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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迷情

“刺杀魔教教主之女?”三天从来就没有杀过一个魔教弟子,此次却要他杀人,心里难免有些震撼,但是此时面对着地玄师父,不敢表现出一丝犹豫退缩,免得让他难受,故作镇定道:“徒儿一定会尽力的。”

地玄摇头道:“神册乃是不世神物,魔教的那一卷神册也是镇宗之物,必定严加防范,如何能轻易得手?所谓事在人为,你这次去最重要的是保存性命,至于神册的事,你就尽人事,听天命,也不需要强求。”

三天默默点了点头,地玄再道:“现在紫武几人应该在弟子房的甲字十五号房间,我已经禀明掌门师兄,你待会收拾一下,马上到那里集合。”

三天记住房间号,道:“那徒儿现在就去。”

地玄感概道:“你去吧,小心一点。”三天便在他的目光之下转身离开,中途回头观看,却见地玄在黑暗中挥手送别,身影孤单,不由得想起刚刚寒一轩跟自己分别时的情景,心想刚才寒一轩也是怀着不安的心离开,自己却是走得其所。

夜风如刀,挥入人心。

三天怀着惆怅的心情往弟子房的方向走,留神一看,却是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众多弟子房外徘徊,时不时还挑开窗户偷望,极为可疑。三天打醒十二分精神,放轻了脚步,跟了上去。等走到近处,才发现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而且还有点熟悉,三天小声呼喊一声:“璇玑?”

“啊!”女子轻呼一声,转过身,发现身后的人后,眼睛发亮,欢欣地冲上去一把抱住,有点激动道:“三天哥!真的是你啊!”

怀中的女子一股独特的幽香传来,三天第一次跟女子如此亲近,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璇玑在他面前左瞧瞧,右瞧瞧,眼睛里好像有颗星星一般,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担心死我了!”

等三天缓过神来,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拉开璇玑的手,抽出身来,尴尬道:“我没事,对了,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

“干嘛?”璇玑眼中怀着一丝幽怨,如同乌云遮蔽了半颗星辰,低着头掰着小手道:“我担心你,所以来看你啊!”

三天急道:“这里是男弟子房,不允许女弟子进入的!”

璇玑嗔道:“我也知道,我不是担心你,一时没有忍住而已,干嘛那么认真!”

三天没好气地拉着她走出弟子房外的空地,见到她好像有点不高兴,带着歉意道:“刚才我师父找我有事,所以才拖到现在,不然我也会去找你的。”

璇玑一听,侧摇着身子,腼腆着脸,嘀咕道:“幸亏你还惦记着我。”

三天看她一副小女儿姿态,之前还以为她只把自己当哥哥,但经过寒一轩“点拨”,发觉她真的是喜欢上自己,顿时有点心疼,但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说,令他一时为难在那里。

璇玑见他为难的表情,以为他是害羞,心里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也不出声,只是偶尔用眼角偷望他一眼。

三天想到自己此次下山凶多吉少,心中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不想她为了自己徒伤感情,浪费时间,下定了决心要说个明白,让她早日断了念想,于是带着几分严肃,道:“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说清楚。”

璇玑见他表情严肃,似乎还有几分生气,不由得冷下脸,侧目低声问道:“说清楚什么?”

“我……我……其实我……”三天深吸一口气,却不知如何说才妥当,拿不住主意。

璇玑看不下去,低语道:“其实你喜欢的是冰灵峰的惜缘师姐,我说的是与不是?”

夜里的风好像变得有点喧嚣,吹得人心散乱。

三天被塞得发不出声,想不到她一早就知道了。

璇玑继续道:“你时常看着她,眼神又那么温柔,连我一眼都不看,谁都能看得出你喜欢她。”

三天心想旁观者清,别人都看得通透,恐怕惜缘也知道,只是自己蒙在鼓里,自作多情,顿时心中满是苦涩,长呼一口气,别过头去,也不说话。

璇玑见状,拉着他的衣袖,劝道:“惜缘师姐她跟紫武师兄才是一对,三天哥你不要再惦记着她,白白浪费时间!她不知道你的好,不值得你这样为她!”

