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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心竹雨竹(1)

离开京师之后,婉池将自己打扮成男人,在外面漂泊着,跟随经商的商人一路南下,辗转来到了荆州。这天,秋雨飘飘洒洒,湿润着道路。她背着包袱撑着伞,来到一条江边,见到江面中间有一条小船,便对着船儿招招手,嘴上喊着:“船家!船家!我要过河!”

一会,小船悠悠向着河岸靠近。婉池走下河堤,上了船。

“下着雨呢?公子到里面坐吧!”船夫指着船篷说到。

“诶!谢谢大叔!”婉池学着男人说话的音调答应着,收拾好了雨伞,便走进船篷,找了一块地方坐好。

躲在船篷里,身在江心,欣赏着这绵绵的秋雨,别有一番滋味。细密的雨珠打落在江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微波粼粼,在江面上散发淡淡的云雾,仿佛身在梦境中。婉池被眼前的景色熏得着迷。

不过,马上,几个孩子打扰了她看风景的心情。在船篷里,除了林婉池,还坐着三个孩子,两个比较大的男孩,一个比较小的女孩。几个孩子坐在林婉池的对面,睁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林婉池对着船夫说到:“大叔!三个都是你的孩子吗?”

船夫专心地摇船,听到林婉池与他说话,便转回头,笑着说到:“嗯!对!三个都是我的孩子!老大叫顺狗,老二顺虎,小的叫小花!”说着,船夫停下了手中的船桨,走进船篷,从一个篮子里取出一包食物。他把两块大大的肉包分别递给大儿子和二儿子,而给小花的是一小块灰色的小窝窝头。“吃吧!”船夫对着孩子们说到,然后,他返回外面,又划起船桨。

婉池看了,不解地问到:“大叔!怎么给小花这种要准备发霉的窝窝头呢!”

船夫边划船,边说到:“我们家穷!不富裕!我和我老伴也只能吃这种灰色的窝窝头!”

婉池听了,有些气恼地道:“一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大儿子二儿子都有肉包吃,而小小的小花却没有呢!就算大叔的家穷,而不该如此不公平啊!如果大叔分给顺狗顺虎都是这种灰色窝窝头,那就没有什么说的,可现在大叔既然给了他们肉包,也应该给小花肉包啊!”

船夫道:“不要怪我们偏心!这养儿子和养女儿是不一样的!儿子长大了还留在自己的身边养爹娘,如今多疼疼他,将来他也知道对你好!养女儿就不一样了,女儿养到十来岁就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子,管不了爹娘了!如果我们家富裕,那女儿也可以像富贵人家那样当小姐供着,可我们家穷,所以没有办法给她太多的东西!这也怪不得我们,谁让她生来不是男儿身呢!”

船夫的话重重地刺痛了婉池的心,她很不服船夫的话,但是,这是别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指责!自古以来,重男轻女,都是社会的通病,这又怪得了谁呢?因此,婉池只能轻轻叹气。

林婉池看着几个孩子,眼神带着疼爱。细心的她发现,顺狗顺虎都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裳,而小花穿着破旧的有了好几处补丁而且还有些脏兮兮的衣服。看来,小花在家里的境遇,实在是令人可怜!

婉池怜爱地看着小花,眼神里是浓浓的关爱与同情。小花穿着破旧,但是却长得可爱极了,圆嘟嘟的小脸蛋,浅浅的小酒窝,大大的眼睛吧眨吧眨地望着林婉池,非常地惹人疼爱。婉池看着睁着大眼睛吧眨吧眨不停地闪动着的小花,她看出小花心中流露出的渴望,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心疼起这个孩子,她从孩子天真的眼眸里读到了孩子内心深处的渴望,就像她小时候渴望被人关爱一样。

婉池的心里生起了淡淡的同情,她怀着关爱,对着小小的小花笑了笑,以示友好。果然,婉池的笑得到了小花的回应。小花也对她笑了笑,笑得那么的无邪,嘴角边扬起了浅浅的酒窝。婉池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向小花招了招手,说到:“小花!来!过来这边坐!”

小花听话地站起身。婉池离她不远,她怕船儿颠簸会让小花摔倒,于是,她站起来扶小花,将小花扶到自己的身边坐好。婉池疼爱地搂着小花,微笑地问到:“小花!你今年几岁了?”

“小花今年六岁了!”小花腼腆地回答着,那么地惹人疼爱。

“真乖!”婉池赞着,从自己的包袱取出一包食物,里面装着馒头和鸡腿,她打开了,将食物拿出来递给小花,说到:“来!饿吗?哥哥(因为她现在装扮成男人)给你东西吃!”

小花睁着眼睛看着食物,却不敢伸手去接。

婉池温婉地微笑,说到:“别怕!哥哥给你的,拿着!”说着,她将一块大鸡腿递给小花。小花悻悻地接过鸡腿,眼睛看着林婉池,似乎在问:我真的可以吃吗?

