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重要的不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事,而是跟谁在一起。不喜欢的人,你就是跟他一起闲坐着一句话也不用说,你也会觉得尴尬与为难;而喜欢的人,你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哪怕是什么也不做,你还是那么轻松和幸福。人与人之间真的不能比。
对现在的林琳而言,容易应该就是那个喜欢的人。不然,为何在王老师宣布去教室外面贴画廊的人是容易后,自己迫不及待的希望下一个人名叫林琳呢?明明最开始的想法是去也可不去也可,一切看王老师安排。可是现在,在这一分这一秒,林琳想去贴画廊,非常想去。林琳低着头,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让王老师知道她想去。也许,抬起头,用期许渴望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王老师,王老师就会懂。可林琳不敢不想不愿。但上天终究是眷顾着林琳的王老师是喜爱着林琳的,王老师嘴里说出的第二个人是林琳。
林琳喜不自禁的抬起头,看见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像是一层纱,朦胧了世界。林琳站起来,林琳走出去,林琳看见正在弄着东西的容易转过头,笑着说你来了。一切恍惚得像是一场梦。
老师和同学都在教室里,而在这条课间时比较拥挤和欢乐的长长走廊上,从头望到尾,也只有他们两个人,静然相望。时间都停止了,而这小小的地方就像是从现实世界隔离出来的言情剧场。
“琳姐?”看林琳在发呆,一直忙着的容易出声询问。
“呃,来了。”林琳眨眼,像是刚从另一个时空回过神来。
林琳走到桌子边,桌子上放了一叠纸和一瓶胶水。那叠纸其实是班上同学们的书画作品。全班五十四个人中,所有字写得好的、画画得好的同学都进行了创作,每人一至五篇不等。然后,王老师从所有的作品中挑出来了最好的十六幅,八幅字,八幅画。而它们全都在这里,等待着即将被贴到画廊上的宿命。画廊,其实就是一块墙,夹在两扇窗户中间,墙上粘了一块材料,可以粘贴纸张。最上面,已经有大大的“画廊”二字。
容易已经给两幅作品涂好了胶水,他拿着一幅走到画廊前,对着廊上的方框轻轻的粘上去,然后再轻轻的抚平。弄好之后,他又拿了一幅过去。
“琳姐,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人了。”容易笑意盈盈道。
“好像是吧。没人出来了。”林琳心中暗自窃喜,王老师你真是大好人。
“这样吧,你涂胶水,我来贴?”难得的一本正经的容易。
“行啊,没问题。不过,我要先看看,你贴得怎么样。”林琳过去摸了摸,没发现什么问题。林琳往后走了几步,隔着画廊正面半米多的样子,看了看,“哎,好像有点歪,容易,你来这边看看。”
容易站到林琳身边,一瞧,就尴尬的摸摸鼻子,笑了,“确实歪了。”
两个人走过去,准备撕下来重新贴一次。
“我来试试。”林琳轻轻的撕下了那幅作品,对着方框,上下左右全细细对了个遍,才轻轻的把它按上去。
“容易,你先过去看看。”
“琳姐,没问题。”
林琳轻轻的抚平那张纸。
“琳姐,那我涂胶水你来贴?”
“好。”
林琳轻轻的又贴了一张。容易动作比较迅速,有时直接就把涂好胶水的纸送了过来,林琳只需要伸手一拿再动手一贴,然后就成了。两人配合得十分完美。只是今天的容易跟平常好像有点不一样,话少而安静。在贴画廊的过程,大概是林琳跟容易的相处中交谈最少的一次了。可怎么会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错觉呢?林琳偷偷笑了,痴痴的想,拿上课时间来贴画廊也是极好的呢,跟容易两个人一起贴画廊也是更好的呢。
两张。
四张。
八张。
十六张。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画廊上的书画就被贴满了。两个人极有满足感的站在画廊前,仔仔细细的欣赏着每一幅作品。
林琳最先被容易的那两幅字吸引。刚刚贴的时候,林琳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迫于容易的超快速度,林琳没有细看。容易的字,一如既往的力透纸背,每个字都好像背了百十斤的重担,每走一笔,都流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记。容易书写的都是从诗章里截取下来的一小部分,一幅是来自李白的《将进酒》中的四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另一幅是来自曹雪芹的《西江月》: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林琳轻轻读了一遍,侧看了容易一眼,打趣道:“你这写的都是你自己啊。”
“琳姐,你果然懂我。”
“这明摆着的,有什么懂不懂。”
“不过,你写的倒是挺伤感。”
“伤感怎么了,伤感是另一种美。”
“只是觉得与你不搭而已。”
“那只能说明,你不懂我咯。”
“会有全懂你的那一天。琳姐,你信不信。”
“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不过,琳姐,你的荷花可是画得真漂亮。以前没看出来啊。”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不差这一件。”
“那以后我得多看看。”
两个人轻轻的笑谈风声着,与教室里安静的氛围天差地别。
“苏欣的字,也是好看极了。”
“还行。哎,琳姐,清清的画,好像比你画得更好耶。”
“本来就是啊。”
画廊上面,容易有两幅字,苏欣有一幅画一幅字,拜清也有一幅画在列,再加上自己的一幅画两幅字,林琳算了算,四个人的作品竟然占了画廊的半壁江山,也是蛮厉害的哟。
欣赏完毕,容易准备搬课桌进教室。林琳搭手上去想帮个忙,“我跟你一起搬吧。”
容易把林琳的手慢慢拉开,“琳姐,我一个人可以的,你歇着。”
林琳一愣,感动莫名,却也只是调侃道:“容易,没想到小小的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容易回眸一笑,比夏花更灿烂,比秋叶更静美。
林琳看呆了,只能喃喃自语道:“真是一个凉爽的秋天啊。”
容易双手提着桌子,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林琳拿着胶水跟在后面,心中百味陈杂,真应了画廊上自己书写的那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