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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份工作

“你不用那么拘束,坐着就行,对了,平时上班不用穿西装的。”双手交错垂直于腹前的慕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女孩的面前,女孩坐在椅子上,带着眼镜,卷头发披于肩上,不拘言笑,貌似奇怪慕风的打扮。

“行!”刚进公司就被分到这个Team,而眼前这个冷酷的女孩就是慕风的直接上级D,她目前就带慕风一个,据说此人工作非常卖力,成绩斐然,深得副理的认可,只是她那副严肃的表情令慕风觉得气氛怪怪的,但这丝毫掩盖不住慕风第一天上班的激动。慕风主动开口问有什么给他安排,现在可以做些什么,恨不得马上投进这个环境中。说心理话,他喜欢这里的环境,整个楼面都是办公室,号称亚洲最大的鞋类研发中心,宽敞,干净,还种有小盆景,每个Team之间独立隔开,各式各样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在桌面,某个单间里还坐着一直敲着笔记本的老外客户......比自己印象中的工作场所要高级。这第一天里,慕风埋头于一沓鞋子资料,他要从这些英文里面了解他们这Team所负责的项目,要了解鞋子的构造、每个部位的作用和英文称呼。慕风所在的是walking鞋组,区别于篮球鞋的厚重、跑步鞋的花样轻便、网球鞋的单一结实,Walking鞋是集时尚和实用于一身的大众类款式,占据着工厂很大比例的生产量。进来之前他知道这公司做的是运动鞋品牌-Reebok,艾弗森、姚明、艾伦.雷、肯扬.马丁等家喻户晓的NBA球星都是它的代言人,这让喜欢篮球的慕风暗自得意。

公司是封闭式的,刚和同伴吃完晚饭的慕风回到了宿舍,那是位于工厂区外的一栋男女混住楼,算不上干净,但初来咋到的他并不在意这些,农村出生让他很快从角落里找出扫把清扫灰尘满布的床铺,铺上凉席,挂起蚊帐,这就是慕风工作之后的第一个简单的家,他将在这里看书,发信息,思念她。宿舍里还住着另外两个男孩,满脸笑呵呵的胖子和酷酷却心地善良的小子都是在车间的流水线工作,他们友好的欢迎慕风的入住,是慕风此后快乐时光的搭档。青年气盛的慕风有次跟他们说:“我们看谁跑得快!”三个男生在满是下班人群的大道上狂奔了起来,惹得两个骑单车的少女差点摔倒,慕风还哈哈大笑道肯定是被我的帅气迷倒了,旁边两位一阵呕吐模样。他们喜欢慕风直率的性格和少有的大学生气质,而慕风对这两个没什么文化但淳朴的伙伴很是有好感。他们一起手拽着汤匙排队吃饭,周末晚上一起在楼下看公司播放的大屏幕电影,睡觉前一起讨论厂里的凶巴巴的主管和哪个长得好看的女生,慕风在上班时也经常跑到车间特意找他们聊上两句。

车间在办公室的楼上,那是属于慕风所在的研发中心的样品室,不过设备应有尽有,因为要试样、给客户确认,所以工艺比大产线的要好一些。刚进公司的首个月里,慕风他们几个新来的被安排每日要到产线学习半天,于是线上的阿姨总看到一个架着眼镜、手握笔和本子、总挂着笑容的男生悄悄的站在她们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时还问一些奇怪的问题,阿姨们被这个连针车都不知道的可爱男孩问得一愣一愣的,“你车地真整齐......”“你们整天这样上班累不累啊......”“阿姨年轻时肯定很漂亮......”经常被逗得发笑。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个来自研发中心的大学生原来话很多,总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无聊的车间跟他们聊天,使得本死气沉沉的工作变得轻松有趣起来。慕风对于他在车间的受欢迎很是高兴,特别是同来的同伴只顾看这看那时,阿姨们就爱教他东西,他一贯自恋的心理令他在样品室里如鱼得水,不到一个月慕风就了解到了各种工艺,区分到了各种皮料的真假和纹理,还亲自车了一只鞋子,虽然模样不敢恭维,但慕风打电话跟小猫炫耀了起来。唯一令慕风不满的是车间的课长,那是个“老板脸”的更年期女人,她脸上除了皱着的眉头就看不到第二个表情,强势的练就了一副超大嗓门,她的破骂声不用喇叭就能贯穿整个楼面的车间,她对慕风总跟员工聊天的行为指指点点,慕风也就很给面子的能躲就躲,她的忽然出现会让兴致勃勃的慕风马上君子般优雅。

这天,LeaderD交给慕风一个任务,依照BOM表熟悉材料。于是慕风手拽着一份BOM表跑到了仓库,穿梭在一排排的皮料架间,突然冒出一个拿着剪刀的,“你找什么的?我帮你剪?”阔别近两年不见的坏笑爬上慕风的脸上,那是个超级甜美的声音,浅浅的两个酒窝,清若见底的大眼睛。慕风心里一颤,这破仓库里居然藏有国色天香呐!岂不是淤泥里的睡莲?

