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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心竹雨竹(2)

走了两条街,便到了独芳楼。只见独芳楼珠帘绣幙、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更有一群妖娆的美人,站在门口,花枝招展,惹得公子秀才犹如蜂蝶纷纷涌入。林婉池学着公子的样,走着款步,随着人群走进独芳楼。

“哎哟!公子来了!楼上请,楼上请,翠花、春霞,快来招呼这几位公子!”老嬷嬷扭着粗腰,细声细语地招呼着,手里还拿了一方丝帕,对着公子秀才们就轻轻地一打,招人得很。可惜年纪已经大了,而且腰也已经粗得像个水桶,还装模作样的扭动,投媚眼,看起来很别扭!

老嬷嬷这么一叫唤,几位扭着细腰,穿戴华丽,打扮得娇艳夺人而略有几分粗俗的小姐纷纷从楼上走下,见了林婉池前面的几位公子秀才,便低声细语地说到:“哎哟!张公子,你又来了!哎呀!李公子,好久不见了……”

前面的几位公子不耐烦地赶了赶,“去去去……”然后对着老嬷嬷说到:“小蝶姐,您应该知道,我们是来找独芳小姐的,您叫这些女人来做什么?”

老嬷嬷听了,将脸一歪,说到:“嗳哟!公子真健忘!独芳小姐不是那么轻易见客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老妈妈!您就行行好!看在我们天天来的份上,让我们见见独芳小姐吧!”一位公子说到。

“这可有些难了!”老嬷嬷没看他们,双手交叉,一只手不停地抖动着。其实,她的这些看似随意的举动是有意的,明白人应该知道该给她塞些银子了!

林婉池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得一点不差。婉池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交到老嬷嬷的手中,然后说到:“这些够让你们的独芳小姐出来见客吗?”

老嬷嬷拿了银子,细细打量了林婉池一番。她见到林婉池长得细眉大眼,容貌端庄,风度翩翩,而且淡定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贵气。老嬷嬷看着林婉池的摸样,猜想她一定是位不平凡的贵公子,便说到:“公子!您是第一次来独芳楼的吧!我好像没有见过您!敢问您尊姓大名?”

“免贵姓林!”林婉池淡定地回答。

“哎哟!林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楼上有雅座!请!”说着,老嬷嬷伸手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林婉池跟着嬷嬷,准备上楼。

此时,那几位公子秀才们不服气了,他们说到:“老妈妈!您这就不公平了!您要是想要钱,我们也有,我们也想会会独芳小姐,一睹独芳小姐的尊容!”说着,几位公子纷纷从衣袋里拿出一锭锭明晃晃的银子。见钱眼开的老嬷嬷见了银子,马上伸手去接,笑道:“好好好!都有都有!各位公子一起上楼吧!”

老嬷嬷领着他们来到楼上的一间大房子里。屋内帐舞蟠龙,帘飞凤彩,珠宝争辉,屋子中央燃着檀香,香气缭绕,使整个屋子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一方轻柔的细纱,将屋子分成两半,把外面的客人分开来,使里面更增添了神秘感。透着细纱,婉池看到里边有一方桌台,上面放着一把古琴,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中央。

“独芳小姐!该出来见客了!”老嬷嬷喊了一声。

顿时,另一扇门开了,透着朦胧的纱帘,婉池看到一位轻柔脱俗的美人,盈盈颦颦地走来。她身着一色的绿衣裳,身段苗条,步态轻盈,举止雍容,很是不凡。那位美人走到桌子旁边,面对众人,隔着纱帘就轻轻地施礼,得体大方,而又轻柔娇美。她行完礼节,便款款地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然后说到:“小女卖艺不卖身!既然客官有雅兴,来到独芳楼,那小女就为大家演奏一首曲子!”声音是极其的好听,犹如秋雨一样的绵绵,又如春雨一样的轻柔,这股阴柔,足可以迷死男人不偿命。当独芳小姐说话的时候,几位装模作样的假正经的公子秀才,馋得口水直流!婉池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笑着。

独芳小姐坐在琴边,伸出柔指,轻轻地在琴弦上拨弄,随之,一群飘舞的音符,慢慢从她的指尖散发开来。婉池沉浸在琴声的意境里,仿佛自己身在一片竹林里,竹林森森,清幽静谧,天上的云层里,一弯残月若隐若现。月光照在竹林,映得竹林一片片清色的光辉。微风扶林,竹丝潇潇洒洒,月光被竹林这么一搅动,犹如这光辉也在动,仿佛一条清悠悠的小溪从天上飞泻。月光那么柔软,那么绵长,晶莹透明。微风徐徐的声音,雄浑、酣畅、清脆、绝美,静静流淌着,让人如痴如醉……

一曲奏完,众人都还沉浸着。良久,大家不由得鼓掌。“独芳小姐!你演奏的曲子真的太妙了!”公子秀才们无不叹道。

“妙在哪里呢?”独芳小姐轻声地问到,声音是极其地好听。

“这……”公子秀才们都答不上来。

独芳小姐失望地轻声叹息,说到:“我来到独芳楼那么久,还没有人能听到我的琴声妙在哪里呢?哎!真是知音难求啊!”

