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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女真仓颉 蒙冤赐死(2)

不久,完颜希尹的部下又活捉了辽军护卫耶律习泥烈。耶律习泥烈在被审问的时候,灰心丧气、自言自语地说:“唉,辽国也应该亡国了!国难当头,他还有心思打猎?”完颜希尹听到这话,就想:这小子是辽国的护卫,很可能是护卫辽帝的。他说那个打猎的人,很可能就是辽国天祚帝,并且离这里不会太远。他追问耶律习泥烈:“你们皇帝在哪里打猎?”耶律习泥烈知道自己走了嘴,忙掩饰说:“我在胡说,胡说。”完颜希尹笑笑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天祚帝就在这附近打猎。我若是自己去把他抓来,可就没你的功劳了。”耶律习泥烈为了立功,就说:“我说。他正在鸳鸯泺(在今河北省张北县)打猎呢。”

完颜希尹立即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完颜宗翰,完颜宗翰又立即请示完颜阿骨打,想利用天祚帝不在辽京的机会打击辽军主力。完颜阿骨打同意他们的意见,并增派都统完颜杲支援完颜宗翰。这时的辽军大部队屯驻在古北口(即今北京市密云县东北的古北口)。完颜宗翰让婆庐火和浑黜二人合率两百骑兵骚扰辽军。浑黜与辽兵接触几次后,说:“辽兵人太多了,请增援大部队。”完颜宗翰说:“那我就亲自出战。”完颜希尹和完颜娄室都说:“这是小股部队,给我们一千人就解决了。”

再说浑黜的小股部队出击到古北口的时候,遇到几名辽军散兵,就下令追击。这几名散兵拼命向山沟里跑。等他们追到山口一看,山谷里驻着大批步兵和骑兵。两军接战,互有伤亡。浑黜一面派人去给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等人送信,一面死死地守住古北口的关口。不久,完颜希尹的两百援兵赶到,一齐向山谷中冲杀。辽军不知虚实,看金军这样勇敢,早吓得魂飞魄散,阵势大乱,纷纷逃窜。完颜希尹和浑黜杀死数百辽兵,缴获了大量的甲胄和辎重。这次战役使辽军的士气大大下降。

班师的时候,完颜希尹对浑黜说:“辽军人多,我军人少,我们虽然消灭了一些辽军,但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优势。一旦他们明白过来,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威胁。现在,他们很可能就在我们的归路上设下埋伏。不如你率部先行,我部在后面隐蔽而行,一旦遭到伏击,我们便两面夹击伏兵。”浑黜说:“甚善。”便率队先行了。

不出完颜希伊所料,浑黜行进到一处峡谷的时候,果然从两侧山上冲下很多伏兵。浑黜假装惊惶,向前逃跑。等山上的伏兵全下来了,他就指挥队伍杀了回来。完颜希尹的队伍也已赶到,对辽军形成了夹击之势。辽军的伏兵是步卒,而金兵都是骑兵,片刻之间,辽军便被杀得丢盔弃甲,一千多人的辽国伏兵很快就被他们消灭了。

完颜希尹与浑黜整理队伍,率军与完颜宗翰会师。会师后,他们发现前面有一支辽军,便加速追击。完颜宗翰派完颜希尹率八名骑兵打前锋。辽军见金兵在后面追赶,就拼命地跑。完颜希尹率领的这八个骑兵,有时一天同辽军留下拦截他们的小股部队战斗两三回,每战必胜。有一名辽军向他们投诚,说:“大辽天祚帝先逃往沙漠,扔掉辎重,又向西京(在山西省大同市)方向跑去。大金军有好几次几乎追上他了。后来,他骑上一匹快马,才算逃脱。”完颜希尹没有追上辽国天祚帝,缴获了他的财宝辎重,然后直逼西京。西京守军抵抗不住强大的金军,就向金军投降了。

宋、金虽然有约共同伐辽,但宋军腐败软弱,在与辽军的战斗中屡战屡败,而金兵却节节胜利。天辅七年(公元1123年),在宋军几次攻燕京(在今北京)不下之后,金军却一举夺取了燕京。在宋国多次要求,并答应每年给金国增加一百万贯代税钱后,金国才把掠夺一空的燕京交给宋国。

