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东岳大陆迎来了修行最鼎盛的一年,在东岳大帝顺利破了第八境“入圣”之后,仅过不到十年间,突破第八境的强者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位之多。而这些步入修行巅峰的强者们,被后人尊称为天启十圣。
天启末年,东岳大陆迎来了一场旷世大战,因不满东岳大陆如日中天的强盛,唯恐东岳一国独大的局面,西秦,北汉,南明,召集成千上万名修行强者会盟于东岳边境落日关。
为抵御强敌,东岳大帝和天启十圣和对方激战数月,最终寡不敌众,纷纷陨落在落日关,但至始至终也未让敌人踏进东岳大陆一步。
至此落日关筑起了十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像,逢年过节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有些人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有些人则祈求来年修为更进一步。但事与愿违,历年来东岳国力越来越差,修行门派能够强盛的资源越来越少,能在修行道路上崭露头角的人也就少之又少,即便如此从不低头的东岳人,在强敌入侵时,依然是寸土必争,血洒疆场。
只可惜东岳那位胆小的君主并不领情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所以他大方的将东岳几个边关重城拱手让人,以求忍辱偷生,换取他长久的帝位。东岳大帝如果知道自己有如此中庸软弱的后代,非得气得从石像里跳出来不可。但所有人都知道,让北汉,西秦,南明真正有些畏惧的是剑阁书院那几名年迈的七境强者和东岳大帝留下的那本手书。
东岳重武,几乎人人都以修行而自豪和骄傲,而离东岳落日关不远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的小镇,尽管他们就住在落日关这十一座雄壮宏伟的雕像脚底下,数十年来却未曾出过一名修行者,这与重武的东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唐家镇的村民们此刻聚集在唐家镇唯一的大财主唐镇天的门前。因为今年接连的干旱和虫灾,别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样不着边际的话,能填饱肚子已经就算过得不错了。而眼前又到了收租的日子,可这些村民今年基本上是颗粒无收,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交租的,虽然这位唐大财主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这些淳朴的村民还是希望唐镇天能看在多年同为一镇的乡亲的份上,不要收回土地,能高抬贵手将收租一事缓一缓。
而唐府内一位体型微胖穿着华丽衣衫的中年男子可不这么想。此时面色通红,将厅内一切能摔得东西都砸得粉碎,嘴里还念叨着“这些穷鬼,欺人太甚。”
“老爷,他们也不容易,往年他们也都是按时叫租,只不过今年天灾连连,怨不得他们,我看还是暂且缓缓租金之事,等来年收成好些,我们再多收些也未尝不可。”说话的是一位谈吐优雅,举止得当的中年女子,她便是唐镇天的原配妻子孙香儿,虽已年过四旬但在她脸上几乎看不见岁月流逝的痕迹,皮肤白皙如粉,身姿匀称,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到好处。
唐镇天皱起眉头连看也没看几房太太中唯一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出声便怒喝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帮穷鬼,这些年什么时候收成好过。”
孙香儿无奈叹了口气,她这位老爷就一点不好爱财如命,幸好她那个宝贝儿子不像他爹这般钻到钱眼里。
“去,把张师爷给我叫来,我得和他商量商量,怎么对付这帮穷鬼”唐镇天唤来一名仆人吩咐道,自己内人胳膊都往拐还不如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师爷。当然这些话他是万万说出口,因为他有这个基业多半都是因为孙香儿的原因。
孙香儿听到张师爷这三个字,眉羽间流露出一丝厌恶。张师爷在这唐家镇可谓臭名昭著,这些年没少给唐镇天阴损使坏的招,要不她从中阻拦,不知道酿出多少祸事来。
孙香儿正思索着这张师爷回给她老爷出什么坏招之时。之前那名仆人又匆忙跑了进来恭敬得像着唐镇天和孙香儿躬身说道“老爷,这张师爷前几天离开唐家镇说是去外地省亲去了”
