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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忘记我自己

我失笑。“怎么不自己做饭了?”问完之后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傻,它让我们都想到了降初,我连忙继续说道,“马场等你,快一点,给你介绍个弟弟!”

“得了吧,你给我介绍弟弟干嘛,你要给我介绍个妹妹那我就不等下午了,保证现在就过去!”赵飞似乎没有在意我的问题,笑着和我调侃。

赵飞好像又变回了爱上降初之前的那个赵飞,玩笑不羁,潇洒狂放。可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赵飞下午准时赶到,权毅和赵飞很投缘,两个人一个狂放不羁,一个开朗直率,又因为同是北京人,聊起来不亦乐乎。

挑马的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往降初当时喂马的地方看去,马厩处空无一物,我懊恼地回神,恰好撞上赵飞同样懊恼的眼神,我尴尬地迅速挪开视线,赵飞笑了笑,默契地没有说话。

年关刚过,正是乍暖还寒时候,骑在马背上奔驰在干枯的原野上,寒风猎猎,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哒哒地马蹄声敲打着心扉,我想象着父亲一定也在这样的草地上驾着马儿奔驰过。

从马上下来,权毅笑地开怀。

“真是过瘾!”他说,“在北京的马场跑马只能牵着马遛弯,不能像刚才那样,就好像你就是这片草原的主人,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赵飞拍拍权毅的肩膀,笑着对我说道:“其实咱们几个人中,要说马术最好的,还是……”

“恩?怎么不说了?”我诧异地问他。

他不自然地抿抿嘴,笑着解释:“没什么。”

“降初吗?”我问。

赵飞点点头神思又飘远。

当初拉蒙带我逛的地方我带着权毅又走了一遭,权毅很兴奋,看到什么都喜欢问。唯独没有带他上雪山,没有带他看日出,我想,很多东西还是要让他自己慢慢去领会的。他对我说他越来越喜欢川藏了,我笑笑不说话。

他的喜欢要比我来的快的多。

带着权毅逛了大半天集市,从集市回单位的路上,权毅接了个电话,然后高兴地跑过来跟我说:“我舅舅到新龙县了,要来看我呢,说是在**茶楼等我,我不知道地方,你带我去好吗?”

权毅的要求我自然是答应的,幸好那个茶楼离我们现在在的地方也不远。我们步行没走几步就到了。

刚进茶楼,权毅拿出手机给他舅舅打电话,突然发现自己电话停机了,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找地方交电话费。让我在里面等他一会儿,待会儿他要给我引见他的舅舅。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权毅。

“李峰?”突然身后有人叫我,很熟悉的声音,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

我蓦然回头,身后男人粗犷中带着雅致的线条冲入视线——格子衬衫!

我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格子衬衫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热情,他一把把我按在椅子上,自己在我对面坐下。

“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格子衬衫感叹道。

“是啊!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呢!”我有点激动,有点怅然。

“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格子衬衫翘起二郎腿,把身体陷进松软的沙发里。

“在藏区呆的怎么样?”他问我。

“还……行吧!”他这个问题太广义,我觉得不好回答,所以说得很迟疑。

格子衬衫开怀地笑了,说:“还行吧是怎么样的行法呢?”

这还是等于之前的问题,我有点无奈。

格子衬衫似是看出了我的尴尬,摇摇头笑说:“那换个问法,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追到了吗?”

我摇摇头,无奈道:“没有,我连和她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了!不过感情的事情最是强迫不来。”格子衬衫感慨着点点头,又问我:“那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吧!”我说。

格子衬衫笑了,说道:“怎么又是带个‘吧’的,这个问题我问的可不笼统啊!”

我微红了脸,轻声解释道:“我虽然很喜欢她,但是有一个对我很关照的藏族女孩被我伤害之后失踪了,我心中有愧,就不愿再多想感情的事儿了。”

“是吗?”格子衬衫饶有兴味地分析道,“这样说来你对那个藏族姑娘也有点动心了,所以你不光愧疚伤害了藏族女孩,也愧疚自己对心上人的感情不专。你看我这样说对吗?”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格子衬衫不明所以地笑了,他问我:“你打算留在这里吗?”

