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个时辰多之后,已经快到黄昏时刻,首先回来的却是玉权真人,虽然他以前的表情一向比较严肃,但是三天一看他的表情,觉得他严肃的表情下仿佛还笼罩着雾霾。
玉权见到三天后,突然眼前一亮,竟然眉开眼笑地走过来,道:“你回来了?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总算可以向你的师父交代了!身体没有什么事吧!”
三天第一次见到玉权真人对自己笑,仿佛太阳从南边升起,极为意外,客气道:“谢谢玉权师伯关心,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好,好,好!”玉权一连喊了三声,可见他真的颇为高兴,随后他又招呼道:“那你和嘉赐,惜缘三人跟我去里面的房间一趟,我有话要跟你们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又渐渐难看起来。
四人走进一间无人的房间,应该是秘密议事的地方。玉权道:“紫武他们还没回来,你们三人也算是我们天道剑派的核心弟子,咱们就先不等他们了。这次叫你们来,只是想要交代几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三人原本以为玉权有什么大事要跟他们说,如今他这样一说,倒放心了不少。
玉权道:“刚才我跟千灵谷,玄道剑派,还有其他的正道门派带头之人见过了面,已经决定要暂时联手,对付阴阳河这里的魂宗和幻月宗等其他魔教门派,而且其他正道各派已经决定以我们天道剑派为首,听从我们的安排。”
嘉赐一听,激动道:“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天道剑派威名远播,此时他们肯听我们指挥,跟魔教厮杀岂不是有更大的把握?”
“我看未必!”惜缘立刻泼了一盘冷水,道:“此时魂宗四大统领中天统领和玄统领都已出现,而且还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血,论实力,我们正道这边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正道各派这么急着想要我们天道剑派带头,多半是想让玉权师伯去对付那两位统领,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听我们天道剑派的指挥,那还是很难说。”
“惜缘说得对!”玉权沉道:“虽然之前我没有跟魂宗的天统领和玄统领交过手,但是其他门派的人曾经跟魂宗的人遭遇,已经跟魂宗的天统领交过手,说他手中的法宝颇为邪异,隐隐带着几分魔气。有消息称他得到了一件上古魔器,想必便是真的。若是他真的能使出魔器的威力,我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就莫说我一个人对付魂宗两位统领。”
此言一出,惜缘和嘉赐都默不作声,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三天站在旁边,一向都没有什么主意,索性就闭上嘴巴不说话。
玉权吩咐道:“嘉赐,惜缘,待会你们两人下去后把这个消息告知其他弟子,让他们做好准备,以防魔教随时来犯。就算魔教不来犯,或许我们也要主动出击!”
嘉赐和惜缘都齐口答应:“弟子明白!”
玉权又叫道:“三天。”
“弟子在!”三天想不到他会直呼自己的名字,叫得极为亲切,与自己心目中的玉权真人完全不同,颇不习惯。
玉权道:“你跟我说一下这两天的经历,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三天心想他果然会问自己,于是按照刚才对惜缘和嘉赐的说法,从在客栈被暗算一直到自己被救回到这里,重新说了一遍。不同的是,玉权听完后皱眉一问:“三天,你那解药是从哪里来的?在客栈之时,你怎么知道这药能够解身上的毒?”
三天之前敷衍紫武他们说解药是自己无意中得到的,此时若是如此回答,多半会引起玉权真人的怀疑,于是想起客栈的老板乃是魔教魂宗的人,于是又再撒谎答道:“后来我发现那客栈的掌柜不对劲,想不到他真的是魔教的人。那解药便是从他身上偷回来的。后来我曾经试过,发现那并不是毒药。中了魂宗的暗算后,我觉得横竖都是死,于是就胡乱一试,想不到真的有效。”
玉权真人恍然一笑,道:“多亏了你的聪明机智,要不然你们四人都凶多吉少。”
三天一听他赞自己聪明机智,心底暗暗喊糟。自己有多笨他自己也清楚,如今说得天花乱坠,倒是容易令人怀疑。他心虚一下又看了惜缘和嘉赐一眼,发现两人并无异状,心里才安心下来。
玉权问道:“此间事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要禀告吗?若是没什么事,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三天他聊聊。”
惜缘和嘉赐对视一眼,便告了个礼,退了出去。
三天听到他说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心里难免会紧张,甚至是怀疑他识破了自己的谎言。
玉权看了一眼三天身上的伤,突然叹息一声,道:“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你师父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
三天听他提起地玄师父,立刻回想起他让自己代替星羿下山的一幕,心头就一阵怅然。
玉权看他默不作声,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问道:“你心里可是有记恨你师父?”
