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看着眼前的三人,李昱机灵、说话得体,对林冲恭敬而不失自我;魏胜憨厚、腼腆,对林冲充满戒心;张荣尚处在热血中,对林冲充满崇拜和感激。
林冲对三人道,“你们既然是各派的首领,就要保证能约束自己的部下。当然你们也是我的部下,一切听我号令,否则杀无赦。现在去自己的队里各选出信得过的一千人,到仓库去领取兵器、铠甲。”
林冲知道,现在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武装起来这一万乌合之众,至少要形成三千战力,他之所以平均分配盗甲,就是让三方互相制约、提防,以免被其做大,威胁自己的五百骑兵。他没有刻意的让人去济州报信,因为他知道,再好的防御也会有人逃跑,而这些逃跑的人,就是他最好的信使,只有最真实的事实,才能吸引更多的官兵。
济州大堂,刘光世得意的看着堂下的众将,如今他刚过三十,便是京东西路的步兵巡检,一方面得益于有一个名将的老爹刘延庆,另一方面不得不说他的逃跑功夫。去年在与西夏兵的横山之战中,宋军损失惨重,十万军马出横山,而回来的只有两万残兵败将,而最完整的则是刘光世率领的五千人。
刘光世出身将门,在小的时候他就发现一个规律,出战则胜负各半,固守则胜率在六成,而在陕西大军中活命最久的不是最高统帅,他们非常有可能被朝廷处死,也不是最骁勇善战的猛将,因为猛将多是马革裹尸还,而是那些老兵油子,因为他们最爱惜自己的生命,最会逃跑。
发现这个规律后,刘光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致力于研究如何在最危险的时候保存实力,如何逃跑,而且不得不说刘光世具有逃跑的天赋,他好像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第六感觉。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刘光世就是保命、逃跑方面的状元。靠着横山之战,他一战成名。被蔡家父子看重,提升为京东西路步兵巡检。
他转身对旁边的老者道,“王将军,消息都打探清楚了没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带着盔甲道,“禀大帅,已经探明,占领任城的确是梁山贼寇,根据逃回来的乡绅描述,应该就是林冲本人。”
这个老者将军是刘延庆的嫡系心腹,名叫王渊。刘光世除了精于逃跑外,而且非常有自知之明,他虽然不通军务,但是非常会用人。他知道自己在军中资历尚浅,难于服众,便在临行前将父亲身边的老将王渊要了来,帮助自己统管军务。这王渊也不亏是沙场老将,虽然征战沙场功夫稍欠,但是安营扎寨、调兵遣将、日常军备、粮草辎重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万大军调教的如若臂使。
刘光世斜了斜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对王渊道,“将军以为该如何?”王渊不敢托大,躬身对刘光世道,“大帅,京东西路号称有十几万兵马,不过真正能打仗的也就六万,薛昂大帅在应天坐镇,两万大军留守各地,郓州集结一万,其余三万均在济州。”
王渊说道这里扬了扬头道,“末将以为,应集大军直发任城,而后向北与北路军合攻梁山,斩草除根!”
刘光世听了哈哈大笑,“王老将军也太也把梁山贼寇当回事了,我来时听刘锡说,那梁山只有五千贼兵,虽然能征善战,不过我四万大军,就是让他们杀,也当累死他们了。只要我大军一到,便如滚水泼雪,消弭于无形。”
王渊笑说,“与西夏大军征战多年,习惯了、习惯了。”堂下众将也都陪着两人大笑。没有人担心胜负,四万对五千贼兵,好像讨论胜负都是一种无聊,他们都把攻打梁山当作了一次军功的瓜分,而事实也却是如此,军中的一些副职早就被替换成了京中的勋贵子弟。
众人笑罢,刘光世对道,“王叔叔倒是提醒了我,梁山虽然是小贼,但也不能让他们有漏网之鱼。”而后收起笑容,分配将士。刘光世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直插梁山东部,将梁山贼众包围在京东西路,八百里水泊内,截断其向东逃跑的可能,因为他知道,梁山贼人如果逃跑,只有兖州方向,因为兖州属于京东东路,不便于协调兵力部署。一路由王渊带领两万向东夺回任城。
任城靠近南阳湖,清晨和梁山很像,都带有茫茫的雾气,隐约可见南阳湖上白色的冰层。林冲忽然很紧张,哪怕在刘锡围困梁山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这次战斗压力太大,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局面就会失控,张荣、魏胜、李昱等人就会变成一群无法驾驭的乱民,如果失败,他们就会四散奔逃,可能连自己的五百骑兵都要拖累在这里。
陆小福走上前,对着林冲轻声道,“大哥,都准备好了,城外已经设置了拒马桩,并撒下了所有的铁蒺藜!”林冲并没有回头,轻轻道,“还是有些不够啊,铁蒺藜对步兵还有些作用,骑兵则效果很小!”
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我有办法,大帅肯听吗?”林冲转过身,见是魏胜,便道,“有话就说,见我不必害怕。”
魏胜受了点鼓舞,稍微挺起胸膛道,“阻止骑兵,重在马腿,我设置了一个圆筒,可以快速挖出一个深两尺的陷马坑,专断马腿!”说着递给林冲一个铁圆筒,铁通中间一个竖立的铁芯,上面一个铁片。林冲一看便明白了,这是一个好像种棉花的育秧播种器,将铁筒砸入地下,而后铁皮一盖,利用空气压力,可以提起铁筒内的土,尺寸也刚好和马腿粗细合适。
林冲看了大喜,对魏胜道,“这是你发明的,了不起?”魏胜见林冲夸奖,羞涩的挠头道,“这是我小时候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就是为了别断地主家的牛腿。放了很久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用到。”
林冲高兴的说,“嗯,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继续你的发明创造!”魏胜兴奋的丢掉了刚才的矜持,跪下道,“谢谢大帅。”他虽然老实,却是不傻,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强者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而林冲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林冲的脑子也豁然开朗,急忙让陆小福集合城中所有的铁匠,抓紧赶制这样的铁筒,同时让乱民制造陷马坑。并在制造圆筒之后,再让铁匠制造铁丝,越细越好,林冲知道,当快速冲锋的骑兵,碰到细铁丝后,那将是怎样的场景。
林冲自信,只要打掉了官兵的骑兵,胜算起码大了三成,即使失败,自己的五百骑兵也可以迅速的脱离战场,从容撤退。没有了后顾之忧,林冲豪气顿生,看着喷薄而出的朝阳,心想,“就让任城变成官兵的绞肉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