“恩,至少暂时还不想走。”我说,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死,所以带了“暂时”这个字眼。

“那你可是因为心上人留下的?”格子衬衫有点明知顾问。

我摇摇头,说道:“走到这一步,我的生命已经不只有她一个人了,除了她我还有我的信念,我的理想,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等等,很多很多。”

格子衬衫意味深长地笑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想留在藏区完全是因为自己。”他说。

似乎吧,我看着他,眼神悠远,像在注视远方的自己。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等你到了藏区,藏区的一草一木一培土都会留你,你听得到他们说什么吗?”他问我。

他突然提起这句话,我没有想到雄伟神骏的落日山峰,也没有想到一望无际的马场,我想到的是孩子们在屋子里盆栽的格桑花。

想到冉冉想要离去那天,孩子们每人一束花捧着落泪挽留的场面。又想到冉冉生日那天满天的火苗在空气中窜动。

“我听到了格桑花开的声音。”我说。

窗外,权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我探头望下去,刚巧队长权毅向上张望的视线。

“李峰!”他叫我。

“恩?”格子衬衫也张头向外望去。

“舅舅!”权毅看到格子衬衫后兴奋地唤道。

我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格子衬衫。

“你们?”

“呵呵,我也没想到他认识你!权毅是我外甥。”格子衬衫爽朗一笑,意外地说道。

我招呼权毅上楼,对格子衬衫笑道:“我们是同事!”

“或许,冥冥中真的有定数。”格子衬衫感叹道。

我正努力地消化刚才的惊异,突然拉蒙打电话过来。

“李峰!降初回来了!”拉蒙兴奋又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什么?”我被他惊得险些摔了电话。

“降初和她的丈夫一起回来的!”拉蒙说。

“她丈夫?从南方回来了?”

“恩,回来了!”

突然听到降初回来的消息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似乎觉得如释重负,又似乎有点不甘心。

“怎么了?”格子衬衫问我。

我放下电话,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藏族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就是你说的消失的姑娘?”

我点点头,格子衬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诧异地抬头,看到权毅莫名其妙的神情。

我轻轻一笑,倍感无奈。“我想去看看。”我说。

“去吧,我要在这里住几天,改天我们好好聊聊!”格子衬衫说。

让权毅陪格子衬衫,我立刻回单位找拉蒙。

然而陪着我去找降初的却是权毅不是拉蒙。回去的路上我想打电话给赵飞,但是突然想到拉蒙说降初的丈夫也一起回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和赵飞讲,我想等我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再告诉赵飞也不迟。

在给拉蒙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回到宿舍也没有找到拉蒙,同事说拉蒙遇到紧急任务他代替我去了,他留话让我去把我想做的事情做了。

所以我说拉蒙是最了解我的,无论降初现在怎么样,我只想看她一眼,看到她在这里,看到她好好的,无论降初喜欢的是谁,又无论谁喜欢她,只要我见到了她,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还有赖旭的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从没有这么急切的想看到一个人,即便是见冉冉都没有的急切,我想,无论是亲情,亦或是爱情,降初都是不一样的。

当我匆匆跑往门外,正好撞上从茶社回来的权毅。

“我刚从舅舅那回来,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权毅说。

“还没呢,我正要去!”我说,边说边快步忘记走。

权毅跟上我的脚步,他说:“我想跟你一起去!带上我吧!”

我点点头,我或许真的是需要一个人陪着,陪着见证我所有的优柔寡断的结束,见证我的辜负和用情的结果,陪着我接受命运的审判。

“舅舅给我讲了你的故事,他说等你这件事情完了想我们一起吃个饭。”

“恩,那是一定的,我们的相遇是真的验证了缘分的存在。”我说,原本我想笑跟他说,让他当做一个玩笑来听,但是我此刻的心情着实笑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舅舅认识你呢!”权毅笑着说。

“原来你是因为你舅舅和妈妈喜欢藏区,你才来到新龙县的。”我轻笑道。

“是啊,当初他们帮我选了藏区特警,我就非常好奇,在火车上我就开始兴奋难耐了。”权毅说。

“来了之后呢?”我问他。

“来了之后呀!”坐在出租车上,权毅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轻笑一声,这才说道:“你不知道,我刚下火车的时候,一看到这苍凉的景象瞬间就灰心了。”

我想到那个不像是车站的车站,笑了:“是啊,那么进城之后呢?”

“经过这些天,我开始喜欢这里了。”他说。

我转过头去问他:“为什么喜欢呢?”

