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他瞬间有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多年来,师父一直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便更加努力,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大师兄和小师弟也安慰过他,说师父就是个冷漠的人,对谁都这样。结果,赤裸裸的真相摆在他面前,让他对师父多年的敬意全都成了笑话。
于是,他离开了,但他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因为山下,有他的爹娘,他最爱的柳小瑜在等着他。临走的时候,他偶然听说,其实他的大师兄和小师弟都是师父的私生子。他没有张扬,而是把秘密烂在了肚子里——就算是报答师父多年的教导之恩吧!
突然,画面一转,是柳小瑜。她已经穿上了大红嫁衣,一脸幸福的笑。而牵着她手的新郎,正是他的大师兄。
是啊,就因为一直为别人着想,他被师父排挤,被爹娘抛弃,被喜欢的女人遗忘,如今死了也只能做孤魂野鬼,凭什么?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随着力道的加重,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再一次充满了力量。
“去吧,那女人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只要你去补上一刀,一切就结束了,去吧!”那个声音及时出来提醒他。他像受到控制一般,机械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山洞口走去。
“秦端?”绝舞艳路过,见秦端明显一副中了邪的模样,忙挡在他面前,问道,“天马上就亮了,你要去哪儿?是来找我吗?”
秦端刚要继续向前走,那个声音再一次充斥脑海:“看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怂!每个鬼都可以欺负你,就连一个女鬼你都对付不了!就你这德行,就算投胎了也还是一样,不断重复这辈子的苦逼生活!”
“闭嘴!”秦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想。
“秦端,你不会被……”绝舞艳看出了异样,刚要揭穿,却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又是鬼王那个老东西!绝舞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的法力不及人家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端一步步走出山洞——一步步地陷入万劫不复。
出了山洞,秦端直奔焦式医馆。天还黑着,医馆里却有哭声传来。难道,楚若离死了?他飞上房檐,想探探究竟,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秦端整个人被弹了出去。
糟糕,有符咒!秦端意识到了危险,却是最后的意识。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若离这边,也是昏迷着。焦郎中把药调成了熏香,以便支撑着她的气息。他告诉楚淮安,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李羽儿一直在哭,她不知道秦端的事情,只以为是因为前几天若离被人诋毁的缘故。而秦家夫妻问讯也匆匆赶来,看见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若离,曾如梦也哭了起来。
他们,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秦家夫妇哭了一会儿,焦仲安便劝曾如梦回去休息了。曾如梦在丈夫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回到家,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等在那里。
“请问,是秦漠然秦伯父吗?”女子礼貌地询问道。
“正是,请问您是……”秦漠然道。
女子微微作揖道:“小女子刘小妹,是受一位姓楚的姑娘所托,专程为了照顾二老而来。家父刘子兮,在饥荒那年曾受秦家恩惠,无以为报,只能照顾好二位!”
“刘子兮……”秦漠然努力回忆这个名字,却始终想不出头绪。
曾如梦虚弱地笑了笑:“唉,我说老秦,饥荒那年……很久了吧?你把家里的粮食都拿来给灾民了,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
刘小妹笑道:“对伯父伯母而言,只是一次举手之劳,但对我们刘家来说,却是活命的恩惠。只可惜家父早亡故,不能亲自前来道谢。”
“那你母亲还好吧?”曾如梦笑道。
刘小妹点了点头道:“还好,饥荒过去之后,我们母女就开始习武来强身健体。如今家母虽然年岁已大,却依然硬朗。今天山上有办宴会,家母脱不开身,才让小女一人前来。”
“刚刚你说,是受一位姓楚的姑娘所托?”秦漠然突然问道。
刘小妹道:“的确。可是她说话的意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就像……”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夫妻俩的神色,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就像什么?”曾如梦问道。
“她说她要出远门,自家爹娘也需要照顾,还给了我银子……”刘小妹说的很隐晦,但也确实如此。
夫妻俩苦笑,敢情她早就想好了后路,只是不放心他们……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是我不好,”曾如梦自责道,“我这几天病着,也没能好好跟她说上几句话。她每天都来给端儿守灵,可我从没问问她山路好不好走,一个人走夜路怕不怕……就连她被众人诋毁的时候,我也没有安慰她一句……”
“你不用自责,”秦漠然安慰道,“以若离的品性,她的自责就足以折磨她自己。是我的错,一心纠结端儿的死……”
刘小妹听着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禁诧异,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是楚姑娘?她怎么了?”
刘小妹随秦家夫妇来到了焦氏医馆,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若离,不禁摇了摇头。她走到香炉旁边,闻了闻熏香,说道:“方子没错,只是草药晾晒了太久,药效变淡了些许。楚姑娘的病情严重,还需要加大药量才是。”
焦郎中也走到香炉前闻了闻,笑道:“姑娘有心,是在下疏忽了。世齐!”
焦世齐听到师父的喊声,忙从内室走出来。他一眼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脂粉不施,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整个人颇有灵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女子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迅速别过头去。
“世齐?世齐?”师父的喊声由远及近,焦世齐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师父,刚刚有何吩咐?”
“想什么呢?”焦仲安敲了一下他的头,“按照楚丫头的方子,再去给香炉里添点药材!”
“剂量就和现在的差不多吧。”刘小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男人刚刚在盯着自己看,很自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