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牺牲品,但不是因我而牺牲的。我做的局给他目好了出路,他却不肯走。善良是无能的别名,善良害了他。我虽然为他悲哀,却也心安理得。毕竟,在我设计的局中,必须有一个号称孤独鹰的操盘手离去——不管死了,还是活着。做任何事情要追求利益最大化,辛远的消失对谁都有好处……
切都顺理成章,前途似乎平坦、光明。然而,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我却一连遇见三次凶兆!
我疑惑了——莫非命运发生逆转?
宴席上,我向海防派出所的张所长敬酒,他差不多已经醉了。打鱼出身的张所长,性情豪爽,又是海量。他喜欢用三两三的玻璃杯喝高度白酒,口一杯,不用人劝。
他脸红脖子粗,话特别多,扯着我的路膊啜道:把你小子美的……喂,郡个陶处长,今早晨还来电话问你呢,她对你好有些怀疑。我对她说,辛远和他哥,两码事,岛上人都说他是个好孩子……
我说:配合上级调查工作,是我应尽的责任。你哈时叫我,我就哈时上你的办公室。
不料,张所长就势说道:好,明天上班你来派出所一趟。我正要找你呢!
曦,什么事?
你们学校个邓老师,邓铭深,在精神病医院说了你不少闲话。有些情况,我们还需要核实一下……我一惊,忙问:这个疯子,我恙么得罪他了?他都胡说些什么?
张所长连连摆手: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不说这个。反正,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相信你。一个精神病患者胡说八道,不能太当回事……
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这是一个坏消息,没想到邓铭深住在医院里还捣乱。我曾多次去恒泰证券公司转账、提款,邓铭深悄悄地跟踪我,不晓得掌握了多少情况。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对我极有成胁。这疯子是我的天敌。他错乱的神经似乎有一种直觉,能窥视我心中的秘密。老天爷为何安排这么个角色在我的身边?当初我构思布局时,想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我隐隐约约产生了预感:我的棋局恐怕要被这意外搅乱……我苦苦思索!想么办呢?如何封住这个疯子的口?第二个坏兆头来自于母亲。
她没参加我的婚礼,因为她病重在床。夜从海边回来,母亲就发起高烧,一天一夜未进食。我想么劝她也没用,非逼我把弟弟找回来。喜宴散了,我和小鸥回家,站在床前问候她。她深陷的眼睛朝着天花板,一话不说,丝毫没有祝福的意思。
当我们离开卧室,母亲咳嗽一声,示意我昭下。
母亲干枯的声音透出悲伦、绝望:这些人都和我一样,睹眼了?老天爷也和我一样,略眼了了你干了坏事,让弟弟顶罪,还占了他的媳妇,忽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小远冤啊,真冤死了……我要把你送给政府,为小远申冤凶兆,令我周身颠栗。我想,此刻我的脸色肯定非常阴沉。躺在我面前的略女人,最清楚我的底细,最能对我构成致命威胁。可她偏偏是我的母亲,我该拿她忽么办?
我沉默着,紧擦拳头,指甲枢得手心生疼。
母亲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变得十分沉静:你下手吧,杀死我吧。只要我还活着,不会让你过一天安宁日子!
我犹如射出一支利箭,冷不丁地说:辛远死了。母亲一征,想坐起来:你、你说什么!
他已经被人害死了。你再忽么想,也没用了……我按住母亲消瘦的肩膀,迫她躺下。你只剩下一个儿子,既是辛遥又是辛远,你必须、也只能爱他。他会为你传宗接代,为你养老送终,妈,你还要忽么样?告他?害死他母亲两边眼角沁出浑浊的汨水,呻吟似的喊道:小远,小远……我说,应该您么办,你自己躺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我来到客厅,倚着沙发沉思。小鸥正忙着收拾屋子,晚上还有许多客人要来闹新房。
她瞥我一眼,问:恙么不高兴了?你们娘俩总闹别扭,有些不对劲……我起身往外走:别睹猜。我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去海边溜溜。
小鸥送我到院子,不安地说:我心里老有点儿不踏实,不知道是恙么回事……今天结婚太仓促。我们的日子,能过长远吗?
我正色道:大喜日子恙么说这种话?我要守着你过一辈子呢我正要跨出院门,小鸥抱住我)洛膊说:吻我。
我长久地吻她。我真的很动情,今晚上我就要真正占有她了。由于弟弟的缘故,我从未越轨,小鸥的胴体还保持着处女的纯洁。新婚之夜,对我这个情场老手而言,也一样激动人心!
