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不类抖动大刀,怒喝道:“玉老头子,打架前你便答应俺,不能伤了这少年,刚才你所用招式,分明想取了这少年性命,俺好不气恼,不能不管。”
玉荻刃道:“西门不类,我看你嘴上说不想要宝剑,心里却想的很。”
西门不类听了,更加怒不可遏,砍出一刀咆哮道:“俺平生有三不,一听不得别人骂俺,二气不过别人冤枉俺,三由不得别人瞧不起俺,凡是这三不的,俺见了一定杀了他,今日俺不杀你,便被你杀。”
玉荻刃并不答言,知他武功了得,大刀威猛,半点分心不得。二人你一刀我一剑斗的难解难分。
陆羽这时垂剑在地,心中思索道:“这位好汉真是性情中人,倘若他能出手相助,或许能脱离此困境。”
便从怀中取出《易筋经》道:“这位大哥,《易筋经》在此,你可来取?”西门不类偷望一眼,道:“等俺杀了这老贼,自然会取。”
陆羽笑笑,扬起《易筋经》大喊道:“这本经书有害无益,留之无用,还是毁了就好。”说完把《易筋经》往天上一抛,举起青龙剑唰唰几剑,便把那本经书绞的粉碎,被风一吹,遍地都是纸屑。
众人“哎呀”一下,好一声痛惜。
西门不类回头看时,心中一惊,怒道:“臭小子,好好一本经书,何必毁啦,你坏了俺的好事。”
陆羽笑道:“这本《易筋经》乃武功绝学,内功精粹,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怎敢担毁了少林,神妙精奥的绝技之罪,这经书所有内容,已尽在我脑中,留着经书,只怕会流入他人之手,只希望大哥能带我们师徒,脱此困境,日后必当悉数相告。”
西门不类哈哈大笑道:“你是想让俺救你们,可俺又怎么知道,你到底记没记住经书内容。”陆羽道:“到时我若背不出经书,你那时杀我也不迟。”
西门不类道:“既然经书都已毁啦,不相信又奈何,这忙俺不帮也没法子,俺帮定啦!”
陆羽心下大喜,快步到叶邵翁身旁跪下道:“师父,请原谅徒儿没经您允许擅做主张。”叶邵翁面含笑意,伸手扶陆羽道:“遇难不乱,处事不惊,机智过人,何罪之有啊,快快起来吧!”
陆羽欣然而起,看二人争斗,好不惊人。
西门不类一把重刀,舞得呼呼作响,玉荻刃剑法虽好,却不敢与他大刀相接,只得以气御剑,长剑所到之处,剑痕累累。
突然剑光闪动,身随剑进,玉荻刃长剑,直削西门不类左臂,西门不类忙提刀阻挡。玉荻刃却长剑斗转,顺势下拉,劈将下去,剑身笼罩西门不类,下身诸位要穴。
西门不类大刀挡之不及,急忙后退避开。只见青光闪耀,玉荻刃长剑一扬,向上斜刺而来,西门不类脚下用力,踢飞一块大石,只听“咚”的一声,长剑与大石相碰,火光四溅,石屑纷飞。
西门不类大声喊道:“好剑法,俺今日打架可要尽兴啦!”玉荻刃冷笑一声,长剑上下横飞,剑招源源不断递出,喝道:“谁求你手下留情,今日谁不拿出十分力气,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西门不类大笑道:“好!俺喝酒要醉,打架要累,不打累,难解手痒,这架宁可不打。”
众好汉见二人生死相斗,却又调侃打趣,心中暗暗发笑。
玉荻刃一心急于求胜,剑法凶狠异常。天山剑法素来以刚烈著称,剑招奇特,剑法之中,透着浓浓杀意,凌厉狠辣。玉荻刃此时在剑法的杀意,众人并不知晓。
可是无论他出何狠招,用多少功力,西门不类总是能应付自如。玉荻刃心神恍惚,失望之极。正在惆怅之际,忽然间,喜跃眉梢,计上心来。
只见他奋力砍出一剑,大声道:“这剑我要攻你中盘。”众人见他果然攻击西门不类中盘。
西门不类把大刀一横,挡住他长剑去路,玉荻刃长剑斗转,忽喇喇向上斜刺,朗声道:“这剑我要攻你左肩。”众人见玉荻刃果然又攻击西门不类左肩。
西门不类身子偏转,躲过玉荻刃一剑,玉荻刃长剑顺势下拉,身法轻盈,快步到西门不类身旁,道:“这剑我要攻你下盘。”长剑倾斜而下,正是剑扫西门不类下盘。
西门不类提刀一纵,跃到一旁,大吼道:“玉老头子,打便是打,这作何意?”玉荻刃并不答语,依然打一招提下醒。
众人心中都揣摩不透,倘若对手知道他下招之意,即使他剑法再快,也闪躲来及,假如刹那间想出破解之道,那玉荻刃岂不自取其辱。
叶邵翁看了一会儿,心中惴惴不安,向陆羽道:“这玉荻刃诡计狡猾,其中有诈。”陆羽不解其意,问道:“师父,徒儿看他剑随身行,攻随其意,何来有诈?”