婉池微笑着,温柔地说到:“吃吧!”说着,她伸手柔柔地抚摸着小花的头。得到林婉池的首肯,小花才津津有味地吃起鸡腿来。此时,婉池注意到,顺狗顺虎也睁着大眼睛,巴巴望着鸡腿。不过,他们和小花不同,小花的眼神里含着怯意,而顺狗顺虎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馋意。婉池将食物递给顺狗顺虎,说到:“顺狗,顺虎,你们也吃吧!”

顺狗顺虎听到了,便忙着伸手来抢,像两只饥肠辘辘的野狗,一下子就把一包食物都吃光了。婉池看着小花可怜,便从包袱里取出一串碎银子,悄悄地放进小花的衣兜里,然后,她附在小花的耳边,低声地说到:“小花!这是哥哥给你的碎银子!放在你的口袋里了!你要好好保管,不要让哥哥和爹娘知道,你一个人留着,拿去买东西吃!”

小花听了,睁着大眼睛望着她,眼神流露出拒绝的意思。婉池对着她微笑,低声说到:“记得保管好哦!”小花听了,腼腆地点点头。

“公子!已经到了!”船夫说到。

婉池听了船夫的话,才发现船已经靠了岸。而且,此时,雨也已经停歇。婉池收拾了包袱,背在肩上,拿出几枚铜币,递给船夫,说到:“谢谢大叔了!”说着,她便离开了船,上了岸。到了岸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对了!大叔!听说这附近有个观音寺,不知该怎么走啊!”

船夫指着一条路,说到:“观音寺还远着呢!此时天色已经见黑了,公子还是先去荆州城里借宿一晚吧。”

婉池拱起手,礼貌地鞠躬,说到:“谢过大叔!后会有期!”说着,她朝着船篷望了望,见到小花躲在角落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在观望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难过与不舍。婉池的心里顿生爱怜,她朝小花招招手,说到:“小花!再见了!”说着,她慢慢地离开,向着附近的城里走去。

黄昏的时候,婉池来到了荆州。这是相当繁华热闹的城市。婉池走进城里,边走边四处张望,想找一家客栈住一晚。走了一两条街,终于见到了一家名叫“悦来客栈”的客栈。婉池走进去,店小二见了风度翩翩的林婉池,猜想这定是一位款爷,便马上出来招呼,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说到:“哎哟!客官!您这是住店呢还是吃饭呢!”

婉池略略地打量了客栈,说到:“既要住宿,也要吃饭!”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安排!对了,客官,您想要住什么样的房子,上等的还是普通的?”店小二道。

“来间普通的!”婉池道。

“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店小二带她来看客房。婉池看了客房,还算满意,虽然简陋,但是还算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通过客房的窗,可以看到小城的风景,如果晚上有月的话,应该也能够在窗口这里欣赏得到。

“客官,还满意吗?”店小二问到。

“还好!就这间了!”婉池道。

“好嘞!那客官您先歇歇,小的先去忙了!有什么吩咐请随便叫唤!”店小二道。

“多谢!先给我送来一壶茶水吧!”婉池道。

“好嘞!客官您等着!”说着,店小二出了房间,下了楼,然后给婉池端来了茶水,又自个忙去了。

走了一天累了一天,婉池喝过茶水,在床上小小地躺了一会。天色黑了,月亮悄悄地从云端露出半脸,柔美的月色从窗户口温柔地洒进来,在屋子里映出了窗子的轮廓。婉池渐渐苏醒,发现自己饿了,便走下楼,来寻东西吃。

她在楼下吃东西的时候,发现门外走过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赶往一个方向而去,似乎要去看什么热闹。婉池奇怪,问起店小二来:“小二!他们这是要往哪边去呢?”

店小二笑了笑,说到:“咳!看到没!去的都是男的!这还能往哪边去呢!从这条街往西走,有一家妓院,名为独芳楼。听说最近独芳楼来了一位貌美如天仙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才子公子,无不欣羡!都想把她娶回家里。不过,这位小姐没有那么好对付!她说要比文招亲!说除非有人的诗文、对联比她厉害,她才愿意嫁给他!所以,每个晚上,每当独芳楼开始生意的时候,好多公子秀才争着前往独芳楼,会会那位小姐,一睹小姐的容貌与才华,与小姐对对诗词。不过,至今都还没有人能比得过小姐的诗词对联呢!”

婉池听完笑了笑,说到:“有趣!不知这小姐是何许人物!我倒想去会会!”

店小二道:“我说客官!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那小姐看不上你的!多少公子侯爷秀才,小姐都还看不上呢!”

婉池笑了笑,摇摇头,说到:“那可不一定!”说着,她站起来,跟着那班公子秀才一起朝着独芳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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