就在这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病死军中,由他的弟弟完颜晟(shèng)(又名吴乞买)继帝位,后世称为金太宗,改年号为天会。不久完颜宗翰入朝,被任为勃极烈。“勃极烈”是大部长的意思。完颜希尹被任为权西南西北两路都统。

天会三年(公元1125年)金军俘获辽国天祚帝,辽国从此灭亡。这年冬天,金国背弃与宋国的和约,以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还任命了其他一些武将,大举伐宋。不过,太宗完颜晟还没有忘记完颜希尹的女真字。他考虑到完颜希尹军务繁忙,就找一个已经掌握了女真字的耶鲁赴京教授女真字。

这时的北宋王朝已经乱作一团。宋徽宗把帝位让给儿子赵桓,史称钦宗,自己则带领几名主张投降的奸党,如蔡京、童贯等人逃往江南。钦宗心向投降派,主张割地赔款,屈辱求和。他们利用金兵暂时后撤的机会,排斥坚决抗战的爱国将领李纲等人。徽宗也以太上皇的身份重回开封,仍然过着荒淫腐朽的生活。

宋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天会四年,金军再次大举伐宋,完颜希尹以元帅右监军率军逼向开封。由于宋朝统治者不支持人民群众的抗战,开封守军不足,却让“神兵队”出战。结果一战即溃,开封陷落,徽宗、钦宗、后妃、公主、宗室、大臣全成了金军的俘虏。北宋王朝至此灭亡。第二年春,金军觉得长期占领开封有困难,就册立宋国投降派的头子张邦昌为“大楚”皇帝,企图让这条走狗替金人统治黄河以南的地区。完颜希尹则押着这些俘虏和大批的朝廷舆服、礼器、仪器、书籍等退回北方。完颜希尹由于攻陷开封等功劳,被太宗赐予铁券。有这个铁券在手,除了不可宽恕的罪过外,一般的罪过都不予追究。

徽宗、钦宗二帝被金人虏走后,徽宗的另一个儿子赵构在第二年(公元1127年)于南京(河南省商邱市)称帝,史称高宗,定年号为建炎。自赵构开始的宋朝因为后来定都在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被称为南宋。尽管这时开封已被宗泽等爱国军民收复,但赵构还是不敢在南京久留,以巡幸为名逃往扬州。完颜宗翰听说赵构逃跑,就再次渡过黄河追击。完颜希尹也回过头来,追到扬州。宋高宗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在金军的追逼之下,赵构渡江逃往临安。完颜希尹和完颜宗翰在扬州大肆抢掠烧杀一番后,方才再度退回北方。

在同宋军的战斗中,完颜希尹节节胜利,势如破竹,这使得他越来越轻视汉人,也使得汉族文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大下降,逐渐滋长了排斥汉族文化的情绪,觉得只有女真才是强大的,才是战无不胜的。

完颜希尹配合完颜宗翰冲杀在黄河南北,为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二人回到北京(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后,谙班勃极烈完颜杲得病死了。勃极烈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时代设立的四个皇帝以下的最高官职,其中以谙班勃极烈为首。他实际上就是皇位的继承人。在君主制的初期,往往实行一种“兄终弟及制”。就是国君死后,依次由他的弟弟继位。没有弟弟了,再由原国君的长子继位。完颜杲本是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太祖在世的时候,因他屡立战功,当完颜晟被立为谙班勃极烈的时候,他被任为忽鲁勃极烈,权力仅次于谙班勃极烈。完颜晟继帝位的时候,因为完颜杲功劳很大,就被立为谙班勃极烈。他死之后,谙班勃极烈的位置就空缺了。太宗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又说不出口,就一直空着这个位置。完颜宗翰对完颜希尹说:“谙班勃极烈的位置如果长期空缺,一旦发生意外,就容易出现问题。我们应该向陛下提出这件事来。”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完颜希尹说,“当年太祖阿骨打在世的时候,主张兄终弟及。所以,尽管完颜杲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还是在临终的时候,在安排完颜晟继帝位的同时,安排完颜杲为谙班勃极烈。如今完颜杲不在了,我们还是应该坚持太祖的这一惯例,让完颜晟的弟弟完颜亶来做谙班勃极烈。”

