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玲珑惊叫一声,却见那迷阵入口一道剑芒兀自冲出,直往天统领心窝刺来。天统领眼中精光一闪,便弃了三天,退守而立。那道剑芒不依不饶,杀气满盈,在魂宗人群之中穿梭而过,稍站靠前的几名魂宗好手立刻被一剑两分,分尸断骨,真是凌厉无双,吓得魂宗众人心惊胆战,不敢动弹。
惜缘认得那乃是玉权真人的却邪剑,不禁大出所望。玉权从三人身后迷阵出口腾风而出,落在前方。却邪剑回到他的手中,他持剑而立,剑上滴血不沾,仙风凛然,令魂宗众人不禁侧目。
玉权望向天统领和玄统领,眼神中略显惊讶,随即不屑笑道:“久闻魂宗主座下四大统领无恶不作,修为却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才明白那四大统领便是昔日你们四人!你们四人以前便是做惯鸡鸣狗盗,偷蒙拐骗之事,如今做这魔教的四大统领也是般配得很,看来魔教魂宗无人,天下正道皆可高枕无忧也!”
“哼!”天统领怒哼一声,反驳道:“我们出身不好也比你攀龙附凤要来得好,你弃了自家宗门传承,为了一卷神册而甘愿做真道的走狗,多年不见,想必你肯定是养尊处优,钻营取巧的手段又精进了不少!”
玉权似乎被他说到痛脚,气道:“多年前你们为我们所救,真武……好心收你们为徒,你们却忘恩负义,如今做了魔教走狗,如何对得住他!无情无义之人无资格说我!”
说到那不知道是谁的真武,天统领和玄统领神情一变,皆有义愤填膺之色。天统领道:“你可不要忘记,真武乃是被真道那小人所杀,真道连自己的师弟都狠心残杀,只要能够为他报仇,拜入魔教又有何惜!今天我便先拿你这走狗的性命去祭真武的在天之灵!”
玉权一听他的话,竟然满脸愧疚之色。听他们对话,感情玉权还跟魂宗的四大统领认识,而且渊源还不浅。
阴阳山的震动越发不寻常,竟变得没有一刻平静。
天统领虽说要杀了玉权报仇,可是却不动声色。他如今魔器昭世已毁,无了法宝,把目光放在地上的魔器怀恨。可是他如今一看,却看到魔器怀恨的位置变了!既然没有人动过这魔器怀恨,自然是这魔器怀恨自己动的!
他心想这魔器自有魔性,奸诈过人,如今装死也毫不为过,若是让这魔器逃了,自己的魔器又无故被毁,两把神剑又拿不到手,已经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心念至此,他便一手成爪,闪电般向地上的魔器怀恨抓来。那魔器怀恨似乎早有感应,七只腿爪晃动翻飞,竟早一步退走,向着那墙壁的大窟窿而逃!
天统领紧追不舍,眼看就能到手,可玉权岂会让他胡作为非,一剑一招将他逼退,仅眨眼的功夫,那诡异敏捷的魔器怀恨便往那窟窿一跃而下,竟然无惧底下的地火岩浆。天统领剑事不可为,心火顿生,尽力与玉权斗了几招,虽说双方斗修习了一卷神册,只是玉权何其人物,手中又有法宝却邪剑,相比天统领赤手空拳,自然是占尽上风。
两人招式之中杀机潜藏,凶险无比,神册之间的较量莫过于此,可天统领一招落了下风,便招招落了下乘,顿时险象横生,被压得几乎无喘息之机。玄统领一向置身事外,自从见了玉权也满目怒火,如今便想出手助天统领一臂之力。
玲珑刚才见到三天暂无性命之危后,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一点。她感觉阴阳山这里的震动太不寻常,立刻拉住玄统领的手,道:“玄姨!别去!”
玄统领知道玲珑紧张三天那小子,以为她怕自己跟天统领联手杀掉玉权之后,剩下的天道剑派弟子也跟着遭殃,脸上冷笑连连:“怎么,你还不让我出去了?你觉得你有这个本领吗?”
玲珑苦着脸道:“我不是这样想!此地魔气汹涌,渐盛渐强,已非人力可以匹敌,如今动静异常,必有凶物出世,比上古凶兽也毫不为过,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退走为好!”