“弟子不敢!”三天立刻回答道,心想自己受地玄师父五年的养育之恩,恩同再造,就算他如何对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也不可能记恨他。只是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一直都在在意。
玉权意味深长道:“你就算怪罪你的师父也无妨,但千万不要记恨他。十几年前,你师父的家人被魔教妖人所害,除了他自己,一家老少无人幸免。由那开始,你师父就开始担惊受怕,总担心要是自己哪一天没有看紧,自己的亲人就被魔教的人给杀了。”
三天本来就没有机会知道这种陈年往事,如今听玉权说来,心底隐隐有所触动。
“倒不是说你的命不重要,只是星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不想星羿冒险。但如果他能够用他的性命换你的性命,我相信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会眨一下眼。”
三天想起自己第一天踏入地玄峰,李淑媛便说过会把自己当做是自己的儿子看待。相比于血浓于水的亲情,或许自己还是落了下乘,但是听玉权这样说,三天突然觉得他说的对,以师父的性格,是绝对不放弃自己的。
如此一想,三天便觉得一阵轻松,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疙瘩仿佛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下山前你的师父曾经找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今大战一触即发,你身上又有伤,你就不要逞强,躲在我们几人的身后就可以了。”
三天不愿丢了地玄峰的脸,道:“虽然弟子身上有伤,但是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的。”自从学会了魂宗的一卷神册后,三天就觉得身上的伤好得特别快,身体仿佛充满了活力。
“好!有志气!”玉权又是称赞一声,道:“那你好好准备一下,之后免不了一场恶战。”
“玉权师伯等等。”眼看着玉权讲完转身要走,三天问道:“我与师伯的徒弟璇玑自小认识,自从下山后就比较担心她,想问一下她没什么事吧?”三天之前在嘉赐那里问不清楚,心里还是担心,忍不住再问一次。
“你认识璇玑?”玉权惊奇一声,恍然一悟,便想起五年前的事,道:“没错!你看我这记性,五年前你们还是站一块的。怎么,她能发生什么事?”
三天听他如此说,便知他也不清楚璇玑的事,喃喃答道:“没,我只是随口问问。”
玉权看他表情会心一笑,问道:“三天,你乾坤天剑诀练到第几层了?”
“……第六层。”三天忍着心中的羞愧,低声答道。
相比于其他优秀的弟子,三天未免显得太过寒酸。只见玉权又惊呼一声,仿佛难以置信,瞧了三天几眼,笑道:“就你这种修为,就算璇玑肯跟着你,我也不会把她交给你的。”说完,玉权便转身向门外去了。
三天想不到玉权也跟嘉赐一样,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喊道:“玉权师伯,你……”
玉权一边离开一边挥手道:“不用再说了,你没有练成乾坤天剑诀,我是不会答应的!”说完,他便大笑几声,头也不会地离开。
三天叹息一声,只好独自一人无言离开。
回到原来的大堂后,他却碰到紫武迎面走来。紫武等三人已经回到这里,想必柳凡真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三天不知道柳凡真有没有讲出自己使用魂宗功法的事,突然碰上紫武,心里蓦地一惊,打招呼道:“紫武师兄。”
紫武问道:“林师弟,你已经跟我爹谈完了?”
三天回答道;“对,现在玉权师伯就在里头。”
“好,那我现在就进去。”紫武说完,便走将进去。
他转头过去,发现曦雪正与惜缘讲话,一轩正看着自己,连忙朝一轩走去。一轩仿佛也有话想要对他想,拉着他往角落走,急问道:“那瓶解药你是怎么得来的?该不会是你自己的吧?”
