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身子颤了颤,有些恍惚,却掩不住心潮澎湃。
是因为她么?
刘梓宣感觉到她的颤抖,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搂住她的腰,那样用力,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体内。
她的眉轻轻挑起,氤氲的眼波流转出月光水华,刘梓宣手指箍住她的下颌,再度吻了上去。
芙蓉帐暖。
她缓缓解下衣带。
她的肌肤是一缎光滑的丝绸,在他手掌中被包裹,被极致地摩挲,仿佛是要揉成一团。她感到一种隐隐约约的喜悦,从身体内部传出的,渐渐蔓延到体肤之上,他的指尖、嘴唇、胸膛,所到之处加深了那种感觉,她的手从凌乱的被褥中抬起,拨乱他的长发,本能地把身体向他贴近,对那种隐藏在疼痛空虚里的愉悦乐此不彼。
刘梓宣低喘一声,将她紧紧抱住,贴着唇喘息:“玉儿,我爱你。”
她修长美好的腿在他腰上摩挲,随着他的进入,发出一个很轻微的呻吟,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指甲深深陷进他结实光滑的肌肤里。他的唇就在耳垂前,发出诱人的吐息,她猛然转过头吻他,像是要分散注意力似的。
刘梓宣轻轻抚摸着她皱起的眉毛,低声问:“你会后悔么?”
她摇头。
他抵着她的额头,渐渐地开始动作,每一下仿佛都在渐渐深入她的内部,要与她藏得极深的秘密坦诚相见。
虽然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激动这样娇羞,仿若处子,也许从前的自己多少是有些保留的吧,即便交出了身体,却没有释放所有的感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灵与肉真正成为一体,密合无缝,从此再不能分开,也不会被分开。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有着深刻的感悟,在这世间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爱她的人就在这里,她爱的人也在这里。
刘梓宣的喘息越来越剧烈,掐着她的肩膀,一遍一遍吻着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却似乎怎么也做不到,只有耳语一般轻声告诉她:“玉儿,我好开心……真的……”
“恩……我也是……”低低的呻吟从火热的交缠中逸出,点燃了彼此灼热的呼吸。
不断翻滚着的缱绻,似要将纠缠的肢体焚为灰烬,直到最深处的结合,所有的感觉轰然失去。
眼前的,不过是千万朵洄旋轻浮,而后片片散落的红梅花瓣,火般的炽烈。
他的身体用力颤抖了几下,像是要将她揉碎了似的死死抱紧,然后便沉沉地压了下来,指尖缠绕着她的头发,汗水与她的汇集在一起,湿润的唇在她微张的柔软的嘴唇上磨蹭了一下,叹息似的:“抱着我。”
她抬起无力的胳膊抱紧他的脖子,他微微侧身,一翻一转,便换了个躺下的姿势,让她躺在自己身上。他的心跳极其剧烈,擂鼓一般,撞在她心口。
“玉儿……”刘梓宣低低喊出了她的名字。
那一瞬间,玉玲珑忽然觉得眼睛水雾弥漫,所有的缠绵犹如汪洋大海将自己湮没。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尽管每一寸肌肉都酸且胀,可她还不想睡,心里又喜悦,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这一刻她想他用力抱紧自己,什么也不用说。
或许世间真有心有灵犀这么一回事,下一个瞬间他便环住了她,手掌安抚似的在她光裸细腻的后背上来回抚摸,温热的唇在她脸颊、眉骨、耳边细细亲吻。
他那只抚摸的手再次变得炽热,顺着腰身那个弯曲的弧度渐渐向下,安抚受伤的小动物一般抚摸轻触。
她背后一紧,哼了一声便醒过来,对上他黝黑深邃的双眼,那里面幽火烈烈而焚。
“再来一次吧。”他没有等她回答,抬手按住她的后脖子,舌尖挑开闭合的齿关,加深这个吻。
