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头微微疼。而苏小竽已经守着侯我多时。
他一大早就跑来不为别的,就为特意告诉我,我昨晚打了苏荷。“啧啧,眉姐姐你那一巴掌打的真是不轻,我哥当时都被你打的脸都红了。啧啧,还没人敢打我哥呢,当然,想打我哥主意的也都已经去见阎王了。”他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神炯炯有神,像发现了新奇事物般不可思议。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的话语有种兴奋的意味。
“我打了他?”我拍拍脸回想下,似乎全无印象。只记得跟菁泠她们喝的玩的很开心,怎么回来的也不太记得了。
“可不是么!我当时还为你捏了把汗,生怕我哥他一个面上过不去,就把你扔下不管了,没想到他还蛮够意思的。嘿嘿……”苏小竽仍沉浸在兴奋中。
“不记得了。不会是你诌来骗我的吧?”我如实答。
“哎哎哎,这么严重的事情,眉姐姐你居然不记得了?亏我这一大早颠儿颠儿的跑来提醒你,你居然还说我骗你!真是…真是太冤枉我了!”苏小竽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冤枉你。但是,我现在还是普通人的力量,即便、即便真打了,也不应该会伤到他嘛。”对装可怜的苏小竽,我实在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哥那时候扶着你,谁成想你会忽然打他,还力道那么大!”
我心想:有飞天遁地的法术,还被我这毫无力气的女子打到,难道狐族的反应能力都这么差?当然这话我是不会说出来,
苏小竽接着念叨:“上次有只小锦雀精,飞着飞着竟一头栽下来扎在我哥身上,我哥二话没说,断了人家双翅,弹弹衣衫起身就走。我和曵莨他们都觉得那小锦雀是垂涎我哥美貌,只可惜遇到这么个不仅不解风情,且还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可怜见的。唉,眉姐姐,我得走了,你要小心啊!”
他说完就闪的没影。
留下我自个儿错愕:我没听错吧,他说的人是那个在人面前,看上去总是面色淡淡的苏荷么?
就这样在轻羽宫吃完睡,睡完到处闲晃的过了两天,苏荷才又出现。
他来找我的时候,全然看不出有何异常。
他既不说,我自也不能提,只得讪讪的问他,可有查到关于我身世新的消息。
他戏弄般的笑:“怎么?你就这么想早点离开这里?”
我略尴尬地解释:“不,只是有些迫切想知道些消息罢了。”总觉得我二人独处的时候,他就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急,总会查到的。比起身世,我更觉得你现在有必要修习一些法术。”他慢悠悠的说。
我本就觉待在这轻羽宫显得无聊,且菁泠说我体内本就有强大的力量,说不定修习些法术,能有些眉目。此刻他主动提及,我也隐隐的有些期待,想尝试一番。“我可以学法术?”
“当然。”
“好,我学!”
“很好,跟我来!”
他带我飞行了一段才在一个红墙绿柳的建筑旁降落。还未进入,就先听得里面女子娇笑嬉戏声。
“这里是忘见宫,我已经提前跟这儿管事的说过你的事。你只管跟着她修习就好。”
我颇为汗颜。没成想刚出了倚兰院,又入忘见宫,还真的是跟妓院有缘分。听苏荷的意思,应是一早就安排过了的,我原还觉得他能询问我的意见,很是细心,对他的信任度也多添了两分,现在看来,我着实是太幼稚了,竟是被人卖了也不自知,还在心里感谢人半天。
实在有些…丢脸。
“哎呦,白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还说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把人接过来,省的劳烦您再跑这一趟。哎呀,这丫头生的还真是俊俏呐!”迎出来的夫人娇笑着,丰腻的胸脯一颤一颤,纤腰更似轻风拂柳般摇摆,柔若无骨。鸡血红的绸子衣衫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老,且还有一种风华绝代的妖艳韵致。
“哪里的话,以后还要你多费心才是。安眉,过来见过赤夫人。”苏荷应承着,拉我上前。
“赤夫人好。”我依着人类的礼节,欠身问安。
“眉姑娘不必拘礼。既是白使所托,那也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便可。”那赤夫人扶起我,笑颜嫣然。
“我会离开七重山一段时间,安眉你就暂且在赤夫人这里安顿下,行囊稍后送到。你且安心在这儿修习,有消息我会派人知会与你。”
“嗯。”我应着,也无他话。心想苏荷安排的倒也妥当。
“白使放心去,眉姑娘在我这里,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有劳夫人。白某先行一步,待事成归来,再摆酒答谢夫人。”苏荷看我一眼,便腾云离开。
赤夫人带着我穿梭于厅堂间,依次为我介绍。这忘见宫从外看着很是简单,内里却很有些讲究,尤以后花园更显精致。从大门进来,先是一座小山遮挡,绕过小山,中间为美人们住处。待进的后花园,便只见奇花异草,栽种院内,此时正值三月,繁花似锦,奇香怡人,引得蝶舞翩翩。狐狸精以女儿形态,三三两两于花间扑蝶嬉戏,欢笑不断。园中游廊迂回,皆以琉璃瓦盖顶,遮荫挡雨自不在话下,美人走在廊下更是一道引人入胜的风景。凭着天然的优势,在东南角一座不很高的小山处引山泉入内跌落,流水飞瀑,不很壮观,却另有一番秀气。瀑布下形成一汪清可见底的潭水,栽植水生芦草荷花,偶尔可见几条红鱼穿梭其中。此园精妙在一个“巧”字,巧夺天工,又自然成趣,置身其中,只觉心旷神怡。
若非亲眼所见,定是无法相信,山中也能造就有如此美景。
“扑哧——”赤夫人看我入了迷,便笑出声来。
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发自内心的赞叹。“真想不到忘见宫这么优美。夫人想是废了不少心。”
“也没什么,年轻时候追求个什么情调,一时兴起布置一番。现如今也没那闲心思了——”许是想到什么事,赤夫人几不可闻的微叹一声。
本是一句赞叹的话,却不想引得她想起心事。我踌躇着该再说些什么,赤夫人已招姑娘们过来。
“女儿们,这位是新来的妹妹,叫安眉。以后你们多照顾着些。”赤夫人温和交代着,想必这狐族的妓院,妈妈与美人们关系是较融洽的。
“知道了,母亲。”花间美人们听得赤夫人喊话,都凑了过来。
“清萍,安眉刚来,就让她住在你旁边空着的房间吧。你这就带她过去吧。”
“是,母亲”一位身材纤细的姑娘,施施然从美人堆中出来,那单薄的身子走起路来,直让人担心会不会一阵风过,就把她吹走了。她那柔弱谦顺的样子,却与她的名字很是切合。
“辛苦姐姐了。”我朝那清萍姑娘笑一笑。
清萍领了我,往中间的居地行去。
路上两个美人在聊天。
“唉,你听说没,咱们宫主新娶的妻子在新婚夜忽然失踪了,听说到现在都没找回呢!据说般若宫戒备一向森严,但今次侍卫们连人怎么失踪的都不知道呢。”
“不会吧?不是前几天宫主才大婚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么蹊跷!”
“是真的!大家都在说呢。这事儿有损宫主颜面,般若宫那边本是封了消息的,但人凭空消失了,查找时动静那么大,大家也就知道了。”
“这样啊,真是够奇怪的……”
萍儿应是也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带着我走远。她们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到,只是心想,也不知那雪嫣最后找到没,苏荷这次外出莫不是也与这一事有关……
“妹妹,就是这间,往后你有事唤我一下就好,我就在你隔壁。”
“谢谢姐姐。”寻思间,我已随她来到一所厢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