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竟是我与小鸥最后的吻别。老晃来电话——这是我一天中遇到的第三个凶兆。
当时,我正在海边与一位驾驶摩托快艇的老乡聊天,问他花多少钱买来的快艇。我们这里的海滩有许多游客,所以当地渔民投资买快艇,带游客在海面兜风观光,赚取不菲的利润。不知恙么,我跟邵老乡砍起价来,非要花两万块钱买下他刃6腹快艇。我们一百块二百块地争,争得面红耳赤。我至亲自驾快艇在海面上转了一圈,试试机器的性能。从小在海边玩大,玩船弄桨我可是行家里手。最后,我们竟然以两万五千元的价格成交了。真是鬼使神差。我坐在新买的快艇中,自己也觉得纳闷:我买这快艇。
干吗? 这时候,老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很快让我明白,买这舰快艇很有必要。命运最会捉弄人,这会儿,该我上路了!
老晃说:鱼脱钩了,猴子被甩了……
60.教堂搏斗
我拨通陶薇的手机,听见她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是谁?我正在开会,请过一会儿再打来好吗?
我说:假如我告诉你,逃跑的不是孤独鹰辛遥,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擘远,你会忽么想呢?
陶薇征丁一下,马上说:我明白。你等一下,别挂机……
过了一会儿,她可能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与我通话:你是辛远,镇海中学的辛老师?
如果我没猜错,你顶替你的哥哥,当了一段时间操盘手,对吗! 我们还打过几个月交道呢?
街愧,我没听你的劝告,还是惹了大禑。
不能只怪你,我也大意了。别说,你挺会演戏的,”我还真看不出来呢……
不,应该说,你是没想到。
是啊,许多事情,我们谁也没想到……
我以郑重的语气说道:陶薇,我想回来。我愿意投案自首,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向你、向有关部门做彻底的交代。如果需要,我还可以上法庭作证……但是现在,我十分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陶顧问: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我正在中缅边界一个小镇的教堂里。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地告诉我的处境危险!有人要杀我灭口。
我明白陶薇第二次使用这个词,语气十分干练。辛远你听着,躲在部个教堂里,别动。我会尽快与云南警方取得联系。凭这个电话号码,我们很快会找到你!
我企图幽默一下:好,我就呆在上帝家里,睡个好觉。
陶薇似乎看透我的心思,安慰道:别紧张。只要咱们取得联系,一切都会好起来。还记得天堂岛半夜探险吗?你很棒,一直很棒! 你鼓励我呢,谢了……
几个小时过去。我躺在谢牧师狭长阴暗的寝室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谢牧师把我和小美领到教堂侧楼,让我们躲在他的宿舍里,将门反锁上。他告诉我,有许多弟兄姐妹在楼下,为我们的安全祷告。暴风雨似乎停歇,阴暗的小屋格外宁静。
我脑子深部保持着清醒。此刻,我最担心猴子,因为他知道我与谢牧师的关系,可能会引歹徒们寻到这座小教堂……
现在想来,猴子是老晃早就埋下的伏笔。天晚上他开着出租车,在小胡同口巧遇我狼现逃命,其实都是预先安排好的。老晃要逼我走,又要确保我走得成,所以派猴子一路护送我。如今图穷匕见,猴子也暴露了真相。幸亏遇到小美,要不是她及时揭穿猴子的身份,这会儿我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他们编织了一张密密匣匣的网,把我困在网中央。哥哥、猴子、老晃……每个人都是这张网上的丝扣。我却没有看出来,一味相信他们,真是糊涂哇!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醒来,天已黄昏。我觉得小腹鼓胀,急于解手,就悄悄打开房门。我沿着走廊寻找厕所,走廊很黑,摸索到尽头才找到。我放了长长一条大龙,痛快地舒了一口气。忽然,我身后当嘟一响,有人把厕所门口一只铁桶踢倒了。几乎出于本能,我往地下一蹲,一阵冷风贴着头皮扫过。就着天窗透人的昏暗光线,我看见身材高大的棺材板,挥着一把匕首朝我扑来。厕所狭窄,我被逼人死角。棺材板疗笑着摆好架势,对准我心窝就是二刀若无奇迹发生,我肯定一命呜呼。可是,偏偏奇迹发生了:棺材板的匕首没有刺人我的肉体,却被厚厚的一叠钞票挡住——我的钱马甲竟在此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我左躲右闪,浑身扭动,棺材板连桶几刀都未能刺穿我的铠甲。他有些慌乱,动作变得迟钝。我一闪身从他腋下穿过,遁人黑暗走廊。