三天见他这么急,心想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问道:“没有,那是我在客栈掌柜的身上偷回来的!该不会是柳凡真说了什么吧?”
“偷回来的?”一轩怀疑地看着三天,问道:“柳凡真说什么?”
三天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连忙辩驳道:“没什么,之前她想要对我下手,后来我打伤了她,我以为她会说我的坏话。”
一轩眼中怀疑的眼神消失不见,却带着莫名的眼光,道:“有了你那瓶药,柳凡真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她被玄统领伤及要害,若不是千灵谷的卓不凡医术高明,恐怕她的性命真的要交待下来。”说完,一轩把那个精致的小瓷瓶塞到三天的手中,道:“现在这瓶东西还给你,但是你可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三天默然地摇了摇头。
一轩慎重道:“这药叫做肉香血秽膏,虽然能解百毒,但依千灵谷的卓不凡说,这乃是用人的血肉练成!这小小的一瓶就装着成千上百条性命!”
“什么!”三天一听,仿佛手中拿的是蜈蚣蛇蝎,心中一惊,手一抖,小瓷瓶便掉在地上。
铛地一声,却是引起房间里面的人注意。远处的惜缘见三天脸色发白,疑惑地看躲在角落中的两人,忍不住问道:“林师弟,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三天一时竟不敢把小瓷瓶捡起来,立刻摇头晃脑紧张答道:“没!没事!”他一听那小瓷瓶竟是用人的血肉制成,便涌上一阵恶心欲吐的感觉,害怕得不能自我。他想不到魔教之人竟然如此残忍,为了练出这种药物,竟然残杀千百条性命。如此一来,把药给自己的玲珑岂不是……但他一想起玲珑对自己的恩情,便觉得她绝对不是此等十恶不赦的人。
一轩看他反应,弯下身子把那小瓷瓶捡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发现瓶身并没有破碎,擦了擦灰尘,便把它塞回到三天的手中,道:“药物无正邪之分,不管这东西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但是也救过我和柳凡真的性命,以后或是还能用得上,你就带在身边吧!”
三天点了点头,默默地接过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算这等药物何等邪恶,也不能就此扔掉。只要自己用在正途之上,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有几句话我要提醒你一下。”一轩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三天看他的动静,便知他有要紧话要说,咽了咽口水,道:“你说吧!”
一轩压低声音道:“因为这药的事情,紫武师兄好像在怀疑你是魂宗的人……”
“怎么会!”三天惊呼一声,一轩立刻就制住他,教训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三天也压低声音,道:“我真的不是魂宗的人!”
“我知道!”一轩提醒道:“所以我才要告诉你,让你不要乱说话!”
三天连忙点头,心想若不是自己撒的谎够恰当,恐怕真的会被当做魔教魂宗的人,同时又对一轩感激不尽,幸亏他一直相信自己,对自己百般照顾,想必他之前回来路上顾忌曦雪和紫武两人才闭口不说,如今一有机会就来提醒自己。
……
与此同时,紫武走到里头,见到玉权,行了一礼,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玉权背对着他,听他说话,也不回头,轻轻地“哦”一声。
紫武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继续道:“这次孩儿不仅成功救出林师弟,而且还救了柳凡真一命。相信以后若是玄道剑派的人见了我们天道剑派的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是吗?你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吗?”相比于紫武情绪高涨,玉权可谓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几分冷漠问道。
紫武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自己的父亲不会是这副表情,于是立刻再谨慎几分,道:“还有,弟子怀疑林师弟乃是魔教魂宗潜入我们天道剑派的奸细……”
“哦!怎么说?我想你也不会随便说这种话。”玉权稍微对些话有些兴趣,但仍是漠不关心地问道。
紫武道:“今日孩儿赶到现场之后,虽然柳凡真早已昏迷,但是她身上还有其他的内伤,并不全由魂宗玄统领造成。以林师弟乾坤天剑诀的修为,他是绝对伤不了柳凡真的,所以弟子怀疑,林师弟必定与魔教魂宗有所关联,跟魂宗圣女玲珑联手打伤柳凡真。还有!虽然刚才孩儿听惜缘讲过林师弟的经历,但是他的说法极为蹊跷,种种线索表明,林师弟跟玲珑的关系不一般!”