三天早知自己与惜缘毫无可能,但此时突然由璇玑说出口来,竟痛得心如刀割。

“但是我会等你的,等你断了对她的念想,我们两个再在一起吧!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三天哥的。”璇玑诚心意切地看着三天的眼眸,让三天不由得有些彷徨和害怕。

“断了念想……呵呵……求不得,爱别离……”三天念了念,苦笑连连,摇了摇头,想起那小女孩为自己卜的卦象,觉得真是灵验,或许这次下山自己便是送了性命,不想再拖累任何一个人,心中已是没有任何的负担,喃喃道:“我讨厌你!”

璇玑见他表现奇怪,继续拉扯着他的手袖追问道:“你说什么?三天哥!我不明白!”

“我讨厌你!”三天突然甩开她的手,大喝一声,让璇玑呆滞当场。

“我讨厌你整天三天哥前,三天哥后,整天粘着我,整天烦得要死!我讨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什么事都来管!什么事都来问!我讨厌你送我这么一把烂剑,让我输掉了比试!”三天愤怒地一口气骂完,一手把背后的“浩英”剑摔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璇玑被吓得退后几步,难以置信地摇头,喃喃道:“我认识的三天哥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这样对我的!。”她突然若有所觉,越发激动道:“你跟寒一轩走得比较近,肯定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不是他就是惜缘,肯定是她们,不然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去找她们!我要找她们去算账!”说完,她便是想要离开,怕是真的要去找寒一轩和惜缘算账。

三天赶紧用力把她拉回来,想不到一甩,竟把她摔在地上,想要伸出手去帮她,却是狠狠忍住,狠心喝道:“谁都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就算曦缘师姐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像你这种人,我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无情的话语仿佛在黑夜的风中回荡

璇玑摔在地上,本就已经伤心得咬紧嘴唇,簌簌掉眼泪,如今听他说完最后一句,竟是失声痛哭起来。

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一个女子哭得凄厉的声音,周围死寂一片。

她颤抖着手把摔在地上的“浩英”剑抱在怀里,流着泪从地上爬起来,用哭得模糊的声线,道:“我恨你!我恨死你!我一辈子恨死你!”说完,她便是一推三天,哭着往远处逃去,只剩三天孤单一人。

等到她没入黑暗之中,三天心中积攒的情绪终于如同洪水般在心头涌出,默默地跪趴在地上,即使心中有数不清的悔恨,想说一万声对不住,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仓惶离开。

没有冷冷的月光照在脸上,却隐藏不住溢出的泪花。

风来得太突然,徒留下一地悲伤,就像爱来去不声不响。

……

三天来到甲字第十五号房门,轻轻地敲了敲,发现开门的是寒一轩,于是在寒一轩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了进去,看到房里除了寒一轩就只有曦雪一人靠在窗边,后者带着几分意外,冰冷的眼光毫无掩饰散发的敌意,应该还是记恨比武时候的事。三天向她稍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她却懒得回应,恨恨地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寒一轩一把抓住三天的衣襟,质问道:“为什么是你?叶星羿呢?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三天本来心情不好,但还是沉声答道:“星羿他来不了,我是代替他来的。”

“代替他来的?那是掌门师父亲自点名要他来的!”寒一轩生气问道:“是不是地玄师伯叫你来的?是不是?”他瞪大了眼睛问,好像野兽想要吃人一般。

三天仿若无事答道:“是我自己要来的,跟我师父无关。”

寒一轩一口气堵在胸口,厉声道:“三天,你不要傻了,你这是去送死!叶星羿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吗?做师父的只顾自己儿子的性命,就让自己的徒弟代替去送死,哪有这般做师父的!”

三天胸中积蓄的情绪终于爆发,也一把抓住寒一轩的衣襟,瞪眼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我的师父无关!若是你再敢说我师父一句坏话,我绝对不放过你!”

寒一轩生气地哼一声,便是放开自己的手,同时甩开三天的手,恼怒得不住点头,没有地方发泄,突然咬牙问道:“你刚才碰到璇玑了吗?跟她说清楚没?”

看来寒一轩一早就知道璇玑来的事情,于是三天郁闷道:“说清楚了。”

寒一轩看他倔强的表情就来气,又是双手抓住他的衣服,问道:“说清楚什么?我问你说清楚什么?”

三天一把推开他,不服道:“说清楚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总之这件事这么隐秘,我没有透露过一句给她!”