像是整个生命再度被填满,她发出一个叹息般的呻吟,捏住他的胳膊,随着动作时紧时松地抓挠他。她真的要疯了,随时随处被抛掷着攀上高处,他却又不容许她多加停留,狠狠地再拉下来,****的浪潮可以这么汹涌,在脑门里囤积,横冲直撞,冲垮所有的矜持和理智。
背后仿佛有一根弦被骤然拉紧,她猛地抬起身体,长发在昏暗中划出一道墨线般的痕迹。刘梓宣扶着她的腰坐起来,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头发中,将她起伏的身体按在胸前,嗓音沙哑:“……我要看着你。”
她现在就在这里,在他怀里,他们是相爱的。
这甜蜜而交缠的欢爱可以到达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她是如此美妙,怎么也爱不够,他甚至不知要怎样再爱才可以真正满足。
猎场上的初次相遇,一场被安排的英雄救美,谁也想不到那勉强僵硬的新婚之夜后,发生的种种,竟然会让他们有一天如此坦诚相待。入宫九个月来,所有思恋与爱慕,全都融在彼此滚烫的身体中。
光线终于渐渐暗沉下去,他们已经爱了不知多少次。目光交接,那些冗长的繁琐的却又动听的山盟海誓他们谁也不需要,眼神已经可以说尽一切。
叶浅之修罗咒没有人能证实,叶浅是“影”最强的杀手。
因为那些被杀的人全都躺在坟墓里。
苍茫天地间,骏马飞驰,烟尘滚滚,娉婷身后的少年就是叶浅。
娉婷不知道叶浅的真实身份,她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叶浅,这个名字在她看来与可怕无关,与仇恨无关,与杀戮更是无关。
阿默也好,叶浅也好,都是七年前上元灯节令城万千灯火下,那个安慰她叫她不要害怕,是那个让她在九岁时候便牢牢记住芳心暗许的绝世少年。
空旷的平原上想要甩开追兵并不容易,目标太明显,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幸好一行人已经换过了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马,经过大半日的疾奔,已经渐渐把夏侯氏的追兵甩开。
可是一行人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叶浅渐渐体力不支,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搂着娉婷的手不时的送下来,娉婷一遍遍拉起他的手,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一会儿是阿默,一会儿是叶浅,有些语无伦次:“再坚持一下,在坚持一下就到了!”
身后的少年轻轻“恩”了一声。
梅兰竹菊前后左右的护着他们,沉稳安静,坚定异常。
娉婷看他们对阿默的态度,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能在这生死关头一路保护追随,岂是一般人仆人能够做到的?
到了日暮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菊所说的燕巢山。
这座山不很高,也不算很陡峭,但是却延绵不断,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横在这片荒芜的大路上,想要往东方去必然要翻过这座山,否则便要绕道几百里。
在日落时分玫瑰色的云彩中,整个山体呈红色,上面有稀疏的绿色植物也被染上了一层霞光。
娉婷眯起眼,却不记得来的时候翻过这座山,那时候她生病整天都待在马车里,迷迷糊糊的,可是感觉都在平地上,并没有怎样颠簸,看来当初夏侯琰是绕过了这座山走的平地。
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出现,难道他是为自己绕道而行吗?
这可能吗?
不会的,她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现在的夏侯琰正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她吧?
夏侯雍呢?为求自保阿默那一刀狠厉决绝,失去了手臂的男子那痛彻心扉的叫喊声现在还在耳边回荡,她说不出是当时的震惊与害怕,可是要不是这样,夏侯琰怎会轻易放手?
他们又怎么逃的出来?