“省亲”唐镇天听了仆人的话眉头皱得更深,配合他那肥头大耳甚是可爱。这张师爷外地好像没什么亲人,只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他便出声怒道“他张三自幼父母双亡,自今又未成家,大小就住在这唐家镇,外地哪有什么亲戚。定是你个恶仆偷懒,怕去张师爷家路途远,费了你的脚力。”
这位仆人一听到唐镇天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加上乐乐莫须有的罪名立刻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冤枉啊,并非小的怕费了脚力,只是那张师爷真的已经不在唐家镇了啊。”
“好你个恶仆,连你也敢糊弄我唐镇天,我今天非撕烂你这张狗嘴不可。”唐镇天一边卷起宽大的袖袍一边怒骂道
“老爷饶命,夫人,只是听说少爷前些日子提着点心说是要去慰劳张师爷,第二天张师爷便离开了唐家镇。”这名跪在地上的仆人看着唐镇天张牙舞爪,龙行虎步的向自己走来。顿时有些心神慌乱,匍匐在地上语速极快的说道。
“好你恶仆,胡言乱语,还不赶紧下去,非得老爷撕烂你的嘴。”孙香儿见到这一主一仆颇具喜感的画面,对着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的仆人笑道。她不动脑子就知道她这儿子准是没给张师爷好果子吃,索性就替仆人打了个圆场。
这位仆人如蒙大赦,抬腿便飞奔出了厅内,在唐府院内溅起一地尘土。唐镇天望着仆人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张师爷要是前些天便离开,那这些天的账目又是谁给我做的”唐镇天脑海中浮现出了他那个天性顽劣的儿子的面孔,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大步朝着门外走出。
正在唐镇天朝着唐府大门方向走去之时,孙香儿身旁走来了一位长相甜美的丫环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孙香儿差一点笑出了声,随后她和丫环互相交换了眼色便昏倒在了地上。丫环便从刚才满面红光的变成泪光满面,冲着唐镇天离开的方向大声尖叫了起来。
怒火攻心的唐镇天正想着待会怎么收拾他那宝贝儿子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声险些震破耳膜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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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大门被一位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清纯少女轻轻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年方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俊美,轮廓精致,身材修长,要不是看他身着一什么男式长袍,在场几乎没有一个会觉得他是个男孩,而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含苞待放的美少女。
这位唐家少爷可是唐家镇少有善心人。这些个生活拮据的村民都得到过唐家少爷帮助,私下里都亲切的称为小唐少爷,甚至都快记不清他的真名叫唐德。
一见是小唐少爷,大伙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下了,要是见到的是唐老爷,多半这地是保不住了。
“小唐少爷,今年不是干旱,就是虫灾,实在拿不出东西交租,还望小唐少爷看在邻里乡亲的份上,免去今年的租金,待明年收成好些,我们便补上。”一位身穿打满补丁长衫的中年男子刚一说完,身后这些人便都纷纷开口说着一些哀求的话语。顿时间这唐府门前便变得热闹起来。
不待唐德开口,他跟前的丫环笑着出声道“大家静一静,我们家少爷知道大家今年收成不好,所以替老爷做主,免去大家的租金,而且还会给大家送些粮食和粮种呢”说完看着唐德,心中充满崇拜之情,满脸泛起了层层春色。
“此话当真”人群中发出了一些质疑声,小唐少爷虽然心善,不但免去一年租金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还要送粮食和粮种。
“当真”唐德微微一笑,看着这些生活困难的村民出声道“免去今年的租金是千真万确,这外送的粮种,当然是想让大家明年能有些更好的收成,至于送的粮食,今年收成不好,大家能吃的东西想必也没有,没有粮食如何耕种,所以这些粮食也请大家不要推迟才是”说完唐德冲着门前拍了拍手,一群唐府的仆人便抗着大包小包的粮种和粮食从唐府鱼贯而出,不到一会堆成了个小山。
