空中强稳住身形,落地后再次发难,他两肘的刀刃此刻突然变得更长,如同两柄月牙的逆刃!
那青年男子若有若无地冷哼一声,他的右脚当下往后移了大半步,身子微微弓起,左臂一扬,整个人如同拉弓满弦的姿势,而在阿赤接近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一动,那一动恍如离弦的猛箭,向前突进,洞穴内响起了一阵极为刺耳的破空声。
九姨双目一睁,身形化若一道棕黄色的光,在阿赤即将正面被剑刺中的瞬间,将其救了下来。
那青年男子眼睛微微一眯,低声道:“速度不赖。”
九姨挡在阿赤身前,肃然道:“别鲁莽进攻,以你大哥的道行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就不要白搭。”
“九姨,可是——”
“别可是了,和阿青带着阿金快离开这里,顺便带上那两个孩子。玄天观的门人看来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与他必会正面交锋的。”
“我不走!”
此话一扬,众人皆是看去,放话者竟是白鸣空。
苏晏夕在旁一惊,急忙说道:“喂喂,这种时候别耍什么酷了!”
只见白鸣空没有理她,而是向着青年男子叫道:“喂,玄天观的,他们都是好妖怪,你干嘛要打杀他们!”
青年男子打量了白鸣空一番,皱眉道:“你是人吧,你为何在此,难不成是与九命猫妖们沆瀣一气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打杀他们?”白鸣空面色认真。
苏晏夕见白鸣空就此冒然顶撞,心里极是担惊受怕,对方可是玄天观“师”辈的人,说不定日后就是自己的师长,而白鸣空竟也全然不留面子,只怕会影响他们拜师修道,于是苏晏夕立即挡在白鸣空面前,苦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他个性爽直,向来口不择言,如有冲撞了前辈,还多望前辈见谅。”
“哼。”青年男子冷哼一声,也不理白鸣空,向着九姨走去。
“我在问你话呢!”白鸣空突然发怒,吼了一声,只见他紧抓长剑,向着青年男子奔了过去。
“野人!”苏晏夕想扯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鸣空全力突进,速度极快,甚至比方才阿赤的速度还要快!
白鸣空在距离青年男子尚有一丈距离之时,突然单腿一蹬,在空中旋身而进,挥剑就是一斩!
这一斩力道极猛,剑刃斩出了一道猛烈的剑风,剑风将地面的碎石尽数弹飞,风流里夹杂着仿佛能够斩断一切的剑芒!
却见青年男子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抬起了左手,左手食中二指并成剑指,声音冰冷低沉而出,“天罡剑气。”话音未落,青年男子身前骤然凝聚了一柄玄青色的光剑,光剑朝白鸣空斩来的剑风一顶,整个剑风恍若凝固一般,行进不前。
白鸣空并未放弃,他稳住身形后,一招连斩十几下,一道道强劲的剑风接着叠加到那股第一道剑风上,一时间凝聚之力极其之大,青年男子凝出的“天罡剑气”竟被生生逼退了一两尺!
“喝啊——”白鸣空大叫,身形一晃持剑往前而冲,刹那间人与剑恍若连成一体,化作一支飞掷而出的穿云铁矛!
白鸣空全力一击,继续叠加到相持不下的剑风之上!
青年男子冷眼一瞪,他未料到区区少年不靠任何法术,单凭气力的猛攻竟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的身形竟也被那猛攻击退了半步!
“倒是让我有些吃惊。”青年男子冷哼道,只见他眉头忽然紧皱,左手剑指往前猛地一顶,天罡剑气恍如受到千钧之力相助,瞬间扭转败退之势,冲破那层层堆叠的剑风,与白鸣空的长剑撞在了一起。
“乓——”一声铁兵相交的长鸣,天罡之气破碎,而白鸣空浑身大震,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九姨眼疾手快,当下一跳,将白鸣空接入怀中。只见白鸣空面色忽地变若霜白,随即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啊,野人!”苏晏夕见白鸣空吐血,心中一跳,赶紧冲了上去探望情况。
苏晏夕头一次见到白鸣空面容如此惨白,而且虚弱无力,心中慌乱不安,急道:“你这野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进退天高地厚啊!人家可是玄天观的前辈啊,任你再修炼个十年也打不过啊!干嘛乱来!”
白鸣空喘了几口气,语气冷厉,“他不分是非黑白,动手打伤好妖精,我忍不下这口气!”
九姨面色闪过几道怜惜,于是运了一道真气,输入白鸣空体内,白鸣空的面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多谢,妖……九姨。”苏晏夕见九姨出手相助,替白鸣空一谢。
九姨淡淡一笑,“白鸣空真是个率真的孩子。”
此刻,青年男子越走越近,苏晏夕眉头一冷,挡在白鸣空和九姨身前,沉声道:“前辈,你身为正道中人,当以心存大义,怎么就不能分辨清楚正邪呢?”
青年男子定了下来,与苏晏夕对视了一眼,沉默少顷。
“‘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这就是我的大义。”他一脸正色道。
苏晏夕听罢,心中一凉,只觉这个玄天观的前辈又冷酷又执拗,全然不似她想象中那些大义凛然的正道前辈风范。
这时,九姨将白鸣空扶了起来,“女孩,你带着白鸣空和阿赤他们离开这里,剩下的我们应付。”
苏晏夕沉默了一瞬,长叹了一口气,遂扶着白鸣空当即掉头往莲湖甬道口走去。
青年男子见苏晏夕等人欲走,左手当即以极快的速度在身前凭空作画写字,他的指尖流淌出了金色的光彩,在极快的动作后,光彩浮于他的身前,拼凑成了一掌之大的矩形图纹。
他竟凭空绘制了一张符箓!
玄天观以御剑术与符箓术见长,而初修者施展符箓术必须得将符文写于黄纸,传闻唯有突破明灵境进入上灵境的修炼者,才能够不以黄纸为媒介,凭空施展符箓术。
只见青年男子将隐现黄光的符箓向着洞穴穹顶一冲,符箓顿时散作一道光华,从上至下,将整片洞穴团团包围!
玄天观符箓术——乾坤符!作用群体的禁锢符箓!
“谁都别想离开这里。”青年男子横眉冷对,语气不掺任何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