“我不是说这个!”寒一轩朝他喝道,握紧了拳头,准备出手打人。

曦雪一直靠在窗边观望窗外的风景,仿若房内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干系。

此时,门外响起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寒一轩发现紫武已经站在那里,立刻停歇下来,收回自己的手。

紫武走进房间,关好房门,直接开口道:“此次下山乃是为门派办事,事关重大,虽然异常危险,但是只要做事小心隐秘,未必就是必死之局,若是有人怕死或者不想去,只要说一声,我自当向掌门师伯禀报,另找合适人选!”

他说得极其威严,三天知道他有意为之,立刻收敛了表情,抱拳行礼道歉道:“刚才是我失礼了,还望紫武师兄见谅。至于这次下山,也请紫武师兄指点吩咐!”

紫武点了一下头,还施一礼,继而看向寒一轩。寒一轩也行了一礼,气在心头,也不说话,算是默认。

紫武表情一改,轻松道:“有消息称,魔教魂宗的一卷神册便是藏在这魔教妖女的身上。这次刺杀任务看似艰巨,但是在这里的人都是各峰的优秀弟子,对付区区一个魔教妖女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此次任务有人接应,掌门师伯也向我交代清楚,想出万全之策不是难事,所以只要我们四人齐心协力,肯定能旗开得胜!等到事成回来,掌门师伯答应传我们四人一卷神册,到时我们四人修习神册,自能功参造化,于修仙一途上更近一步。”

紫武说出此番话语自然是为了激励士气,隐隐领导着四人,但是其余三人皆无答话,曦雪只在他提到神册之时眼神一动,似乎颇为心动。

场上的气氛变得非常微妙,此时寒一轩站了出来,道:“此次由紫武师兄带领我们四人,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紫武师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我们必定遵守安排。”

紫武笑道:“好!”他看向了曦雪,问道:“不知曦雪师妹伤势如何?”

曦雪对三天冷眼相看,道:“我师父已经亲自为我疗伤,现在论道行修为,这里无人是我的对手!”

紫武对她隐隐透出的敌意置若罔闻,道:“那就好,根据消息,那魔教妖女身边除了一些普通弟子,平日会有魔教魂宗的玄统领跟在身边,此次出行可能还会带着其他的统领。魔教魂宗天地玄黄四大统领修为高深,一切还要多仰仗曦雪师妹。”

“不敢当。”曦雪眼神闪烁,表面客气回答,却没有丝毫客气之意。或许她是想起之前被魔教魂宗地统领袭击一事,而三天和寒一轩听了紫武的话,知道此事仿佛真如想象中那么困难。

“因为掌门师伯言明天道剑派内有魔教魂宗的奸细,所以我们行事必须要保持隐秘,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紫武说此话的时候看了看三天和寒一轩两人,让两人兀自提了个醒,继续道:“几位峰主的行踪一向都被关注,若是下山,恐怕魔教方面会得到消息,中途折返,到时徒劳无功。而剑无尘师兄一向在派内主持重要事务,恐怕无法抽出身来,所以此次下山只有我们四人。”

三天不禁心惊想到,若是只有四人,魔教一位地统领便是可以把曦雪伤得垂死,若是魔教妖女身边不止一位统领,单凭这四人之人,如何是对方的对手?况且魔教妖女身边还有其他的随从弟子!难道这就是寒一轩所说的必死之局?他看向寒一轩,发现他的脸色跟自己一般难看。

紫武道:“现在得到的消息大概只有这些,下山之后我会再联系接应的弟子。几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三天和寒一轩面面相觑,倒是曦雪立刻发问:“按照紫武师兄这么说,此次我们下山岂不是毫无胜算,白白送死?”

紫武没有犹豫,道:“其一,我估计魔教妖女出行的消息不止我们天道剑派知道,毕竟其他门派对神册也是虎视眈眈,所以到时可是一场混战,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其二,我们有潜伏在魔教的弟子接应和提供消息,我们在暗敌人在明,胜算还是有的。”

寒一轩忍不住问道:“潜伏在魔教的弟子是谁?消息到底可不可靠?若是我们错杀了他怎么办?”

紫武道:“那位弟子我要下山联络之后才能知道,而无论消息可不可靠,现在也已经无法考究,我们只能相信。”

寒一轩着急问道:“那如何确定神册便是在魔教妖女的身上,若是不在她的身上,我们不是白费功夫,白白牺牲?”