“这个我还不知道。”权毅孩子气地挠挠头,“说不上来,我就是想着在这里呆久了也许会越来越喜欢。”

“那么你现在的喜欢多半只是好奇了!”我说。

“是啊,就算只是好奇也是因为喜欢才好奇的,这么说我还是喜欢这里呢!”权毅不满我的说法,笑着争辩道。

我扭头看向他,他却看着窗外,浅浅的笑挂在脸上,和我当初的表情很像,但是却不太一样,他的感情展现的力度要比我强。

原本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司机却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也许是我心态的缘故,我在想它是不是预兆着降初离我越来越远了。

从车上下来,还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到村子,权毅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他没有说话,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好奇地问我的故事,我想他在试着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亦或是用他的眼睛来探寻事情的始末。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下,除了脚步声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又一次踏上这片石子路,降初的小楼就在眼前。

楼上彩带飘扬,看的出是新换的彩带,颜色依旧鲜艳。二楼的木窗开着,但是从窗框上垂下一张帷幔,将内里的情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微一阵风吹过,帷幔初起,原本伸进屋中的一株藤绿若隐若现。

“这里就是你要来的地方?”权毅从身后走过来看着前方问我。

“恩。”

“你说的藏族姑娘就住在里面?”他问。

我刚想点头,但是想了想还是不确定道:“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吧。”他笑道。

“他以前就住在这里,这是她的家,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说。

“你不是要见她吗?那我们进去吧!”权毅说着就要往前走。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他不解地扭过头用眼神询问我。

看他疑问的眼神,我叹口气:“我是想见她,只是,我不该去。”

“为什么?”这下权毅的疑问更深了。

我是不该见降初了,因为她的丈夫回来了,或许降初已经就此走出了我们的世界,走出了我的生活。

我没有回答权毅的疑问,我俩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着降初的小楼。

夕阳西下,月亮爬上山坡的时候,我“见”到了降初,降初就从二楼的那个窗台处探出身子,收起窗柩上挂的帷帐。

还是初见时的那件藏青色长裙,尾摆分叉,迎风微动。

降初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袖中的手紧紧攥起,神情恍惚,不知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我扭头问权毅:“她出来了,你看到了吗?”

权毅原本在眺望着远山,听到我这么问连忙往小楼方向望去,降初已经进去了。只是被收起的帷帐确实个实实在在的证据。

权毅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就诧异地看着我。

“咱们走近点看看吧,等了这么久什么也看不到啊!”

也许是因为越来越浓的夜色,我被权毅说服走近小楼前。

走到村口遇上一位姑娘,天色渐黑,看不清楚衣衫是什么颜色,她静静地走在我们前面,手里挎着个竹篮,身段娇柔,一行一动间自有一番风韵流转。

她就静静地走在我们前面,身形明明不像,可我依然觉得她像降初,也许藏族姑娘都有些共通点也不一定。

权毅欣赏地望着她,像是欣赏一幅画。

走到拐角处这位姑娘一转身走进身侧的巷子,在我们眼前消失。

权毅的表情有点失望。

终于走近小楼前,也许是我的幻觉,我觉得这座小楼突然间有了人气,不像之前那样荒凉,虽然它一点都没变。

突然,二楼的窗又开了,这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降初,她就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盆子,刷地将盆里的水泼向窗外,发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浮动了一下。

我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藏族打扮的男人,看不清楚样貌,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就是命运的宣判。

降初就站在那里,听到男人出来微微侧了侧身,和男人一人一边站在窗台处,男人扭头对降初说了什么,降初也张了张口,站的远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想来也是些生活琐事,因为他们说完之后降初把盆子递给了男人。

突然间我有点痛恨这个男人,他一去数年,让降初一个女孩带着孩子艰苦地过了这么多年,又在降初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回来。不过他终是降初的丈夫,降初以后都有了依靠,或许这对降初而言,是幸福的。

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降初,我想我该把降初回来的消息告诉赵飞了。扎在我和赵飞友谊之间的刺终于可以拔除,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给赵飞说降初的丈夫回来这件事。

打电话给赵飞,一直是无人接听,我愣愣地看着毫无反应的电话,我以为是上天不让我告诉赵飞这个消息,或许赵飞不知道反而会更好一些,只是如果我不说赵飞迟早也会知道。

到底这件事对赵飞是好是坏,也该赵飞自己决定。

过了一会儿,赵飞回电话过来。

“李峰,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打这么多电话!刚在洗澡呢!”赵飞劈口问我。

“赵飞。”我低声说道。

赵飞似乎感觉到我语气中的异常,着急地问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降初回来了。”我说。

“真的?”赵飞猛地惊叫道,我听到电话里有乒乓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

“真的。”

“她现在在哪里?”赵飞着急地问。

“在她家里。”我说。

“你呢?你也在吗?她好不好?”赵飞仍然关心降初。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说:“降初的丈夫也回来了!”

