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有些腼腆的笑了:“谁知道歪打正着,发生了后面那些事,我没想到你真的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愿意一路照顾我,那句‘你的眼睛我负责’感动了我,而你也确实说到做到。楚羽,之前是我心胸狭隘,我不该算计你,不该那么自私自利,不该做那些不道德的事,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倒是没有特别的破绽或者放在平时,楚羽能寻思出其中的不妥之处来,可是现在的迫切的想要有个理由为白月开拖,迫切的想要证明她的清白,证明自己眼光,而白月这么说无疑是正中下怀,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他愿意相信她。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酸意的是,白月口中的那个朋友,他忍不住问:“看得出你那个朋友,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麟?”这是他现在最大的疑问。
白月抿唇笑了笑,若是麟那也是好的。
只可惜,不是。
见白月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楚羽也不勉强,既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大致知道的清楚,也不急于在此时刨根问底,于是转了话题:“昨天我让你走,你为何又要回来?”
白月看着他,盈盈展眉,异常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在日光下仿佛是透明的,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楚羽故意说。
“是不是真要我绝情离开,才符合你心目中我自私冷漠的不堪形象?”白月调侃道。
楚羽幽眸一敛,轻扬嘴角,不动声色地看她:“你怎知道,在我心里,你就这样不堪?”
“那你倒是说说,我在你心里是怎样一个人?”
“你呀,让我想想……”楚羽作冥思苦想状,白月忍俊不禁,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紧紧盯着楚羽,迟迟却不见他回答,难免有些急了,娇斥道:“你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
却听楚羽用近乎宠溺的语气低声说:“你这个人啊,一肚子坏水,蛇蝎心肠,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你”白月还不急反驳,却被楚羽紧紧的抱住,他低头静静看她那美丽的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庞。
耳边响起他温柔似缎的浑厚嗓音:“这样的你啊,这世间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消受得起。”
随即,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攀爬上来,在怀中人的花容月貌上停驻,流连于她的每一寸肌肤之间。她的脸不再如一如既往的平静,而是带着承载朝露中的花朵独有的芬芳与娇羞,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楚羽细细的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目光专注且炽热。
他需要紧紧的拥抱才能证明她的存在并非只是梦境;他需要彼此青丝缠绕,唇齿相依才能感到脚踏实地的安心;他需要她做他的依靠,只要能淡然抚慰他潜藏心底的焦灼与躁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麻烦又阴险的家伙,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可以说是生死考验,现在的他除了紧紧抓住再也不放开,他的热切令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予以应对。
白月仰躺着脸,声音低柔动听:“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我做事从不后悔!”他剑眉微挑,十分笃定,说罢执起白月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白月只觉的心神荡漾,心想:如果他不是麒麟卫,不是她任务的目标的话,他还当真算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值得托付自己的男人,让她不忍心伤害他。
可是,注定,她会伤害他。
只是,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楚羽,麒麟卫,真的很好很好。
两人就这样情不自禁的依偎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成了流走的浮云,仿佛那些重要的紧迫的不得不去做的事都可以稍稍的缓一缓,仅仅在此时,此地,唯一想要的就是好好分享彼此甜蜜温暖的热情与拥抱。
可惜他们还不及将这份浓情延续,变觉察出不远处的树叶有了异常的动静!
两人都是高手,自然对风吹草动的迹象都比常人敏感许多,这动静让他们的脑海迅速升起一个念头这下不好!
两人同时绷直身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靠近他们的不是野兽便是那要索取二人性命的杀手。
楚羽全身紧绷,握紧了贴身的匕首,蓄势待发,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然而却接受到白月一个示意的眼神,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下子明白过来先躲进水里再说。她虽然怕水,能不靠近就不靠近,可是此时情况危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活命要紧。
况且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一来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二来就算他们靠近,不巧发现了他们,他们也好来个突然袭击,总比现在就被看到来得好。
两人一同跃进水里。
幸好现在是夏季,在阳光下水温温暖,两人屏住呼吸,在水里相互望着,抓住彼此的手,中心往下,次啊不至于浮上去。心里只希望这场危机能快些过去。
可是时间一长,楚羽毕竟内伤未愈,只觉得气血翻涌透不过气,脸色已经异常难看,眼看就要不行,白月见势不妙,毅然果决伸出嘴唇凑上去为楚羽度气。
楚羽烦闷的胸腔本已僵撑到了极致,就要窒息,突然觉得再也没有一点空间的胸口的有了一丝能够呼吸的余地,顿时舒缓起来,再一看,白月被放大的脸庞紧紧贴着自己,双唇相触,她的手也紧紧抓着他的手,十指交叉,婉转相扣,合二为一。
这般的亲密无间,让他不由又有些紧张起来,一颗心砰砰直跳,他真怀疑要不是嘴唇被封住,自己的心会跳出喉咙口来。
过了好一会儿,上面都没有动静,白月也就壮着胆子上来试探,果然不见人影,这时楚羽也憋不住了,游了上来。
刺目的阳光照的睡眠波光粼粼,两人眯起眼睛打量周围,已确定是否危险确实已经过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仍是没有动静,这次放心的游上岸来。
两人见彼此狼狈的模样,到处都在滴水,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一阵风吹过,浑身湿透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白月瞧见楚羽摸向自己肩胛骨,心道这伤口不能碰水,赶紧帮他把衣服脱了。
楚羽有些尴尬,白月笑:“怕什么?又不是没看到过!”
