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英转目看向宋子若,见她面色淡淡,仿佛漫不经心在看戏,心头不由得冒出一股无名火:“你若再不交出下卷,休怪我不客气!”
“姐姐,不给她些厉害,她是不会说的。不如……将她丢去后山禁地,让她尝尝苦头?”丁素樱凑到在宋妙英跟前说。
后山……又是后山……
宋子若陡然回想起三日前,自己被一道熟悉的神识引入后山的场景,一开始,她以为那是父亲的神识,后来才惊觉不是……若真是父亲,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那里?
可自己究竟在后山遇到了什么,又是如何遇难的?
脑海中的记忆仿佛碎成了一片一片,怎么拼接,都缺失了一块……
见她若有所思,丁素樱脸上笑意渐浓。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果然没猜错,后山禁地,就是宋子若的魔障!
“怎么,怕了?怕了就将天罗决叫出来,妙英姐姐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她轻蔑道。
宋子若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将我弄去后山。母亲回来之后,发现我不知所踪,你们又怎么同她交代。”
宋妙英与丁素樱均是一愣,的确,想将宋子若丢入后山禁地,须得将这空间禁锢解去,可一旦解除禁锢,宋子若的天罗决,不就又能吸取天地之力了?
丁素樱到底还是比宋妙英机灵不少,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有何难,将你敲晕不就行了?至于你那母亲,她怎晓得此事是我们所为?就算晓得了又如何,族长大选迫在眉睫,她只顾四处找你爹,哪里顾得上你?待她发现你失踪,恐怕你已变成了禁地的一缕魂魄……”
宋妙英闻言连连点头,一脸鄙夷地看向宋子若:“你还真以为,这种事难得倒我?”
然而她并未听到宋子若的回答,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咔嚓声,竟是那空间禁锢正在碎裂!
宋子若当然不会蠢到想用这种问题糊弄过去,她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用禁锢术对付天罗决,的确没错,但也要看看是何人施展。
宋妙英与丁素樱均是练气修为,放出的禁锢与天罗决恰好相抵。
换而言之,二人若是精进到了筑基境界,宋子若或许会束手无策,但只是练气境界,宋子若便能从禁锢之中找到薄弱之处,用尽灵气奋力一搏。
这一搏果真起效,随着裂缝变宽,浩瀚的天地之力重新充盈整个丹田,只闻“轰隆”一声,整个禁锢都化作了虚无,皎洁月光洒在宋子若肩头,轻如烟雾。
丁素樱扯了扯宋妙英的衣袖,柳眉蹙得紧紧:“妙……妙英姐姐,你的禁锢术……”
宋妙英也是惊呆:“这……这怎么可能……”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宋子若咬紧牙关,声音发颤,极力控制着丹田中的疯狂的反噬。
方才挣破空间禁锢,已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灵气,丹田中传来一阵阵空虚尖锐的剧痛,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搏,均是撕心裂肺……失去灵气的温养,血液宛若流火的岩浆,在经脉中来回炙烤……
此时此刻,宋妙英和丁素樱只消用最简单的招数,就能轻而易举置她于死地,所以,她决不能让她们瞧出半点端倪!
脸上是惯有的淡漠之色,淡漠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痛苦,或许是眼神太尖锐,宋妙英一行人,竟是一个都没有上前。
偏偏有一人不信邪,这人便是丁素樱。
禁锢竟然碎裂,化作了虚无,宋子若是如何办到的?
她觉得此事古怪,心想左右已经得罪了宋子若,不如将事情做绝,于是双手虚虚一晃,转眼间空气一阵波动,宋子若的四周又是一个空间禁锢!
反噬刚刚减弱,不料灵气又被阻隔,宋子若只觉空荡荡的丹田一阵震动,好似受了一记重拳,连带着浑身经脉也抽搐起来,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前汗如雨下。
丁素樱大喜,朝左右喊道:“她已无力抵抗了,快动手!”
宋子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站稳,没有瘫软在地,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一阵疾风迎面而来,那是一把百炼风刃,她避让不及,脸上一痛一凉,鲜血淋漓……
这痛苦,比起反噬的剧痛来,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宋子若,这一次看你逃不逃得过!”
面前又是一阵灵气波动,这一次,不是风刃,而是七曲拳,啸带着呼呼风声,仿佛一击毙命的猛虎,朝她的丹田直冲而来。
好狠辣的招数!
她拼尽全力一躲,扑倒在地,七曲拳轰地击中小腹,若是向左一寸,丹田势必不保!
又是一拳袭来,依旧是丹田的位置,丁素樱的脸不断放大,眼神好不阴戾:“怪就怪你自讨苦吃,非要负隅顽抗,简直不自量力!”
她知道,事已至此,若是不将这个宋大小姐除去,定会后患无穷!
宋妙英已将宋子若的容貌毁去,宋子若的母亲怎会善罢甘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动了手,就要做得干净,左右族中有办法让她的父亲“失踪”,那再“失踪”一人,又有何难?反正二长老说过,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他担着……
宋子若哪里还有力气避让,眼睁睁看着那拳头逼近,紧握刀鞘,指节发白,汗水混着鲜血流入嘴角,那滋味又苦又涩。
她本以为,凭借天罗决就可对付这几人,不想却是大意了,眼下唯有动用刀鞘,才能扭转局面。
但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让人发现了刀鞘的秘密,免不了要遇上麻烦。
罢了,本就是要教训这几个人,那教训便是,犹犹豫豫做什么?既然她们心狠手辣,那休怪自己无情!
她咬紧牙关,正要动手,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好大的胆子!”
随即,是一阵浩瀚如海的威压。
眨眼之间,她身旁就多了个人,眉宇间的怒色尖锐如刀,不是母亲唐江静是谁?
“娘……”她强忍疼痛,站起身来,一身青衣早已被血染成紫色,脸上的伤口狰狞无比,触目惊心。
见状,唐江静恨不得将这几个心狠手辣的后辈,全部杀尽!
一只手拉住了她,使她从狂怒中清醒了几分。
宋子若朝她摇了摇头,声音有气无力,微不可闻:“娘,不要动怒……”
她并非不想快意恩仇,但这件事可以由她来做,却不能由母亲来做。
眼下的局势,对母亲很是不利。
父亲失踪将满半年,族中即将重选族长,母亲的修为虽然只有筑基之阶,但向来心善,平素为人慷慨,做事公正,在古苑宋族很得人心,而且有结丹后期的大长老鼎力相助,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族长。
但她若在暴怒之下,杀了宋妙英等人,难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说成以强凛弱、凶残不仁。这样一来,几个叔父就有借口召开长老大会,令她失去参选族长的资格……
唐江静到底心思细腻,短暂的对视之后,就明白了女儿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