如今见了仇人,玄统领如天统领一般,如何肯轻易退走,刚想说话,却感觉到阴阳山一阵地动山摇,连人都几欲跃飞起来。那窟窿下的地火竟然一股脑地往上冲,虽像火山爆发,只是令人诧异的是,那地火颜色由红黄烈焰之色变得漆黑邪恶,竟完全变成魔气浊态。
整座山都像要炸开一般,头顶巨石纷纷落下,崩塌之势已现。
见如此景象,玄统领才相信玲珑的话,朝场中天统领喊道:“阿大,退!”
天统领自然知道好歹,虚晃一招便抽身而退,毫不犹豫,连其他的魂宗弟子性命都不顾,率先往身后的通道逃去,玄统领拉着玲珑紧跟其后。玲珑看着玉权脚下的三天眼神留恋,似提醒一般大声喊道:“快走!”玄统领眉头一皱,破空而走,玲珑的身影便立刻消失在过道之中。剩下的魂宗弟子见统领已退,如今周围一片崩塌混乱,也争先恐后地退后,竟一时无人想起地上的厉血。幸好有几名魂宗弟子平日在厉血手下办事,多受他指使威吓,不得不带上他,不然他被落在这里,准会被活埋而死。
墙壁上的窟窿几丈之宽,竟尽是魔气浊色,令人心惊,即时,好像有什么靠近,巨大的震动竟稍显平伏,一股不同寻常的动静升起,只见那窟窿处竟出现一只血红大眼,连这窟窿都不能尽现,仅显露出一只眼珠子。
只是这眼珠子不知是何种东西之目,周围遍布血丝,暗自跳动,邪乎恶心无比,望之夺人神智。它骨碌碌地转乎,一时望向了天道剑派的众人。
眼珠子便如此巨大,比人还要巨大,此物岂不是滔天巨物,顶天立地?
玉权惊想昔日往事,恍然咬牙,手中却邪剑剑芒大盛。此时曦雪已经慢慢恢复神智,只是三天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玉权一把抓过地上三天,把他扔给曦雪,喊道:“快退!此物乃是上古魔尊所剩魔气所化,本来重明殇月双剑便是作为阵眼将其封印,如今双剑已无,阵法已破,天下间除了天道神剑已无二物可制!”
“可是!”曦雪看自己手中殇月神剑,却发现三天手中的重明神剑已不翼而飞,银牙暗咬,艰难搀扶起三天和惜缘,道:“玉权师伯,你!”
玉权看向那血红巨目的眼神有几分憎恨,吩咐道:“我殿后!你们快走!还有……”
玉权欲言又止,终再道:“我有一言让你托付给紫武。”
曦雪急道:“玉权师伯,若不是我们三人逃走无力,你也不用……你比我们三人重要,你自己一人逃走吧!天道剑派可无我们三人,不可无你!”
玉权喝道:“天地之间有正气,正气在心,百邪不侵,一剑向前,无怨无悔!你这样跟紫武说,他自会明白。还有……你们才是天道剑派的希望,此物多年前或与我有几丝牵连,我心有愧疚,昔日犯下的错误便要在这里偿还,但此非死局,你莫要拖延,误了性命!”
曦雪见他死志已立,两行清泪留下,无可奈何嘱咐道:“玉权师伯!你要小心!”说完,她便拉着两人逃走。
玉权手持却邪剑,脸上苦笑连连,口中喃道:“天地之间有正气……我却……”他见那血红巨目瞳孔一缩,杀意顿现,自己手中却邪剑一挥而立,喊道:“妖孽,今日我便要将你诛杀于此!”
刚拐弯走出几步,曦雪便感觉到身后灵气爆发,一股惊天动地的震动传来,一阵野兽震天动地的声音传来,不知玉权在经历怎样惊天动地的战斗。届时,她仿佛见到身后有一巨物扫过,身后山体竟被一扫而空,通道接连崩塌,朝三人而来。
三天虽然只剩下一口气,但也知道情况危急,心想如此下去,三人多半要被山体淹没,不如放弃自己,还能救得惜缘性命。正当他想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两人的时候,却发现前方有一人御空赶来,竟是紫武。
曦雪喜出望外,紫武眼看后方坍塌接连快到,心急如焚地从曦雪手中接过惜缘,不出一言便冲刺而逃。
三天看着惜缘被紫武接过,心想惜缘此次应该真的会没事了,那么自己又应该怎么办?惜缘和曦雪都见过自己用重罡神册的招式,肯定会认为自己是魂宗的人,那么自己又怎么样在天道剑派立足?又如何跟地玄师父和师娘他们交代?门派会放过自己吗?如追风流一般,天下的正道会放过自己吗?
