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晨穿过浓雾,他第一时间听到的是一阵马蹄声,然后目睹的是一片无光的黑夜,与前两次经历并不一样,这次的他的记忆是清晰的,他能想起自己是谁,自己是怎么来的。
他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睡在一个襁褓中,身体意外地变得很小,也极为虚弱,像是被包成了春卷,被子是皮儿,他是馅儿。然后在一系列震动后,另一个襁褓也加入了他的队伍。陆晨注意到这个离他很近的春卷皮比他的要好看很多,带着许多花纹。
“黑暗”突然降临,有人把一块破麻布衣放了下来,遮住了他所有视线。紧接着,在不透光的麻衣外,突然闪烁起一阵微弱的蓝色光点。光点轻易地穿过了对于陆晨来说如墙一般的麻布阻隔,漏尽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他化天魔万象篇》什么玩意儿?”
似乎有延迟,这时的声音才透过黑色的“墙壁”传进了陆晨的耳朵。
那枚小小的光点飘在两个小生命所在的空间里,以一种固定的频率闪烁着,向世界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哎—哎—”一个天使面容的小生命在这处幽兰中从温暖的襁褓里钻了出来,小生命露出了他可爱的微笑“啊——啊——”地从城堡中将一双小手伸了出来,尽力想要摸到那一点幽兰。
这时他们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陆晨能隐约听到隔着一层破麻布,传来的“呼哧呼哧”的剧烈呼吸声,似乎他的主人在快速奔跑着,系着陆晨身体的绳子剧烈地晃动着,陆晨的背脊不停撞击着老乞丐的胸膛。
幽兰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却朝着陆晨这边慢慢地漂浮,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额头前。
陆晨愣愣地看着蓝色光点散成如粉末的颗粒,像是一颗颗小小星辰慢慢散入了他的脑海中。旁边的小生命发出一声失望的“啊”声,又缩回了他的城堡里。在蓝色光点散入后不久,清醒的状态很短很快就被一种倦意所取代,陆晨昏沉之际很快沉入了梦乡。
……
……
老乞丐一路向西跑去,也许因为喝了他多酒,他没跑几步就要喘息着停下休息一会,然后又一次开始死命的狂奔。
在快跑到城墙边的时候,老乞丐猛然刹住了脚步,这次可不是因为气喘,而是有一个人影从虚空中踏出。
老乞丐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人还是妖怪?”
那个虚空中的人影二话不说,从怀里抽出一把巴掌大小折扇,轻轻一挥,一道灰色的利刃就朝着老乞丐头颅割去。
老乞丐大惊,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脚一下子踩空,跌倒在地。他头一扬,却看见一道利刃在他眼前闪过,再慢一秒就是尸首分离的结局。
那个突袭之人见自己一击失手,倒变得有些迟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修士,用了闭气之类的法术遮掩了身上的修为,城中杀机四起不得不防,保险起见不他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做了一揖道:
“在下昆仑弟子贺鸣,不知前辈为何要包庇魔物……”
他话说一半就硬生生地止住了。便见眼前的“老前辈”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对于老乞丐来说,这人刚才要杀他,这会却与他讲起道理来了,有这种时机还不逃跑?
贺鸣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来,暗骂一声自己优柔寡断,急忙追去。他身怀修为又修习了昆仑的正宗道法,即使不刻意运气就能比凡人快上很多。
“交出那个魔种,饶你不死。”贺鸣在后面压低声音道,他对于这街道不熟,被老乞丐绕了几个弯,但也很快就追上。
“呸,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会信你那套?”
乞丐刚说完,陆晨就在衣服下听到了一声惨叫声。本来快速奔跑的身体忽然间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不过所幸在乞丐摔倒前调转身子,用自己做垫子护住了胸前的两个婴儿。
“王八羔子的,痛死了。”老乞丐抱着自己不停留血的腿咒骂道。陆晨这时才知道为什么他爷爷有一条腿老是不好使,原来是在这里受伤的。
贺鸣道人走到跟前,并没有立即走近,等到确认眼前的乞丐真得在流血才彻底放松下来。一脚踢在老乞丐得脸上,后者又一次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直接晕了过去。
“肮脏的臭虫。”贺鸣道,他实在不想和凡人多浪费时间,手伸手扒开那陈旧肮脏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两个襁褓。
“两个?”贺鸣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说了声,陆晨这才看到了追杀他的正主L穿着一身白色道袍,生着两撇胡须的中年道士。
他心中焦急,但以他的婴儿之身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继续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旁边的余阳也被惊醒了,将睡眼稀松的眼睛睁开,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哭也不闹,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着瞧着对方。
道士嘿嘿笑了几声,掐了一个法诀两个襁褓凌空飞起,道士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逮住魔种可是大功一件,什么正道之士有好生之德,全部都是放屁,好生之德又不能给老子换取长生。但是,小家伙们,乖乖的。你们当中却有一个可以。”
“翼轩他算什么东西,不就因为修习了太上感应篇才能这么横,老子回去凭着大功也去换他一本来。”道士的盯着两个人,眼里泛着绿光。陆晨曾在深山里看见过狼的眼睛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眼前的这匹狼穿戴得体,并没有流口水。
只是贺鸣道士刚念叨到一半,耳中忽然嗡的一声,然后脑后就是一阵剧痛传来!
贺鸣道士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住。倒地之前,他勉强回头望去,这才见那老乞丐不知何时已立在自己身后。乞丐手执一根粗大木棒,定定地望着自己,一张颇为丑陋的脸孔既无惊慌失措,也无狰狞可怖。
不过那双手却因为害怕剧烈地颤抖着。
“妈的。”贺鸣只来得及在心中念道一声,就轰然倒地。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闷棍撂倒。
“妈的。”
老乞丐也骂了一声,不过含义却与贺鸣道士骂得含义不同。他赶忙接住因为贺鸣道士昏迷而渐渐向下落的两个襁褓,也干脆不藏着掖着,直接一手托着一个向街道的深处跑去,他腿上有伤,被贺鸣道士切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鲜血流了不少。
纵使这样老乞丐该迈步照样迈步,一点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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