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跟苗二胖交代完老苟看地的情况,刚想上楼睡会儿,电话响了,是妈。
“妈。”
“哎!最近怎么样啊?”
“还好。你怎么这会儿想起给我电话的啊?”
“有些日子没给你打电话了,你爸也念叨你呢。”
“我爸念叨我?”
“他是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是一样念叨。你有空的时候也给你爸打个电话。”
“嗯。”
“不要太拼命,要自己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现在我的工作很轻松的,每天就是骑个摩托车四处转转就好了。”
“骑车要慢点!”
“嗯。”
“中午温度高的时候不要乱跑,别热着!”
“嗯。”
“衣服要每天拿开水烫烫,不要有汗味儿。”
“嗯。”
“你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下?”
“我有空就回去。”
“尽量的最近吧,你爸有点事情要找你商量呢。”
“我知道的……”
……
……
挂了妈的电话,我有点担心起来,长这么大父亲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挂个电话给家里二子,没人接,给铁叉打电话,铁叉说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整个下午都在不安里度过。心不在焉的吃完晚饭,再也按捺不住,“主任,我家里可能出了点事情,我想回去一趟。”
“这会儿回家?”
“嗯!晚上南京有火车回去的。”
“这会儿已经没车了,我让钉子开车送你到南京。”
“行!”
“有什么需要的话,到时候尽管开口。”
“好!”
钉子载着一脸凝重的我,到火车站的时候天还没黑。
“钉子,谢了!”
“路上小心,我回去了,这儿不让长时间停车。”
“你慢点!”
回家的心情让时间变得漫长,一路黑漆漆的夜,一路惴惴然的心。在县城,跟司机好说歹说了半天才敢载我,或许我的长相的确难以说是善类。山里的风吹黑了脸。
到了家门口我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了。门口的柏油马路正在扩建,未装的马路牙子扔的到处都是。下车关门的那一刹那,司机明显放松开来,我的回家路,是他的冒险途。凌晨2点的老家,所有的烦恼此刻都该入梦了吧。不知道该不该叫门,打了二子的电话,居然通了,“二子,你在家么?”
“谁啊,这大半夜的!有事儿明天说!”
“我是你哥!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你在不在家?”
“在的!”
“开车来接我!”
“好!”
二子开了啤酒,我给他点上烟。二子跟了师傅学吹玻璃,这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除了知道家里在扩马路一问三不知。我也不急了,睡下了。天4点多就亮了,6点不到,二子给我弄了早饭,给师傅招呼了声就跟我一起回了家。
我妈正在收拾铺子,“妈,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我觉得家里有事就回来了。”我故作轻松的笑笑。
“大妈,哥下半夜回来的,在我家那儿住了一晚上。”
“二子,吃饭了么?”
“妈,我们都吃过了,早上二子炒饭的。”
“你们先去玩会儿,我忙完了就跟你说。”
妈带着哭腔告诉我,家里临街的这间房子超过了新建马路的边差不多一米五,土地所和镇长都来过了,联防队(老家对城管的称呼)也来过了,说是这一间都必须拆掉。镇长是个不到30的小子,就知道说拆,妈听人说他是城东人。站在路边,顺路望去,筱簌家的店面就在旁边。掏出手机,给铁叉打了个电话,“铁警官,在忙啥呢?”
“鸟事都没有,在办公室斗地主呢。”
“QQ斗地主?”
“别叽歪,有事说事!”
“帮我找个人?”
“说吧,也算是我职务之便。”
“我要找我家这边镇长家住址!”
“你疯了,我怎么找?”
“激动什么啊你!别扯了哈,你们内部都有个通讯录的,上面有镇长的名字,我这儿只有姓……”
“姓什么?”
“大爷的,姓常,你们城东的。”
“别他妈你们你们的,好像我们那儿就没个好人似的……”
“那孙子叫嚣着要拆我家房子!”
“老五,你别激动啊!”
“激动你个头啊,你找到他家的地址我好去送礼啊。”
“那就好!但是我没他的名字怎么帮你查?”
“你少来,政府内部有个通讯录的,你们所长手里肯定有!”
“我又没有!”
“少他妈鬼扯!你叔叔是谁不要我说,你自己去问!”