赵飞安静了很大一会儿,沉默地就好像他不在准备说话了,但我任性地想知道他的反应。

“是吗?”他说,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质疑我,但是我知道,他信了,正是因为相信才更希望我说的不是真的。

“恩。”我说,这一刻我觉得我体会到了赵飞的痛楚。

“我想见见她。”赵飞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权在于赵飞,我并不能说什么,我说:“我在她家门口,你来吧,我等你。”

赵飞一路开车到降初家门口,我和权毅站的远,看他车过来赶紧跑过去。我想到赵飞表白的那一天,也是这辆车子,停在同一个位置,物是人非。

权毅高兴地给赵飞打招呼,赵飞只是勉强笑了笑。

赵飞站在车前,抬头看向二楼。我看出了他满心的不安。

三个人安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去敲门,窗台上又一次显出的降初的轮廓,这次,她关上了窗子,切断屋子与外界,就像切断她和我们的关系。

“赵飞。”我轻轻叫他,我不知道赵飞要不要进去,我怕声音稍大一点就吵到降初。

关上的窗子上显出两个人的身影,两人离得很远,一个再前一个在后。

赵飞愣愣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扭过头对我说:“我们回去吧。”

是啊,我们该回去了。

原来,赵飞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不过是想“见见”降初,见到了我们的心也就踏实了,无论随之而来的是失望,还是不甘,都不重要了。

或许,从始至终降初都只是我们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像一颗彗星,在我们的生活中画出一条靓丽的弧线就果断离开。

赵飞送我们到单位门口,独自开车走了,我觉得,汽车发动的嗡嗡声就像他的叹息一般孤独落寞。

回到宿舍,权毅问我:“赵飞就是C吧。”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我一愣。“什么C”我问。

权毅笑笑,解释道:“就是你爱的人,爱的人。”

“哦。”我轻笑,真是个眼神毒辣的孩子,我说:“是的,我爱的女孩爱赵飞,赵飞爱……小楼上的那个人。”

“楼上的那个人喜欢你?”权毅接话道。

“现在不了,现在她脱离了我们的生活,或许永远脱离了。”我说。

“你伤心吗?”他问。

“伤心?”我诧异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我摇摇头:“倒不是伤心,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悲哀中还带有庆幸,我希望,她找回了自己的幸福。”

拉蒙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跑进我的宿舍。

“怎么样?见到降初了吗?”拉蒙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进来就问我。

“见到了。”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降初回来了?”

拉蒙甩甩额头的汗,说道:“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是降初的娘家亲戚的邻居,我辗转了几圈才问到的,降初前段时间回了娘家。她丈夫是最近才回来的,起先到家里没见到降初就去她娘家找了。”

拉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大大地喘口气。

“他倒还记得自己的妻子孩子。”我口气不太好。

拉蒙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记不记得,他都回来了。”

“恩,我希望降初能幸福。”我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刚才赵飞转身时落寞的背影,还有那悲哀的汽笛声突然闯入我的脑中。

幸福吗?怎么样才能幸福?怎么才算是幸福?我糊涂了。

拉蒙让我好好休息就回屋洗澡去了,权毅也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

“明天一起去找舅舅吃饭吧,他想请你,顺道托你照顾照顾我。”权毅嘿嘿笑着说。

我点点头。也许这也算一种幸福,有个人关心你,像哥哥一样,有个人依赖你,像弟弟一样。

两人都走后,我突然想起冉冉,冉冉那么担心降初本该告诉她让她不用再牵挂,不过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告诉她之后会对我们三人目前的平衡造成什么影响。

那天,冉冉站在降初的小楼前,她说:“赵飞,我喜欢你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蓦然惊醒,冉冉早在那个时候就看开了,或者可以说,她已经恰当地处理了这份感情,也恰当地收拢了自己的情绪。