叶邵翁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那玉荻刃一会儿便会露出本性。”陆羽心中万千疑惑,双眼再不离二人。
东门不伦先前在人群中观望,并不在意,此刻也猜出点眉目,从人群众走出,右手握住背后大刀刀柄,再不离手。
众好汉看两人斗了许久,倒不像先前那般拼命。玉荻刃每打一招,总是会报上攻击方位,西门不类也只是闪转腾挪,并不主动攻击,似乎也在有意避让。一时间两大高手对决,变得索然无味,众人失望至极。
玉荻刃心中知道,西门不类极难对付,要按寻常手法很难取胜,因此出此下策,是以兵者,诡道也。他连攻五十招,也喊了五十次,眼看西门不类形容憔悴,心不在焉,知道时机成熟。
忙运气凝神,发力于剑,大喊一声道:“这剑我要攻你右腿大穴。”西门不类更不搭语,轮起大刀,向下便摆。
那玉荻刃心怀鬼胎,突然剑走偏锋,斜喇喇向上而刺,往西门不类心窝扎去。西门不类茫然间打个激灵,冷汗溢出,大刀向上一提,正好护住左胸,知道刀剑相碰,势必比拼内力,急忙运气于刀。
玉荻刃用尽全力刺出一剑,没成想西门不类反应迅速,刀剑相交,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震彻山谷。紧接着,只见二人都运气发力,刀剑嗡嗡之声大作,二人脸上斗然间升起一团紫气,随即转为红色,大汗淋漓。
众人都“咦”地一声,吃惊不小,都没料到二人突然间发力,以全身内劲相抗,是以生死搏斗。东门不伦见状,要冲上前去,助一臂之力,还未动身,只见白光冲天,玉荻刃长剑出手,身子抛出两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
那西门不类也后退五六步,大刀虽并未脱手,却颤声不断。
原来二人刀剑重量不同,招法各异。西门不类刀身宽厚沉重,刀法以静为主、以守为攻、后发制人,用刀讲究步法扎实,招式稳重。
而玉荻刃剑身细长轻盈,剑法以快为旨、以攻为要、先入为主,用剑讲究身法灵动,招式惊奇,以奇招制胜。
二人拼力比气,实为旗鼓相当,然西门不类大刀沉猛,在力道上略胜一筹,玉荻刃又急于求胜,在气道上败之一节。因此,玉荻刃画虎不成反类犬,被西门不类内力震出,受了重伤。
当下玉荻刃脸色铁青,喘着粗气,挣扎着站起,蹒跚着走了几步,急忙盘腿在地,运气打坐。然知道此举颇失观瞻,但此战已颜面尽失,而今生死攸关,别的也顾不得什么了。
西门不类重整大刀,走到玉荻刃身旁吼道:“今日俺与你打的并不痛快,俺敬重你是条汉子,不与你为难,他日若再相遇,可不客气啦!”玉荻刃紧闭双眼,更不搭语。
叶邵翁向陆羽道:“玉荻刃行为卑劣,西门不类却并不计较,可见他是个好汉。”
西门不类走到陆羽身旁道:“走吧,与我出谷。”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有一好汉跳出怒道:“西门不类,我与你并无瓜葛,今日你带走小子便可,把叶邵翁留下。”
又有几人喊道:“把青龙剑也一并留下。”西门不类耍耍手中大刀,冷笑道:“有本事且来,无本事的滚蛋!”