紫武感概道:“神册乃是无上神物,除了我们天道剑派的神册是镌刻在天道剑之上,其余神册皆是不知其形,被隐秘收藏。如今有夺取的机会,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我们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放手一搏,听天由命。”

曦雪插嘴问道:“要是我们完成任务,真道师伯真的会传下一卷神册吗?”

面对两人咄咄逼人的问话,紫武沉吟一下,道:“真道师伯已经许诺,断不会白白失信,若是能夺回另一卷神册,立下大功,想必真道师伯也不会吝啬一卷神册。”

三天心想这神册究竟除了成仙到底还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人人都发了疯地想要得到它。他想之余,因为寒一轩和曦雪都发问,唯独三天一人不问,紫武问道:“三天师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三天本来就没有什么主意,心想万事都有他们做主,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连忙摇头表意。

紫武道:“那好,待会为了隐秘行事,我们要连夜徒步下山,到了无人的地方再御剑离开,而且我们要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万不能让别人认出来,所以待会我们各自有一刻钟的时间准备,一刻钟之后,我们立刻出发!”

房中三名男子同时看向曦雪,她一身白纱衣裳极为显眼,说的自然是她。她冷哼一声,便是率先离开房间,接着寒一轩有意无意地看三天一眼,也快步离开。紫武好像已经准备妥当,留在房间里面。而三天检查一番,除了一把仙剑之外,其余倒没有缺。他来之前把“浩英”剑“还”给璇玑,此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天道峰的库房里面取了一把制式长剑,反倒是第一个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碰巧遇到同路回来的寒一轩。两人刚刚闹了矛盾,此时遇见,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三天突然发现他手上的剑有点熟悉,正是“浩英”剑。

寒一轩走到跟前,一把将剑摔在三天身上,三天匆忙接住,感觉有些茫然,问道:“为什么……”

寒一轩道:“璇玑说你讨厌她不要紧,但是剑还是要带着傍身。”

三天疑惑质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寒一轩不服道:“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我还没说你把人家弄哭了,你算什么男人!”

三天烦躁道:“我那是跟她说清楚,你不要添乱!”

寒一轩突然一脚把他踹在地上,道:“添乱就添乱,我就是看不顺眼,就是要管一管,你奈我何!”

三天捂着痛处,皱着眉头道:“你……”

“你什么?”寒一轩指着三天的鼻子道:“踹的就是你,要是你有理可以还手啊!来啊!我告诉你!要是你以后再干这种傻事,我第一个打死你。”说完,寒一轩便是挥袖离开,三天也是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样子,心里生气但又觉得好笑,也往弟子房的方向去,进门口的时候见寒一轩心有余气,也不敢跟他争,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房间里紫武和曦雪早已准备妥当。曦雪换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裳,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容貌艳丽,倒是添了几分妩媚,让寒一轩看得啧啧称奇。三天没有这样心情,跟曦雪又有间隙,自然不敢评头论足。

四人打点好行李立刻出发,乘着黑夜沿着一条极为隐秘的山路下山,途中紫武带头,曦雪跟在后面,三天和寒一轩一起站在最后,泾渭分明,除了三天和寒一轩偶尔低语几句,四人极少说话。

寒一轩低声道:“这次临时换人,看来真道师父看中了你那一剑的威力,也跟你的师父一样置你的生命于不顾,这次以后你一定要多提个醒,留个心眼,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下山以后放亮一点招子,不要乱跑,更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就算紫武吩咐下来的,你也要暗地里问问我的意见,我准保住你的性命!”

三天不敢插嘴,直到他说完,道:“你不是说修仙的人既然想要修成正果,就要有牺牲的准备吗?如果现在我行我素,人心不齐,不仅完成不了任务,还可能连累其他人。而且天道剑派养育我们,就是要我们降妖除魔,相信掌门师伯和我的师父都是有为我们考虑过,你就放心一点吧。”

“你……我怎么说你好!”寒一轩恨铁不成钢道:“我真是做了孽了,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爱惜一点自己性命好吗?你非要给被人卖命才高兴吗?”

“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三天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不想再跟他争辩,道:“总之下山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寒一轩消停下来,白了三天一眼,低骂道:“你早就应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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