“我也不知找什么,你帮我看看?”慕风故意把BOM表递向她,她疑惑的接过,低头仔细看着全是英文的表格,微卷的几缕发丝跃到纸上。

慕风狡黠的说道:“我要你头发那里的!”

她抬头看到一个歪着嘴角的慕风微笑着,“什么?哪里的?”

“呐,就是你刚才漂亮头发指着的地方!”慕风双手抱在胸前,搭着脚,整个帅酷模样倚在货架上。

“呃?”她又挂起两颗浅浅的酒窝,洁白的脸颊居然泛起红韵,转身寻找着皮料。

慕风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女孩很靓丽,但在慕风眼里是远不及自己的笛的十分之一,不光是外貌,单是笛为自己舍身一切的爱意,都无时无刻令慕风如浴春风般温暖,任何人都不能煽动慕风这颗装满爱人的心。所以慕风并没有流露出一般男生见到美女时的心动和胆怯的表情,他不过是出于自然本意的调侃起这个狭隘空间里的不可思议罢了,也没在意女孩是否反感自己明目张胆的言语。

几分钟后女孩抱着一大堆皮料递给慕风,红润的小手微微颤抖着,慕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潇洒地转身走出仓库,只是他看不见背后的女孩一直愣在原地,目光久久不曾离开慕风的身影......

人生的第一份工作犹如刚学骑自行车的小P孩,他不知道路有时会崎岖,手脚并用却不会掌控平衡,磕磕碰碰,往往摔上几跤,结果不是摔伤自己就是撞到别人。

而这天被慕风撞到的便是自己的组长D。其实工作中慕风时刻保持着一份谨慎的心态,细细的检阅BOM表、认真的凑拼纸版,复杂的大社会令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对内事事维护、对外有所为有所不为,他珍惜这挣钱的机会,因为他有努力工作的动力。但当他那年轻不经世事的单纯心态碰上牵扯不断的复杂工作关系时,火花便溅了出来。D要给厂商开出厂证明,叫慕风去拿张出入单来,慕风一如既往的跑去找,虽然速度很快,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满,一个大男人整天被你个女生指使来指使去,尽做些琐碎之事。在一大堆文件里找好一会却不见任何单据,越翻越想到这什么鸟玩意,心里的不满之潮渐渐淹过了自己的自尊,“FUCK”嘴里暗骂了一句。

“没有看到出入单!”慕风回到D跟前,直着性子说道。

“别人都说了在那边,再去找找!”D毫无表情,冷冷的命令道。

看着她舒服地坐在椅子上,慕风气不打一处出来,接着做出了令D口惊目呆的表情。“你自己找去!”慕风竟然转过身,吊儿铃铛的吹起了口哨,走了!

在走出办公室的前一秒,慕风的身后传来一句“你这什么工作心态!”但D看到的是一个不以为然的脚步继续向前迈着,头也不回,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眼线。慕风的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行为深深刺伤了身为上级的D,她委屈地跑到副理面前投诉了近一个小时。于是乎,慕风自然也被副理修理了一顿,通过这件事慕风明白到-人在低处时,不装孙子是活不成的。

而浪花之后,慕风又恢复如履薄冰地工作在这个大家庭中,压力如跟踪导弹般尾随不离、无孔不入,每天早上英语对话训练,当着所有主管的面召开试产会议,每周写工作总结,面对客户不厌其烦的修改,车间主任的不配合,皮料到了但鞋带欠缺......慕风渐渐体会到了最近流行的一段话-人生最痛苦的是天天要加班,比加班更痛苦的是无偿加班。刚工作的前半年里,几乎没准时离开过办公室的慕风开始羡慕起校友睿,他在进公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辞工到了ZS时另谋生路,听说还不错。更杯具的是慕风开始萌发了厌班心里,早上起床便害怕进公司,刚走出门口便好像发现前面有个火坑,而你不得不往它跳。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间,可是事情永远做不完。每当慕风在加班时想放弃,脑海里便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似乎在为他喊加油,他只有咬着牙,默默的把工作做完。

虽然是十点过了,但慕风心里居然出现了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原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正是这种心境陪伴慕风渡过了苦海无涯的工作摸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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