此时,林婉池淡淡地说到:“独芳小姐!我来说一说你的曲子,如何?”

独芳听到有人要对她的曲子进行评判,惊了一下,然后有些欣喜地道:“独芳愿听详闻!”

林婉池道:“独芳小姐的曲子果真妙哉!我从独芳小姐的曲子里,看到了竹林,听到了溪水的声音!所谓‘四面青山看画林,三溪碧水听诗吟’。小姐的曲子,写出了这句诗的意境。不过,小姐的曲子固然好,但是小生听得出曲子中的淡淡伤感,不知这竹林与溪水这样的柔美的景致,小姐为何还会心生伤感呢?”

独芳小姐听了,惊愕了一会。半天才说:“天下果然有知音者!公子!您听出了小女的心事了!”

“哦?”婉池问到:“独芳小姐有心事!可否说来听听!”

独芳小姐温柔地说到:“这心事!不是随便与别人说的!公子既然能听出曲子的奥妙!小女有意与公子一见!只是,按照惯例,公子需要对上小女的三句对联,四句诗词,小女才能与公子相见!”

林婉池淡淡地笑了笑,说到:“在下何德何能!能够成为独芳小姐的知音!不过,在下愿意试一试小姐的对联!”

独芳小姐轻柔地说到:“紫竹黄丝钓得红鱼串绿柳”。

林婉池笑道:“这有何难。金弓银弹打起白鹤饶青松。”

独芳小姐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

婉池笑道:“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独芳小姐笑道:“寄宿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婉池笑道:“远避迷途退逥莲迳返逍遥”。

“公子果然好才华!公子已经对上了三句对联了。现在,该对诗了!”说着,独芳小姐道:“琼节高吹宿风枝,风流交我立忘归。”

婉池笑道:“最怜瑟瑟斜阳下,花影相和满客衣。”

独芳小姐又道:“客中常有八珍尝,哪及山家野笋香。”

婉池道:“寄罢筼筜独惆怅,何时归去看新篁。”

独芳小姐说到:“背郭堂成荫白茅,绿江路熟俯青郊。”

婉池道:“桤林碍日呤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独芳小姐道:“一径清风两玉人,画图疑在谓川滨。”

婉池道:“石根细长濂溪草,寒翠满庭长是春。”

独芳小姐对着婉池轻轻说到:“公子!小女在独芳雅阁等候!”说着,她慢慢起身,对着大家施过礼仪,便颦颦婷婷地走了。

一会,老嬷嬷来了。她对着林婉池说到:“林公子!独芳小姐邀您相叙!”说着,老嬷嬷对着其他公子秀才说到:“独芳小姐今天的见客就安排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吧!明晚再来啊!”

“哎!扫兴!”公子们意犹未尽地抱怨着,默默走了。

林婉池跟着老嬷嬷来到独芳小姐所说的独芳阁。那是一间相当雅致的房子,绿色的帐幔,绿色的装饰,用绿色竹条做成的墙壁,处处可见竹的影子。走进里面,林婉池见到一位身穿绿衣的貌美的佳人端坐在竹席子上,她的前边是竹子编成的小小的台桌,桌上摆放着瓜果酒肴等物。窗户开启,一抹淡淡的月色从窗户洒进来,映得屋子温柔青绿,美不胜收。

独芳小姐见到婉池来了,便忙忙起身,对着林婉池施礼。林婉池学着男人的样,还了一礼。老嬷嬷将婉池带来,便悄悄退下,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

林婉池看着屋子的装饰,再看着独芳小姐的着装,笑着赞道:“好一位竹仙子!”

独芳小姐笑道:“公子如何知道小女的小名?”

婉池笑道:“从小姐的衣裳,小姐的屋子,小姐刚才弹奏的曲子,处处可见竹的影子!看来小姐与竹一定有深厚的渊源!不知在下说的对不对?”

独芳小姐轻轻笑了笑,说到:“公子果然是位高人!不蛮您说!独芳小姐只是在独芳楼取的艺名,小女的真名叫林心竹!生来与竹子有着深厚的渊源,酷爱竹子!”

“原来独芳小姐也姓林!”婉池笑道。

林心竹道:“莫非小姐也姓林?”

“正是!”婉池道。不过,马上,她就发觉了不对头,因为独芳小姐的话里称她为小姐,而不是公子。难道林心竹已经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

独芳小姐似乎看穿了林婉池的心思,说到:“小姐就不要再装了!天下男人哪有这么细腻的皮肤,这么娇柔的容颜!小姐的容貌,堪称世间第一,就是心竹我,虽然名曰独芳,今见了你,也觉得惭愧呢!心竹早就知道你是位女子,而非公子!”

林婉池笑道:“让心竹小姐见笑了!不是在下有意欺瞒,而是因为一人独自流落在外,女儿身多有不便,所以换了男儿妆。”

林心竹笑了笑,说到:“原来如此!不过,小姐为何独自一人流浪呢?”

林婉池腼腆地笑了笑,道:“这……说来话长了!”

林心竹笑了笑,说到:“请小姐上坐,我们边饮边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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