玉权哼地一声,带着几分怒气,道:“林三天乾坤天剑诀的修为是差了点,但你莫非忘了四峰大比之时他所使出来的一剑?他无意之中得到掌门师兄的剑诀,能打伤柳凡真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紫武还欲辩驳,玉权却截然道:“这件事就说到这里,你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吗?”
紫武发现玉权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竟已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若是自己再说出一句话让他满意,恐怕这怒火就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紫武问道:“不知父亲所指的是什么事?”
突然,玉权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紫武的脸上,紫武身子一晃,脸颊上边红肿一片,嘴角渗出几丝鲜血,眼神不解地望着玉权。
“好啊你!你竟然到现在还不向我坦白!”玉权几乎怒极反笑,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千灵谷的卓不凡有过来往?”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一时之间竟完全没有父子间的情义。
紫武答道:“孩儿的确跟千灵谷的卓不凡甚为熟悉,甚至已经结拜为兄弟,但是我们两人都是正道中人,我跟他来往有什么不妥?”
“你还知道你是正道中人吗?”玉权厉声问道:“那我问你!你们结拜的第三人是谁!”
紫武立刻一惊,跪在地面之上,望着玉权几乎扭曲的脸,痛苦得竟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我命令你说出来!”玉权一脚踹在紫武的身上,紫武却不敢躲避,终是颤颤巍巍说道:“魂宗厉血。”
玉权一听,哀呼一声,一甩衣袖,指着紫武骂道:“糊涂啊!罪过啊!亏你还有脸留在天道剑派,莫不是你早已投了魔教!”
“不是的!”紫武解释道:“孩子与他们结拜之时,根本不知道厉血的身份。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我也发过毒誓,绝对不会做出对门派不利的事情,若是以后遇见,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务必赶尽杀绝!父亲!你要相信孩儿!父亲!”
玉权又是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原想再出声大骂几句,但已经说不出口,来回走了几转,最终只得恨恨收回,命令道:“从今往后,你再也不准跟千灵谷的卓不凡来往,更不用说魂宗的厉血!若是你再见他们一面,我亲手一剑杀了你!你明不明白!”
紫武一拜到地,斩钉截铁道:“孩儿明白!孩儿一定谨遵父亲教训!”
……
“你说你打伤了柳凡真,难道你又用了那招?”一轩听三天讲起之前的经历,忍不住问道。
三天想虽然自己不是用玄道剑派的那一招失传剑招打伤柳凡真,但是自己的确有用过,只好骗道:“没错,不过你不用紧张,我只是用的时候感觉经脉有些灼痛,现在已经没事。”
一轩没好气地看他,道:“你若是要用,没人能管得住你。但是你要想想,若是你继续用这一招,某一天你的经脉受伤,甚至断裂,你究竟会怎样!”
三天看他表情凝重,立刻道:“你放心,我只是在生死关头用,若是回到天道剑派,我肯定是没有机会再用了。”
这时,紫武已是跟玉权谈完了话,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脸上红肿一片,任谁都看得出,他乃是被人打了耳光子。但是任谁都想不通,一向谨慎行事的紫武师兄究竟是为何被玉权真人打耳光?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玉权真人才会生气到这种地步?
紫武径直地走出来,毫不言语,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询问,一时房间大堂之内冷到极点。惜缘最为关心,靠近一问:“紫武,究竟……”只见紫武从大堂径直穿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对惜缘的问话也置之不管,便从另外一个门口离开。惜缘担忧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间之中,丧气不已,认真一想,便是追了出去。
而三天则默默地看着惜缘追了出去。
随后,门外的一个弟子突然走进来,喊道:“玄道剑派的人来了!”
房间里休息的弟子纷纷惊奇,不知玄道剑派的人此时来到这里,究竟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