“你看过多少男人?”他突然问。
“我干吗要告诉你?”
“就是说不止我一个?”楚羽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女人一向胆大泼辣,一定见识过不少男人,那他那他算做什么?
这么一想,不禁蹙眉,好像一头冷水泼下来,身体的寒气一下子冒出来,加上风一吹,他整个人不禁哆嗦了一下。
“冷么?”白月正在查看他的伤口,见他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问:“衣服都湿了,火折子也湿了,你先忍耐一下,我帮你看看伤口。”
刚才入水的一瞬就觉得伤口被什么刺中一样生生的疼,泡了一阵子反倒是没什么感觉了,他说:“不碍事的。”说罢一把拽过她,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老实回答我,你还看过谁?”
白月皱眉,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却问她这种问题,心里有点不快活,敷衍道:“全天下男人我都看过了,你拿我怎样?”
这女人又开始耍无赖了楚羽莫可奈何,叹了口气,忽然抬起手捧起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幽幽道:“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你只能看我一个人。”
白月似笑非笑的眨眨眼:“若是我们离不开这鬼地方,我就是想也看不到别人了。不若你我就在这林子待着如何?以后我只看你一个人,你也只看我一个人。”
楚羽有一瞬的恍惚。
从此远离纷争困扰,那高高的金銮大殿也好,远在他乡的亲人也好,都抛在脑后,就在这里和她厮守,想来也是件美事。
可是理智提醒他,不行。
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一定要完成任务以后。
最终他摇摇头,略微勉强的笑了笑:“天下如此之大,好风景多得是,自然有适合我们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哪里有活路?”
“我当然知道,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白月笑,眼底划过一丝为不可见的落寞,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刚在的神色,仿佛什么也没有似的:“沿着河边走,不用很久一定能找到缓坡,别担心啦,我们会很快离开这里的。”
楚羽点点头。
两人沿着河岸走,走了没多远竟然发现了一辆马车。
因为楚羽受伤,行动不便,她独自去那马车里面搜索了一遍。
这辆马车不知何年马月坠下山来的,马匹和里面的人早已化作枯骨,但是物品还保存齐全,有衣服有火折子,衣服是新的,大约是主人打算替换的,看起来还不错。火折子虽然时间久了但是也还能用。
白月还从里面找出两条毡毯。这毡毯是铺在车厢里的,倒是很适合用作露宿在外的时候垫在身下,如此那草和叶便扎不到身上了。
有了这些东西,就足够他们熬过一段时间了。
“看看都是些什么好东西?”白月笑着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楚羽看着白月很兴奋的样子,觉得心里暖暖的:初识的时候觉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简直就是无耻加无赖,可是慢慢相处下来,发现这女人也有她的可爱之处,最起码在他受伤的时候可以义无返顾的照顾他,让他觉得很安心……他至今未娶,虽然家人也给他说过亲,可是他想在麒麟卫有一番建树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然而此时此地,他却从这个叫白月的女子身上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找到了一种令人汲之不尽享之不厌的温暖,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惊异,又十分迷惑,这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被追杀的危机暂时解除,两人稍稍安心下来,白月找了个隐秘处,背对着楚羽把衣服换上,楚羽很自觉的闭着眼睛,白月故意说:“看在你救了本姑娘的份上,本姑娘允许你看一眼。”
楚羽还是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白月知道他其实是很害羞,他这个人其实很君子,在他以为她失明的时候,对她照顾的周到仔细,却未见一分逾越,恪守君子之道,那些没有办法避免的肢体接触也是非常小心翼翼所以,她料定了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看,她才放心的这么说。
白月换好了衣服,楚羽看着她换了新衣服的样子,衣服是男装,有点大了,不过料子还是不错的,穿在她身上倒是广袖宽袍,越发显得风情万种。
“怎么样?”
楚羽咳了一声,并没有发表评论。
“现在轮到你了。”白月说,将一套男装交给他。
楚羽受伤,一只手动起来很不方便,白月笑着问:“要不要帮忙?”
楚羽摇摇头,就算困难一点也要自己完成。
白月说:“那你慢慢换,我去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你要小心一些。”楚羽叮嘱。虽然暂时没见到黑衣人,可是不代表他们已经走远,或者万一折回来,那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白月说着便往林子里走去。
楚羽换好衣服,觉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浑身的力气也像被抽干一样,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内伤毕竟不是三天就能好的事情,还需要多加调养才行。
想到这里,便坐下身,开始调息运功。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睁开眼,只见白月已经守在身边了,微笑着问:“感觉好些了么?”
