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毓一行正在宫门等待排查,毕竟是进宫面圣,所有的刀剑器械都要按宫中例律通通卸下的。秦中的目光原随着宫门前的守卫来去移动,可突然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便拿脸贴着轿撵的帘子,轻声道:“爷,李献君从里头出来了。”
南门毓一听,淡淡道:“随他去便好,无须特地招呼行礼。叫他们别搜了,你直接把令牌拿出来给他们瞧。”
“是。”秦中接到了南门毓的示下,便立即掏出腰间的令牌。
李献君同家奴从侧门出来,刚想要上轿回府的时候,就看见宫门前那秦中正拿着毓王府的令牌递给宫门守卫。那守卫一瞧,仿佛是看见了圣旨,没的眼神间一亮,叩礼道:“王爷万福,原来是毓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说着,连忙让开了道儿。
突然,一声“王爷,请留步!”叫住了轿撵向前的步伐。只见李献君带着贴身小厮匆匆过去,可南门毓却丝毫没有要下轿现身的模样。李献君身为宰相,在这宫门侍卫眼前受得这样的无礼,实在是心中不爽。但他拿眼前的南门毓却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只好装作笑道:“王爷今日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宰相日理万机,不知何时也把本王的作息放在了心上?”南门毓在轿撵之中不冷不热的说道。
李献君还只当再怎么自己也算是他南门毓的岳父,可看现在这情形,只怕认还是不认,根本好似是他南门毓在说了算。话语之中有些讽意,细算下来,自己从来不和暗统卫有所来去,李献君根本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走吧。”南门毓不等和李献君告辞,便一举进宫去了,只留李献君在宫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老爷,许是这毓王爷果真如同传闻所说那样丑陋无比,不愿见人呢。否则,可也太放肆无礼了。”李献君的小厮在一旁见了耳语道。李献君望着远去的轿撵,心中有些忐忑,适才同南门毓一番对话,让他反而开始质疑起传闻中的南门毓来,此人究竟是什么路子?难道是她慕容凝之把所有的都向他坦白了?李献君顿了顿,道:“走吧,先回府去。对了,小姐进宫选秀女那日要穿的衣服都送来了没有?”
“回老爷,布庄说小姐工艺要求实在过高,只怕要后天才能送来。”
“派人去催催,这可是大事。放话出去,若不能按时完成,就叫他们所谓的第一布庄不要在京都立足了。”
“毓王爷到!”随着内侍官一声报,南门毓踏入南门恪的书房。南门毓见南门恪一脸愁容,笑道:“皇兄怎么一脸不快?”
南门恪放下手中的朱红笔,有些不悦。一旁南门恪的贴身太监见了此景,上前说道:“回王爷,适才宰相进宫报备了癀县事宜,皇上正不高兴呢。”
南门恪打断后接着道:“去的明明是他儿子李至源,为何却是他进宫禀报,难不成奏折一干都是假的?”
南门毓一听,原来南门恪生的是这气,心里猛的有些猜到是为了什么,便故意问说:“李献君怎么说?”
“癀县县令果然有贪污银饷之嫌,但贪污之数并不许多,只有八千白银。不过————要治这县令罪责却有些难,因为其贪污的赃款竟无处可寻。”
南门毓一听南门恪这话,心里就知道了其中猫腻。暗统卫所上报的数目可远远不止这些,要真算起来,那癀县县令贪污之数可足足有十万两。之所以为什么李献君只说八千两,真是可见其险恶用心。南门毓又估摸着李献君担心李至源奏折写得有所纰漏,所以才自行面君,他宁愿落得一个擅自揽权的罪名,也不愿失了这数万的贿赂之银。
南门毓心中自有打算,故意不去拆穿,便道:“禀皇兄,今日臣弟前来也是为了此事,既然宰相已然述明,我也就不浪费口舌了。”
南门恪想了想,蹙眉道:“你且派人再去查查,一定要彻查此事,找出证据来,朕一定要重罚此恶徒。”
南门毓虽然答应了下来,但一路回府路上却拿不出任何办法。派出去的暗统卫已是能想的法子都用上了,不然他们定是不敢贸然回禀与他。如今南门恪既然这么说了,于公于私,他必是要抓出此人短处,同时也是为了不让那李献君算盘打的这么如意。
“你不用跟着了,先下去吧,今日我不会再出府了。”刚进府,南门毓就对秦中说道。
秦中知数的道:“是,那奴才趁空去我们京都的商户中查看一下,以免有什么事儿漏了。”
“知道了。”南门毓说着,大步便往莲池走去。夏日炎炎,实在叫人闹心。才绕着池子走了半圈,南门毓就看见了池子对面的慕容凝之正展露出叫人难以言明的笑容。
慕容凝之本一心瞧着池中的金色鲤鱼,觉得这鲤鱼颜色奇特,左右往来觅食又灵动的很,不知不觉便肆意欢笑起来。忽的水面有一人影突现,慕容凝之抬眼一看发现是南门毓,她只觉得一下心跳漏了拍,但脚步却好似定住了一般,一点儿都不想闪躲。南门毓好像读懂了慕容凝之的意思,便就这样彼此隔岸对视,而弥漫于其中的情愫却又难以叫人细细分辨。
用过午膳后,南门毓在书房看暗统卫的纸页,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对一旁服侍的丫头道:“你一会儿去叫侧王妃煮了茶与我送来,对了,记得她来的时候去侧室回禀我一声,让她去前厅等我。”那丫头得了令,欢欢喜喜的就一路去了。
“娘娘,王爷吩咐让您过会儿煮茶送去地空阁。”丫头还没进屋门,就嚷着道。
慕容凝之有些疑惑,暗自问道:“煮茶?”带着疑问,便一举去了膳房。膳房中因是夏日的午后,并没什么人,只几个婆子在清洗碗筷。婆子见侧王妃进来,有些惊着,便道:“娘娘来此是为何事?”
慕容凝之有些不好意思,道:“几位妈妈可是有空,能否教我如何煮茶?”
“煮茶?哟,咱们老婆子了,平日用的茶水都是下等货,娘娘金枝玉体的,怎么————”
“麻烦妈妈教我怎么煮便是了。”那几个婆子见慕容凝之执意要做,便手忙脚乱的寻了工具出来。一个婆子笑着道:“咱们煮出来的也是粗茶,还请娘娘笑纳才是。”
煮茶讲究火候、器皿、茶叶、水质和手法。慕容凝之也算速学了好一会儿才煮出了一碗茶来,累的她简直腰酸背痛。而那跟着去的丫头早就贪嘴喝了冰镇绿豆汤,躺在阴凉榻椅上睡着了。慕容凝之想着自己只身去也是无妨的,就不叫醒她了。于是,她便取了精致陶瓷的茶碗装好,小心的捧着一路便进了地空阁。可不知怎的,地空阁里一个丫头都不在,这可好,地空阁如此之大,人生地不熟的,叫她去何处找南门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