完颜宗翰说:“我很赞成你的意见。我们应该向陛下提出这个问题,以免日久生变。立不当立的人为谙班勃极烈,危及社稷。”

当两个人在朝上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还得到了其他几位勃极烈的支持。高宗虽然不赞成,但这些人势力太大,又都握着兵权,是得罪不得的,也就只好迁就了,正式下诏说:“完颜亶是太祖皇帝的嫡孙,立完颜亶为谙班勃极烈。”

天会十三年(公元1135年),太宗完颜晟去世,谙班勃极烈完颜亶继帝位,后世称为金熙宗。

熙宗是一个立志改革的人。他继位后,废除了勃极烈制,再没有安排新的谙班勃极烈,并按汉人历朝的办法建立新的制度。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都是开国的功臣,又有拥立之功,就任完颜宗翰为太保、领三省事,还封为晋王。完颜希尹也被任为尚书右丞相兼侍中。

别看熙宗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所立,但熙宗对他们却很有看法。拥立的本身就说明他们有着巨大的权力。今天他们可以拥立自己,明天不也可以拥立别人?完颜宗翰不但握有大权,而且他还是一个很残暴的人。他规定百姓平常不能离家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就得经过各级长官批准,开出“公据”,记上出门的路线,路上如果不按规定路线走,就要受罚。搞得百姓不敢出门,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还强迫金国境内的汉人接受女真人的习俗,不得穿汉服,还得像女真人那样剃去头发。他还大量地抓汉人做奴隶,甚至把他们卖到外国去。他特别排斥汉族文化。

相反,熙宗却看到了汉族文化的发达,认识到金人要想得到发展,就必须吸收汉族文化,向汉人看齐。这就使得他同完颜宗翰产生了尖锐的对立。在熙宗继位后的十几年中,与完颜宗翰的矛盾日益发展,以致尖锐化。而完颜希尹又一直是完颜宗翰的部下或副手,政治主张也经常与完颜宗翰一致,这就使得熙宗对完颜希尹也怀着很大的仇恨。他甚至背地里对人说:“朕欲杀老贼久矣!”这里说的老贼指的就是完颜希尹。但他并没有立即对他们采取行动,而是一面利用他们,一面准备除掉他们。

天会十五年(公元1137年)六月,熙宗以贪赃的罪名杀了完颜宗翰的亲信高庆裔和刘思。完颜宗翰气得大病一场,在一个月后死去。

第二年,天眷元年,熙宗又把自己设计的一套女真文字公之于众,与完颜希尹的女真字同时流行。完颜希尹的女真字被称为女真大字,熙宗创制的女真字被称为女真小字。

天眷二年,完颜希尹被任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那时以左为大,所以完颜希尹从右丞相变为左丞相是升级了。但天眷三年(公元1140年)九月的一天,熙宗突然把完颜希尹召到殿上,对他宣布说:“完颜希尹,有人揭发你心中没有君主,经常暗地里攻击朕,还同人家议论皇位的问题,表明你要造反的心已经萌生。朕现在赐你死罪。”说到这里,早已埋伏在两侧的武士过来,有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方盘,盘中放着一把利剑。完颜希尹明白了,现在已经没有他申辩的余地了,便握住剑,向自己的胸膛刺去。当天,完颜希尹的心腹右丞相萧庆和完颜希尹的两个儿子也全都被杀。

皇统三年(公元1143年),熙宗又宣布,根据调查,完颜希尹并没有谋反的意思,恢复了他的名誉,还追封了官。又按照中原人民给仓颉立庙的先例,为完颜希尹立了庙。

完颜希尹热爱自己的民族,为它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同时又热爱自己民族的落后,拒绝接受中原的先进文化。这是造成他的悲剧的根源。他创制的女真字并没有流行多久,随着金朝的灭亡,女真大字和女真小字都成了“木乃伊”。就是女真民族本身,大部分也都逐渐融合到中原民族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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