无论如何,那场噩梦总算结束了。
娉婷轻轻叹了一口气。
燕巢山下有一座茶棚,看起来很简陋,几张桌以椅,茶水在露天的炉子上咕咕的滚动着,冒着泡儿。
可是对与赶了一天路的人能在这里休息片刻,喝上一杯水,吃上几口简单的小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娉婷扶阿默下马,方才觉得口干舌燥,浑身脱力,跟散了架似的。
茶棚的老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咋看一眼相貌普通,平平无奇,中等身材,五官平庸的难以给人留下印象,可是再仔细瞧瞧,却又觉得那眼神有着非比寻常的深沉,似乎能够在你毫无觉得差的时候洞悉一切。
娉婷虽然没有出门在外的经验,但是在外行事总是多几分小心,她不知道这人是否能信得过,但是阿默却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眼神。
顿时也就抛开疑虑,坐下来喝茶。
老板对身边的伙计说:“赶快上茶水和吃的。”
“是。”伙计应了一声,连忙端上一壶茶和几样点心。
兰和菊匆匆喝了一口,就赶着马匹离开了。
“他们是去?”娉婷疑惑的问。
“马儿也要吃草,况且不能留在踪迹,一会儿安顿好了,自然会来找我们。”梅有条不紊的说。
“哦。”娉婷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阿默。
只见他脸色还是很差,却还是对她笑着说:“饿了吧?快点吃些东西。”
“你也要补充体力。”娉婷倒了杯水,吹了吹,送到阿默嘴边。阿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喝了一口。
一旁的梅掩不住的笑意。竹却本着脸没什么表情。
抓紧时间喝完茶水,茶棚老板带路将他们引到茶棚后面,只见他探下身子,弹去地上的沙尘,接着用力扳开脚下的一块地板,竟然露出一个方形的入口来,娉婷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简易的茶棚竟有这样的玄机,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其余三人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一行人跟着老板顺着入口进去,是一道陡峭的木质台阶,踩上去吱吱呀呀的,发出奇怪的声响。
老板着火折子,将他们领进去,到了下面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密室,虽然不很宽敞,也有两个房间,外面的一间是厅,有一桌四椅,里面一间有一张床一个卧榻,摆设都很简单,老板将桌上的灯点亮,说:“这里可以听见上面的动静,上面却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公子放心在这里休息,外面的一切都由我应付。”
阿默点头含笑:“那就劳烦你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老板说完便上去了。
娉婷好奇的要命,不知这老板是何方神圣,更不知和阿默他们是什么关系,这夏侯琰的领地竟然也有能为他们效劳的人吗?还真是不简单呢!
不过现在阿默看起来疲倦极了,好像碰一下就会倒下,她顾不得多想,将他扶到床上,柔和的说:“你赶快休息吧。”
阿默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疲倦像潮水般向他涌来,能够坚持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虽然眼睛闭上了,还是不忘叮嘱一句:“你也快点休息。”
“我知道。”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阿默的呼吸已经很沉稳,娉婷却没有睡。
梅和竹还在边上,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梅很知趣的说:“我们到外面守着。”
“等等。”娉婷喊住他,小声说:“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姑娘请说。”
“那个茶棚的老板和伙计,到底是什么人?”
梅挠了挠头发,似乎有些为难。
一直沉默的竹说道:“他和我们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姑娘请放心。”
娉婷看着脸部线条严峻的竹,整个人的轮廓好像刀削一般,额头很高很宽,鼻梁挺直,浓眉下有一双称得上好看的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下垂,却闪着坚定的光芒。
在此时此刻,除了相信他,她还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们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毕竟因为救我,你们冒这么大的险,阿默还受了重伤,我现在也无法做出任何承诺,但是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她说的很诚恳,目光如水,叫人难以抗拒。
不过竹似乎并不领情,而是冷淡地回答:“公子的要救的人就是我们要救的人,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公子而不是姑娘的回报。”
梅听了这刻板的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拉着竹就出去,对娉婷笑了笑:“他这个人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啊!”