“好很多了。”楚羽冲着她微微一笑,问:“篮子里是什么?”
“今儿给你改改口味,”白月笑着把马车上拿来的篮子里装的东西掏出来给他看,“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无非是就近采摘的一些野果和地瓜,虽然没什么像样的,不过荒郊野外能有吃的总好过饿肚子。”
楚羽起身过去,将白月手里的篮子接过来:“你歇歇,我去将这些东西洗洗干净。”
“不,你身上有伤,能休息就不要乱动,让我去好了。”白月说着要拿回篮子,却被楚羽偏了偏身闪过。
“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楚羽淡淡说着,站起身打算往河边去。可是刚迈开了一步,却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的空气:“小两口真是柔情蜜意啊!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楚羽和白月同时一惊,只见风驰电掣两人一黑一白仿佛从天而降般突然闪出来,形同鬼魅。
风声与蝉鸣就在此时停了下来,空中隐隐响起闷闷的雷声,整个气氛犹如陷入冰天雪地,冷凝得教人几乎窒息。
死一般的鸦雀无声。
虽然同样在“影”,可是不代表所有的杀手都知道彼此身份,特别是隶属于“影”的暗部像风驰和电掣,是除了长阳王本人没有人知道其真面目的,而他们对别的杀手了解程度取决于任务的目标,这次面对白月,两人显然是有必胜把握。
至于楚羽,长阳王早就交代势必除之而后快,绝不手软。
两人刚才在河边巡视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于是折返回去,又在林中搜寻了一阵子仍然没有收获。
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到河边寻找,因为要在山中生存必定离不开水源好巧不巧他们也看到河边那辆坠毁的马车,一看便有人动过的痕迹,这就更加笃定了白月他们就在附近,于是更加小心的搜寻。
被发现行踪后,楚羽死死地盯着风驰电掣,在白月耳边嗓音沉沉道:“你先走!”
“不行!我来应付,你先走!”想也没想,白月争辩。
“听话!”楚羽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白月掩在身后。
“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楚羽对着二人冷声道。深邃清朗的眼中显出一种极稳极劲秀的力道,像泛着冷光的剑那般,充满螫伏的力量,默然之中,毫不掩饰他那充满勇气的决绝。
“哼!小夫妻倒是恩爱!不如今日我们就做件好事,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让他们到地狱继续做夫妻恩恩爱爱,你说怎么样?哈哈哈!”电掣极其嚣张。
“呵呵,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心了?”风驰笑道:“我看这小妞姿色不错,杀了太可惜,不如留着给兄弟享用,完了再杀也不迟!”
“该死!”楚羽低吼一声,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他们竟敢说这样的话,他决不能原谅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楚羽先下手为强,先唬住他们好让白月有时间逃开。
风驰之前和楚羽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见他气势汹汹,心里倒是有些慌张,怕他没有受伤或者受伤不重,那就难对付了。
因此并不硬上,而是不动声色的后退。
电掣哪里管这些,一掌接下楚羽的攻击,只觉得一股雄浑的内力瞬间爆发出来如同滔天的洪流,似要将他吞没,得他步步后退。
电掣大惊,没想到楚羽竟然这样厉害,脸色都变了。
楚羽其实重伤未愈,如此运功强自靠内力攻击对方在于出奇制胜攻其不备,他用上所有的力量只能做这一次攻击,若是一击不中,必然前功尽弃。
这一击使出,虽然伤到了电掣,可是楚羽也觉得胸腔撕裂般疼得厉害,脸色有些发白,而一旁的风驰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就要对他展开攻击,白月却身形一闪,拦在楚羽身前。
“叫你走没听到么?”楚羽怒道。
“我不走!”白月很坚持。
“你”楚羽嘶声低吼,白月却是铁了心要留下来同他共同面对,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楚羽见风驰对白月步步近,白月的武功虽然不差,可是应付风驰已是勉强,何况还有电掣,心下一急也不管自己伤势要上前助战。
“你别过来!”白月急得大喊。
风驰冷笑:“你不能不给人家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你敢碰她一个手指试试!”楚羽扯着干涩的嗓子,每吐出一个字,都那么困难。向来冷静的思绪在此时此刻已经乱作了一团,心急惶惶地在胸膛中跳动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破膛而出。
“我不仅要碰她的手指,还要她整个人!”风驰笑道:“有本事你就阻止我啊!”
楚羽一咬牙,再度聚气于掌,运足全力向风驰袭去,风驰一个轻巧的转身,反手击向楚羽后背若换做平时,他哪里会有机会得手,可是现在楚羽手上动作不免迟缓,就这样被风驰一掌击中后背,顿时后背连着胸口剧痛,倏地一口鲜血喷出来,踉跄着退了几步后跌在了地上。
“不要!”白月大喊一声:“住手!”
风驰哪里听她的,他打算乘胜追击一下子解决了楚羽。
这时白月手指一弹,袖中的毒针一一飞出,却见一旁的受伤的电掣突然间腾身跃起,手掌一挥,凌厉的掌风让毒针在空中变向,打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