拨通冉冉的电话我才想起来,现在夜色已深,只怕冉冉已经睡着了。

“李峰?”冉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

冉冉没什么反应,倒是我被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吗?”我问。

“还没睡着,不过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他问我。

“恩,也没什么大事,刚打过去我才想起来时间太晚,还是打扰到你了。”我说。

“怎么算打扰呢,瞧你说的,怎么了?”冉冉笑着说。

我静了一下,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降初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了。也告诉卓玛,别让卓玛再担心了。”

“你见到她了?”冉冉急切地问,但是她的急切不同于赵飞,冉冉的语气要平和许多。

“算是见到了,她很好。”我说。

我深深吸一口气,又补上一句:“降初的丈夫也回来了。”

“那……”冉冉的语气有些迟疑,“那赵飞……”

“睡吧。”我对冉冉说,“无论怎样,降初现在好好地在那里,不是吗?”

“是啊,只要好好的就行。”冉冉说,话语间透着平和和静好。

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似乎刚闭上眼就沉沉地进到梦里。梦中我看到冉冉,冉冉穿着一条雪白的吊带裙,在风中欢快地跑着,像一只舞动的精灵,敲击着我的心扉。

也看到降初,降初穿着那条绣有繁复花样的藏青色裙袍,站在小楼的窗台前,发丝飞扬,蝴蝶环绕,像是从雪山上走下来的神女,神秘美丽。

第二天一大早权毅就跑过来敲我的门,这一点倒是和拉蒙很像,两人都是急性子。

“李峰,舅舅打电话来让我们去马场见面呢!”权毅笑道。

“恩?为什么去马场?”我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

“也没什么,舅舅今天突然想骑马。他说来一次不容易,下次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总住在旅馆坐在茶楼也没意思。”他说,说的时候夸张地学着格子衬衫说话的表情。

我轻笑:“你舅舅不是来办事儿的吗?不办了?”

“他说事儿办完了,玩两天。”

初春的清晨,画眉鸟唧唧叫着,让人心神清朗。

格子衬衫坐在马场外延的草坡上,手里捏着一把口琴,我们去的时候,刚巧看到他把口琴放在嘴边,一袭清丽流畅的旋律从嘴边流出。

“嗨!兴致真好!”我叫住他。

格子衬衫放下口琴,爽朗一笑:就是坐着无聊,瞎胡吹两声。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我和权毅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草坡上。

格子衬衫不好意思地笑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小孩子都能吹响。”

我笑笑不说话。

权毅要过格子衬衫的口琴翻看,突然问我:“我记得你门后挂着一把吉他呢,你会弹吗?改天有时间了教教我。”

“好。”我看向他柔和地一笑。

格子衬衫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权毅说:“李峰也是多才多艺呢,你以后可要好好跟着他学学。”

权毅咧开嘴高兴地笑笑,说:“李峰是我负责带我的同事,就像我的半个老师一样,我当然要跟着他好好学。”

被权毅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有点羞赧,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昨天见到人了吗?”格子衬衫两腿伸直,半躺在草地上,问我。

我仰望天空,万里晴空无一片云彩。“见到了。”我说。

“感觉如何?说话了吗?”他又问。

“只是站在门外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没有见面。”我说,“感觉……怎么说呢……算是如释重负吧!”

格子衬衫笑笑:“不止吧,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我低下头,看到春日新生的嫩草,不确定地说道:“也许还有点失望,有点悲哀,有点……不甘心,还有庆幸。”

“现实总是会让你措手不及。”格子衬衫说道,“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什么变化——在你最不想变化的时候,或者在你希望有变化的时候它却偏偏不如你的意。”

我看向远边奔驰的骏马,感受着吹到脸上的徐徐微风,怅然道:“虽然是变化,决定权大多还是自己的心境,可偏偏没有现实的变化你明白不了自己的心情,当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有点伤感,对冉冉是如此,对降初,也是如此。

“现实有时是残酷的,但它也成就了美——残缺的美,不是吗?”格子衬衫扭过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想到格子衬衫年轻时在藏区的那段恋情,残缺却令人印象深刻,我说:“残缺的美有时也更吸引人,更令人难忘。”

