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念不同便是邪魔,作风不同便是邪道,这世上的人啊,竟然能够在你们的压抑下卑微的活着,这是软弱,或者这样的软弱,给你们奴役他人的勇气?”顾潇自言自语的说着,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要摧毁他们信念,无论是邪理还是歪理,在此时此刻都是真理。
崩溃的信仰,虚无的空洞,顾潇堕入深渊魔障中,不愿醒转。
细雨中响起脚步声,渐渐接近,顾潇转身看着徐步前来的荒漠夜宫少主,脑海里涌出的名字——夜夏!
微微轻笑,似欣赏,更似蔑笑,夜夏来到废墟中央,折扇抛起,化作蝴蝶,在细雨中翩翩飞舞,但是荒漠夜宫并无蝴蝶,一只都没有。
夜夏问:“荒谬吗?”
顾潇反问:“不荒谬吗?”
夜夏笑道:“这世上,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逼着自己战胜荒谬,顾潇,妖祸,我该怎样称呼你呢?罢了,无论怎样称呼,都无法改变结局,荒漠夜宫夜夏……请招。”翻袖请招,劲气四散。
“准了。”顾潇伸手指着夜夏,利眼带杀。
沉静,天地间只余骤雨刷刷落地,绽起的雨雾仿佛遮盖地面,他们站在雾中,如伫立在云上。眼神披靡对视,神识交战,一念千万招,无言,无语,无胜负。
…………
溪峰极壁有一处洞穴,雪漪赐名天溪洞,洞中镶嵌千颗夜明珠,隔绝外界一切凡音扰耳,岩缝中滴落的水滴是唯一的声音,貌若天仙的女子端坐,静悟羽化后的巅峰境界。
从无至有,从有至无,翻覆推敲世界根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已是万载,她终于触及羽化后的巅峰境界,只要向前踏一步,只要一步,就是踏入非神非魔的巅峰境界,她嫣然一笑,脑海里回荡着男子清脆温和的声音:
“我不想数万载之后,我抱着你的遗体痛哭,我对你倾心,你却离我而去,对我来说何其残忍?”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与我并肩,我们便在一起。”
“我答应你,我离开九溪不会超过十年,绝对不会,只要你突破最后的境界,我就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此言,受我心血缔约。”
“好,我答应你,用雪漪永世封印那段记忆,将雪漪放入铸剑池中,永世不碰雪漪,凌溪,你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
……
誓言在耳,温暖在心,即将拥有的幸福将她掩埋,她不愿醒来,也不需要醒来,她终于在万载之后,踏入最后的境界,终于能够实现和他的约定。
忽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绯红身影蹦蹦跳跳,她秀眉一皱,心魔幻影疯袭而来,绯红身影拉着男子对她笑,嘴里好似吐着摧残他信仰的言语:
“他是我的,他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宠我,疼我,爱我,妄想他对你倾心,休想……”
“哈哈哈哈,与他并肩,我可曾与他并肩……”
“你知道吗,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讽刺在耳,寒刃割心,遗忘的魔障却在功成一刻凶猛反击,御凌溪恐惧、害怕,突然察觉到她的气息,或许踏不出最后那一步是天意,或者天是故意。
御凌溪唯有苦笑,神识遍及九溪,她惊讶全境喜宴,惊讶宫殿毁,更惊骤雨中那道绯红的身影,精致的容颜,猩红的眼瞳,眉宇、神色,竟和噩梦中一模一样。她惊慌失措:“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出现,她不可能在九溪,她明明被墨倾池封印,墨前辈不死,她不可能破封印而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呢喃的言语丧失理性,眨眼又抓到救命的稻草:“圣境,只有圣境,不是全胜时期,杀掉她,杀掉她……”近乎癫狂的言行,配合最顶尖的修为,即使重伤之躯,毅然御九溪化剑,溪水翻天而起,犹如千万利剑横空急旋,九溪仙境顿成剑阵。
忽变的景象,顾潇的脸上是错愕,是惊诧,看着急射而来的利剑,组成纵横交错的剑网,这一招,运化溪水骤雨为剑,这么大范围的能力,唯有九溪剑派创派祖师——御凌溪。
利剑带着无法掩盖的杀意,顾潇愣了,原来师尊也要杀她,原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哪怕她根本没有杀过人,她也罪无可赦……
一刹那的恍惚,最致命的危机,夜夏纵身出剑,犹如被拉弯的弓弦射出的利箭,一瞬,贯穿顾潇的左肩,雷电在血液中闪烁,似乎要将所有的血管崩毁。夜夏无奈道:“竟然没有刺中心脏,是我失误,还是你在闪躲呢……顾潇。”
利剑如雨,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顾潇纵身而起,神意内敛,剑指凌空挥舞,纳万千,汇溪剑,施展剑招的同时,灵魂深处仿佛有人徐徐讲解九溪剑法的破绽:“……凌溪的九溪剑法,剑招之间相辅相克,御九溪毫无破绽,唯一的契机就在剑无退势之时,逆转九溪,返本归元,但是这招有着绝对限制……”
纳万剑化溪,纵横交错的瑰丽水剑在顾潇的剑指下,化作帘瀑落入溪间,溪水的又在御凌溪的控制下化作水剑旋起,无穷无尽的轮回循环。顾潇忽视限制,抛起魔剑流火,左手并剑指轻挥,是无缝无隙的剑意,是无边无际的剑影,御九溪——破!
剑招被破,余劲反扑,御凌溪再喷一口鲜血,内伤再重一分,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