“这”这东西摆在眼前了,这些人却又迟疑了,这些东西可不是唐镇天送的,而是小唐少爷送的,若是让唐镇天知道,这小唐少爷肯定又得脱一层皮了。和外面那些贪得无厌的相比,这些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满足。
唐德见众人有些犹豫,便亲自走上前拿一包粮种和粮食,迈着蹒跚的步伐将粮食和粮种,放在之前最前方那名中年男子跟前。擦了一把额头上豆大汗珠对着众人出声道“大家放心,既然这些我都搬出来了,自然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既然身为邻里便应当互相帮助才是。我们唐家虽然不是什么东岳大户,但这些粮种和粮食还是送的起的”
“可若是唐老爷知道,小唐少爷又当如何是好啊”站在小唐少爷身边的中年男人忧虑出声问道
唐德看着这位心地淳朴的大叔用略微调皮的口吻说道:“唐家可就我一个儿子,他就算想怎么着,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啊”
唐德俏皮的回答惹得一群捧腹大笑,
“既然小唐少爷都已经这样说,大家伙就将这些粮食和粮种带回去吧,等来年收成好了,不要忘了多交就行”中年男子冲着众人一吆喝。这些村民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去拿这些粮种和粮食,这些人拿完粮种的人经过唐德身边,都深鞠一躬,嘴里说着他们能想到的感激之词。待唐德目送这些村民离开,才准备转身回府。
但此时唐府门前还站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按理说这唐家镇他还没有不认识的人,可这位老者他还真没有什么印象,看他身穿衣着甚是破旧,想必也穷苦之人,于是又吩咐身边的仆役再去那些粮食过来。很快仆役便将粮食拿了过来,放在老者身前。但此时老者依旧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唐德这下也没辙了,但他并没有对这位奇怪的老者厌恶,而出声问道“老先生,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唐德等了好一会这位老者都没有回话,老者就像没有听见唐德说话一般,依旧站立在门前。
长相清秀的丫环见这位老者如此不懂礼数,脸色微怒出声指责道“你这老头可真是奇怪”
“秋香”唐德打断了秋香斥责。
“酒,酒”这时老者才缓缓开口说道
唐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老先生是想喝酒,而不是想要粮食,于是又吩咐仆役去后院拿几壶好酒。待仆役将酒拿来后,老者仍旧没有打算走的意思,而是慢悠悠打开酒坛用手指轻轻一点,放在嘴中尝了尝味道。随即开口道“好酒”
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乐善好施的唐德听到这句赞美,心情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心情愉悦起来,就听到酒缸破裂声音,他一脸惊讶的看着老者,却不是这是为何。只见老者又慢慢悠悠的吐出了几个字“我要好酒”
“你这个人真是岂有此理,真是无理取闹,我们家少爷好心给你送粮送酒,你却将酒打翻,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秋香可不像她少爷那么宽宏大量,顿时就忍不住骂出了声。
唐德冲着秋香摇了摇头,随后对老者出声道“请老先生稍等”随后便走进唐府内院,偷偷溜近塘镇天藏美酒的地窖之中。
过了不久唐德便将两坛上好的酒给这位老者拿了过来。老者依旧不慌不忙打开酒坛,但这次他没有用手去沾,而是直接抱起了整个坛子喝了起来,足有四五斤左右的酒不到数分钟就被他喝了个干净。满足的打了一个酒隔,这才拿起另外一坛酒和粮食,临走之际背对着唐德说了一句“我住在落日关,东树林”
秋香厌恶的看着这位古怪老头的背影,出声道“少爷,那可是老爷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你怎么就给这个老头拿走了,这老头真是个怪人,而且还是个没有礼貌的怪人”
唐德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秋香这个问题,而是伸手轻轻捏了捏秋香吹弹可破的脸颊说道“走吧,去看看唐老爷,给我准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