“所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完美的,没有坎坷的感情是在小说中出现的。”他说。

格子衬衫干脆手肘支着头躺倒在草地上。“下次来的时候还能找到你吗?”他问。

“能。”我笑了,很肯定地告诉他,因为,我会留在这里,就像我的两个朋友一样留在这里。

不远处马厩边上停着一辆面包车,我看着眼熟,仔细看去,赵飞斜倚在车门上。

他来这里……是想见降初吗?我诧异,也为他心疼。赵飞对降初却是用情太深了,我知道,他只是想看看,所以我更心疼。

权毅一直盯着前方入神地看,脸上挂着微笑,我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女孩牵着一匹神骏的枣红马在马场边缘缓缓走着,女孩神韵清婉,藏式的刺花小帽下乌发随风流转,正是昨天夜里见的那个姑娘。

我了然一笑,或许,权毅就像是我的另一段青春,格子衬衫却是我这一段青春的见证。

微风拂过草地,拂过衣襟,佛上脸颊,我沉醉在带着青草香的春风里。想着那些逝去的日子,虽然结局不算圆满,但却成就了我懵懂美好的青春。

碧绿的草地上,偶尔有几株格桑花随风挺立着,沉寂了一个冬天,我再一次看到——格桑花开!

香,燃起来了。还是那沁人心脾的香气,还是那清涤一切的藏香。

藏香,以制作者虔诚而圣洁的心为底,加入心脏良药肉豆蔻、肺之良药竹黄、肝之良药藏红花、命脉良药丁香、肾脏良药草豆蔻、脾之良药砂仁……珍贵天珠、珍珠、珊瑚及喜玛拉雅圣地之高山药材,收藏着世界屋脊最洁净的阳光,聚而成为蕴含着雪域高原精魂的弥足珍贵之芳香,上可供养上师三宝,下可使行者的身体、气脉及心神广受裨益。

藏香,祛除污秽、净化灵魂,接引人到达天堂。

愿我身净如香炉,愿我心清如智火,念念戒定慧真香,供养十方三世佛。

如焚一香,从一香中出无量香,一时此香遍满虚空尽于法界,香中涌现所有庄严供具,香中幻现无量身,如普贤菩萨一样修十大愿王,遍作一切佛事,普熏一切众生令发善根,普施一切众生安乐。

我的目光遥望

遥望雪域深处的故乡

我又看见看见我的卓玛姑娘

金色的阳光是她的欢乐歌唱

古老的村庄是我们狂野的天堂

哦藏香哦藏香

你给我多少美好的想象

哦藏香哦藏香

你打开了一扇天堂的小窗

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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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的校园,某个方向忽然传来了几道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嘶吼,似兽吼,不过却比兽吼更加低沉,恐怖。紧接着便是撞击铁门的刺耳声音,仿佛在这所知名学府里某个角落囚禁着一头恐怖的恶魔正在试图逃出囚笼……
  • 噩梦禁止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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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拉罐同门师妹,哇卡卡全新爆笑大作,伪正太,冰山美男,花花公子报到!DREAM能力者送你甜甜梦,意想不到的梦境战斗,意想不到的梦境战斗,就算睡着也会笑醒,哇卡卡!最漫画的小说。哇卡卡,聚星金牌作者。文风搞笑,擅长糅合动漫元素,人物性格鲜明,情节新奇有趣,被读者誉为“最像漫画的小说”。
  • 一朵桃花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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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尚浪漫主义的陈小小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连情话都不会说的冷木头在一起。本着理性主义的周昇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感情用事,头脑一热就收了这个智商不及他三分之一的蠢女人。
  • 全才帝星

    全才帝星

    叶秋因为系统魂穿平行世界的地球,这里差不多正处于叶秋原世界的2005年年代,这里的华夏文化正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愿世界里的名人都没有,科技也正处于2005年,且看他如何让华夏的科技文化步步高升。
  • 拥有不了的爱

    拥有不了的爱

    这是一个小故事,你有酒,我有故事,坐好了,虐心小故事来了
  • 如月

    如月

    民国年间,沈之恒作为一名天津卫的名流吸血鬼,因得罪日本人而遭暗杀,被盲人少女米兰和挚友司徒威廉所救。他得救后去报答米兰,发现米兰的家庭境况十分糟糕,于是便对米兰更加上心。在报复暗杀主使厉英良时功亏一篑,被厉英良的日本上司撞破,并引来他们对他的身份怀疑。厉英良和日方从此对沈之恒穷追不舍,誓要搞清沈之恒身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