那汉子闻言大怒,伸手便扯西门不类衣衫,西门不类侧身闪过,那汉子又出手成掌,向西门不类腹下拍去,西门不类大刀晃动,与那人斗在一起。
正在此时,有人大声喝道:“杀了叶邵翁,夺青龙剑。”人群顿时躁动起来,许多人各执兵刃冲上前来,与陆羽斗在一处。又有许多人,径直去杀叶邵翁。
东门不伦见此,急忙冲上前去,挡住众人去路,抽出背后大刀,亮出白灿灿寒光,大声喝道:“格老子,休要胡闹,你们这群鸟人,都给住手。”那些人哪听得劝,纷纷杀上前来。东门不伦大刀一举,与那些人杀在一起。
叶邵翁已在身旁,觅得众多石子,但凡有人靠近,便甩出一枚已作暗器。石子借着力道,并不比刀剑利刃差。
却说此时谷中早已大乱,杀喊哀鸣之声,震彻山谷。却有几人聚在一起,行为诡秘,正是五毒教之人。
只见其中一人,扬起右手,其它几人便吞了一些东西,各自散去。按事先商量之所,取出几大支梵香焚烧,那梵香不似寻常物件,遇火霍地便着,浓香四溢,沁人心扉,便是松骨麝香散。
不久多时,只见谷中众人,纷纷丢了兵刃,脑窍精沛,神情恍惚,呆坐在地,不知若何。
五毒教数人急忙聚在一起,便要去寻青龙剑,恍然间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边,仔细看时,原来是东门不伦和西门不类,二人都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不觉大惊,大喊道:“你二人没有中毒,怎会如此?”
西门不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大笑道:“因为俺也有解药。”一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高里正两日里寻不见,可是被你杀了。”
西门不类道:“这可不怪俺,那厮也忒弱了,只不过一柄大刀,就给压死了。”那人怒气冲天,大喝道:“你杀了我们师弟,今日便要你好看。”
只见那几人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箜篌,却只有五根弦,放在左手掌心,右手指各按住一根弦,撩指拨弄,箜篌先时发出一阵刺耳之声,时而紧奏时而缓慢,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不多时,便感觉音色悦耳,委婉动听,一颗心便如同那箜篌一般,上下跳动,左右翻滚。
正当那几人弹得尽兴之时,皆被飞来石子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箜篌之声顿时戛然而止。东门不伦和西门不类二人,这才清醒,不过感觉肚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忽然听一人喊道:“你二人现在怎样?”西门不类寻声望去,看到叶邵翁坐在青石之上,手中还攥着许多石子,便道:“还好,只是不知怎会感到心中难受,痛苦之极,你怎没中毒?”
叶邵翁道:“我见他们焚烧梵香,知道厉害,便屏住呼吸,待香味散去,才吸口气,这时他们,弹起了五弦安乐箜篌曲,知道你们中了招,便用石子点了他们穴道。”
西门不类问道:“这是何物,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可从来没见过。”叶邵翁道:“这是五毒教圣器,五毒箜篌,其弹出之音律,先者糟杂,而后悦耳,再者震撼,有迷人心智,摄人魂魄之用,万不可小看。”
西门不类骂道:“他奶奶的,俺说心里怎么如此难受,这帮鸟人真可恶的很,若在平日,俺定活刮了他们。”
东门不伦把大刀,插入背后刀鞘道:“少说些废话,你赶紧把那娃子弄醒,咱们赶快离了这,迟了怕再有变数。”
西门不类寻着陆羽,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搀扶陆羽做起,把那粒药丸塞入陆羽口中,捏住他的鼻子,拖住嘴巴,药丸自进到肚中。
约一盏茶功夫,陆羽慢慢醒转。西门不类便吆喝他背着叶邵翁,一同出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