挂了电话,正好对门开百货店的张婶开门,“哟!易程回来了么!”
我笑笑,“婶儿好!”
“嘴甜了,就是人黑了!”
“婶儿,2瓶**珍宝坊,一条红杉树。”
“家里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我这不是托人去么。呵呵。”
“看,我家的门廊还不是也被拆了!那天挖机来的时候,你妈就站在门口……这不,就剩下你家的那间房子没拆了。”
“婶儿,你帮我拉着点儿我妈!”
“哎!你早去早回!”
跟妈说了声,我就叫上二子准备先到铁叉那边照个面,摩托车还没启动,铁叉的电话来了,“老五,帮你问好了。”
“说!”我瞄了一眼我妈的位置,走了路边。
“你们镇长叫常盛,是我家那边的……”
“新生的?”
“嗯。就比我大个几岁,以前跟我哥一起玩过,当官没几年。”
“具体点!”
“通江小区15栋306,家里有个小女儿实验幼儿园小班。”
“家里几个人?”
“老五,你想做什么?”
“送礼啊!”
“你别乱来啊!”
“我怎么会乱来啊,二子还跟我一起去呢!”
“你让二子接电话!”
“等会儿!他家父母都叫啥?”
“**的究竟是干什么?!”
“你傻啊,我去送礼,又不知道他们家人口状况,怎么进门啊,谎都圆不起来!”
“他妈妈跟他们一起住,帮他带小孩儿……”
“他妈妈怎么称呼?”
“他妈妈姓顾,是个上海知青,叫她梅姨最喜欢了!”
“我知道了!”
“你把电话给二子!”
“你大爷的!”
电话给了二子,二子一通“嗯”“嗯”电话就挂了。
车到清平的时候,二子大笑起来,“哥,我跟你去送礼的,铁叉觉得我们好像是去打家劫舍的一样。”
“怎么说呢……”我除了笑笑还能干啥。
“对了,二子,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怎么了?”
“我们到铁叉哪儿去吧,省的他不放心,再说了这会儿找鬼去啊。”
“也好!”
铁叉见到我和二子的时候,有点高兴,但是马上就问二子我们有没有去送礼,得知还没去,貌似舒展开来。“你们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怎么,这身狗皮不好使?”听见我这么说二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纪律紧了,便装方便些,反正这张脸有不会变。”
铁叉一出来就说去“黑8”,大早上的打台球也不是第一次。扯了半天,午饭时候我给妈打了个电话说铁警官请客,她放心了。
“老邻居,不喝酒!”
“成!”
“菊园,老茶!”
“出格了!”
“毛!那是你小姨开的!”
“行是行!那你什么时候去送礼啊!”
“晚饭前啊!”
“不行!”
“我就是这么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铁叉哥,我哥准备的东西还算上路子的。你看!”
“东西还行。为什么到那么晚才去送礼?!”
“你管我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去你个头啊!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有据噎死他的话我没说出口,也不能说。“不还是跟我一起去吧,要不真的不能进门,正好还能看着我不做什么坏事。”
4点的样子,铁叉让我去买了一盒子新鲜的荔枝,15一斤,刚刚空运过来的,我妈都没吃过。到了通江小区,铁叉喊的门,所谓的梅姨刚刚从幼儿园接孩子回来,见是铁叉,高高兴兴的开了门,二子出奇的受小女孩儿欢迎,一会儿就叔叔前叔叔后的叫着了。或许是没有空手来的缘故,或许是铁叉在这一带名声不赖,我和铁叉一遍帮梅姨做饭,一边说明了来意。梅姨的好说话让我有点意外。
常盛到家的时候,我们刚吃完饭正聊家常,很明显的那种不爽很快挂在了官脸上。梅姨说了介绍了下我和二子,铁叉也帮着腔。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当官的打交道,我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出了门,根本没提家里的事情。出门的时候,铁叉很是敬佩的看着我,说是我做事老道。我笑笑,可以算是狡黠的,我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毕竟。
我载着不明所以的二子回到家。我的开心渐渐的拨开家里惆怅的云。爸妈,我,二子打起了“炒地皮”,奶奶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一会儿给我们倒水,切西瓜。
临结束的时候,爸点了根烟,问我事情怎么样,我说没事的。父亲说他信了,母亲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