三天惊觉天下竟无自己的立足之处,心伤之余又看到紫武与惜缘一对,心绪一动,身子轻轻一动,便甩开了曦雪的手。
曦雪突然感觉手上一轻,便看到三天身子飘落,只见他脸上表情丧如死灰,万念俱尽,仿若一切的希望都要随他躯体掉进那不断陷落的深渊之中,她就想起之前他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的勇气,还有他为了救惜缘而舍生求死的倔强模样。
“我出去拖住厉血,师姐你破除法阵之后再出来救我们,若是那时师姐你还认为我是魂宗的人,便不要管我,全力去救惜缘师姐就好。”三天之前的话回荡在曦雪的心中,那份有去无回的决意似乎掷地有声。
曦雪御剑而回,俯冲而下,向三天伸出了手,喊道:“林师弟!我相信你!抓住我的手!”
紫武见曦雪还敢回头,脸色一苦,但情况危急,已顾不上两人,先行带着惜缘离开。惜缘望着三天刚才坠落的身影和表情,神情带着淡淡的哀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打开心扉。
“我相信你”一句话如同响在三天的心头,他原来紧闭的双眸再微微睁开,看到曦雪正向自己伸出手,而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就这样紧紧地抓住。
曦雪带着三天折返而出,紧贴着身后崩塌而来的巨岩乱石,两人便像暴风雨中一片树叶,飘零而无助。三天看曦雪那一往无前,毫无所惧的侧脸,不禁想自己究竟何时才能想她一样,坚强不屈,不惧风雨?
阴阳山坍塌,被活埋者不胜其数,双方尽皆退走。此役正邪大战,魔气冲天,似有凶兽出世,但不见其踪影,阴阳山一时不见震动。双方死伤无数,其中天道剑派玉权真人活埋于山体之中,不及逃走,正道诸人皆认其已亡,一代名宿就此陨落,唏嘘不已。天道剑派众人一连几天在阴阳山遍地搜索,也不见其踪影。
一切都似乎尘埃落定,但就在正道各派一筹莫展之时,一个青衣男子和小女孩却能来到那崩塌的阴阳山深处。等他们两人见到那块玉璧上的阵法时,青衣男子低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处便是四处封印之一。”
小女孩却惊讶道:“哥!这块玉璧这么大,如果我们把它搬出去,肯定能卖很多钱!到时候我欠哥的钱就可以还清,到时还能买很多很多的零食。”
青衣男子没好气道:“你就知道吃,这么大一块玉璧,你能搬出去?”
小女孩嬉笑求道:“我没办法搬,但是哥哥你这么神通广大,肯定会有办法的!最多到时候卖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青衣男子一个暴栗在她脑门上开花,骂道:“这玉璧一看便是上古神族遗留下来的东西,上面还记载着伏羲八卦阵。你可别忘了,你我都是上古神族的分支后裔,如果连这种东西都敢卖,真是卖了老祖宗!到时准会遭雷劈!”
小女孩呜咽一声,不忿地踢了一脚玉璧,不知在低声咒骂什么。
青衣男子也不管她,走进右边的宫殿,发现地上被破坏的残缺阵法,却不惊奇,闭眼低声吟了几声口诀,大手一挥,那阵法竟然又像活了过来,发出亮光,只是他竟然发现这伏羲八卦阵之中竟然还有一套法阵,才奇道:“怪不得这这里的阵法能够用重明殇月双剑封住魔兽炎车,原来这里面还有一套阵法。即使阵法没有神族后裔之人把守也能坚持如此之久,多半也是另一套阵法的功劳。不过这套阵法能够与伏羲八卦阵相辅相成,恐怕也不是寻常东西。”沉思之后,他便开始观察那一套没有亮起来的法阵,默默地记下来。
过了一会,小女孩苦着脸回来,青衣男子皱眉道:“你又去哪里厮混了?”
小女孩道:“刚才我去了旁边的那个石室,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两个小土丘,我以为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就挖开来看,想不到里面竟然埋着两只大耗子!真是吓死爹了!”
青衣男子又一个暴栗在她头上开花,她便立刻抱着头蹲坐在地上,怒问道:“干嘛打我!盗墓的事情哥也干了不少,干么只打我!”
青衣男子道:“你快给在天之灵的父亲道歉!什么时候学回来的这些混话,没个正经!”
小女孩一踢脚下泥土,低声骂道:“还不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