娉婷点点头:“我知道。”
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感激你们。
如果没有你们,现在的我还如同僵尸一般躺着,在被夏侯琰夺去贞的阴影里无限坠落,无限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坠入黑暗里永远看不到未来。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而这场逃亡也成了一副生命的催熟剂,让一个天真无忧的少女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她不能再软弱,如果前方满是荆棘与障碍,她就披荆斩棘,为自己剖开一条血路,找到自己的归属。
她走到阿默面前,看着他沉睡的样子,看着他即使睡着也没有舒展开的眉头,不禁伸出手放在他的眉心,想要将那褶皱抚平。
尽管自己也累得要命,困得要命,可是她却舍不得睡去,她强打起精神,她觉得自己肩上有一种责任,一种义务,她要好好的守着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才能够安心。
她跪在床前,脑袋靠在阿默手边上,坚持着不睡。
似乎过了很久,娉婷迷迷糊糊的听见上面有响声,她十分警觉的抬起头,竖起耳朵倾听,有人打开上面的门,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下来。
“才来啊?”是梅的声音。
“恩,他们已经到了山下,正在搜山呢!”菊回答:“好不容易才绕开他们的视线,真是群难缠的家伙。”
“回来就好。”
“公子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
“那就好。那姑娘呢?”
“也睡了。”
“和公子一起?”那声音似乎有点吃惊。
“小声点。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公子受了伤,他们又不会发生什么!”
“我不是这意思,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长阳王的未过门的王妃!公子对她,似乎也太在意了一些,那一箭若不是公子为她挡着,她哪里还有命啊?”
娉婷一惊,只觉得“轰”的一声,像一个惊雷一般打在脑门上。短短几句对话,透露出太多让她震惊的事!
那一箭,那一箭,在她看来完全是毫无预兆的,她根本没想到竟是阿默用单薄的血肉之躯为她硬生生的扛下,所有的鲜血都是为她而流!
阿默,你好傻!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她的身份?
他们和长阳王是什么关系?
阿默,不,叶浅和长阳王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长阳王让他来救自己的?
又或者,他们救她是为了向长阳王邀功?
她的脑子突然很乱,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背后会那么复杂,交错的线索,像是无形的线,将她越缠越紧,她失去了清醒的意志,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她好像陷入一场扑朔迷离的棋局,沦为一颗他人所用的棋子,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向何处。
新的一天来临了。
地下室仍旧是黑暗的。
叶浅睡了很久,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也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过。
多年来作为杀手他的睡眠都很浅,只要稍稍有动静马上就会警觉的醒来。可是,也许是昨天流了太多血,也许是赶路赶了太久,也许是因为梅兰竹菊都在守着他,也许是因为她在他身旁。
总之,他睡得很沉,几乎都不想起来。
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手上痒痒的,此时蜡烛已经熄灭,黑暗中他看的不很清楚,但是却能感觉到是她头发,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下去摸到她的肩膀,才发现她的睡姿很不好,竟然是头枕着床上,身体跪在地上。
他轻轻起身,要将她抱到床上,无奈因为受伤使不上力气,反而拉扯到伤口,痛得倒吸口气,没想到却吵到她。
娉婷揉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倦怠的迷茫:“天亮了吗?”
“大概吧。”叶浅轻点着她的额头:“你怎么睡的,明明有床,却偏要跪着?”
娉婷笑笑,想站起来,才发现脚已经麻了,一点知觉也没有,她小声叫了一下,开始捶自己的腿。叶浅蹲下身来,伸出手帮她揉着:“好了点吗?”
“啊,你受伤了,不要乱动。”娉婷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我一会儿就好了。”
叶浅却还是把手放回去,柔声说:“我受伤你照顾我,现在我帮你做一点小事算什么?”说罢继续帮她揉,他手上力道正好,不轻也不重,没一会儿,娉婷就好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叶浅道:“你现在赶快抓紧时间躺一会儿,等会还要赶路,会很辛苦的。”
娉婷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睡好了。”
叶浅伸出手帮她整了整头发,问:“真的睡好了?”
“恩。”
“等会到外面一定能看到你顶着个黑眼圈。”叶浅轻笑。
“才不会呢!”
“小傻瓜,下次睡觉要老实一点。”少年的语气近乎溺宠,目光幽深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