该死的铁桶跸我一下,当嘟嘟滚出好远。我一跤扑倒在地,又跳起来,奔向楼梯口。早晨驾驶吉普车撞我的个麻脸司机,横着一把砍刀挡住我去路。猴子紧随其后,手里衿着根夸耀已久的武装带。我眼睛一瞄,见走廊另一端两扇窗户大开,这是我惟一的生路。
我闭上眼睛,撞开拦截者,整个人镓炮弹似的,一头从窗口射了出去……
此时,我听见小美的尖叫:来人哪,救命啊谢牧师领着众弟兄姐妹,一齐拥上楼梯。而我,直挺挺跌在一片草坪上——就教堂二层楼的高度而言,这可算是软着陆。运气还不错。
我三骨碌爬起来,往镇外狂奔。无需回头,我就知道棺材板和帮凶们脚下生风,正呼呼地追来。
我很快跑到六姑娘河边。这一带我熟悉,成片的芭蕉林可以把我掩藏起来。正当我接近芭蕉林之际,忽然看见曾与猴子秘密接头的两个本地男人,从芭蕉林中出来,严严实实堵住我的去路。
此番休矣我一回头,猴子脚快,已经蹲到我面前。
猴子笑道:早知道这儿是你修身养性的地方,我派两位兄弟在此久候待兔,这个成语还是有些道理的……
我咬牙切齿道:猴子,我真是略了眼睛,最后被你害了。
猴子还来气我:别介,我说过咱俩是好兄弟,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停好。你就相信猴子,信到底吧。
我真想在他郅张猴脸上哗一口,但我没有力气。被出卖、被愚弄的感觉使我悲哀至极,找不出一个词语来表达我的心情。婴了,今天就要死在这个曾与我朝夕相处、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手中!
棺材板和麻脸也已追到,催促道:恙么还不动手7就在这地方干掉他! 两个头裹布巾的本地男人掏出手铸,一左一右,朝我两侧迂回过来。我眼一闭,脖子一梗,喊了一声:猴子,你动手吧。
我本想再说一些壮怀激烈的言词,可惜两条腿不争气,已经颠抖不止,并且,这颜抖传遍全身,根本无法抵御。我面条一样软瘫在地上,整个人就完全崩渍了。真******没出息!
一声异样的响动使我峥开眼睛。我有幸看见猴子的武装带大发神威,他将带铜扣的玩意挥得风车般旋转,嚼瞬啪啪一阵乱响。致命打击并未落到我头上,而是落在对手们郡边——棺材板手中的刀,麻脸擎着的枪,几乎同时落在地上,疼得他们扼腕惨叫!
这一戏剧性的变化令我瞠目。
棺材板叫骂:猴子,你疯了他伸出大手去夺武装带。麻脸也一弓腰,去抱猴子的腿……猴子变了个人似的,身手不凡,俨然成了武林高手!他身影闪动,出手如电,到处都是飞舞的皮带。转眼之间,棺材板与麻脸都躺倒在地,两只麻袋似的叠在一起。郡两个本地男人手脚麻利,手铸抖动,在夕阳中闪出耀眼的光亮。我眼睛一花,再看时,棺材板和麻脸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铸。
我站起身,揉揉眼睛,疑惑地问:这是恁么回事?
猴子笑嘻嘻地向我介绍:这两位同志,是本市刑警大队的侦察员。本人侯江,长期在舆社会卧底,代号1025,属于北宁市公安局禁毒总队编制、我一跳老高 ? 大吼:猴子,你又在拿我开涮!
两辆警车呼啸而来,棺材板与他的同伙被押上车。霞光映红六姑娘河,千姿百态的芭蕉树叶倒映在水面上,无比美丽……
61.末路狂奔
我在海边,用手机与老晃通话,我极度紧张,几乎透不过气来。心脏犹如一面大鼓夕噫嚼啜不停地擂响。这是一生中最沉重的时刻,我毫无防备,不知如何应付突然降临的变故。
现在轮到你了,你必须出逃,老晃在电话里对我说。岛上的安乐日子过完了,你走得越早越好!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手下的人打来电话,说辛远跑了。他们正在木通镇到处找他……你弟弟很不简单呀!
猴子呢?还有猴子你可是安排好了三步绝杀棋啊! 猴子被他仍在一家小饭店里,真笨您么会这样……
情况很不妙,我的预感很不好。没准,他们几个会在木通镇出大事!老晃十分焦虑,失去了平时的沉着。下一步,很快就轮到你了……
你呢了我走了,他们会不会追到你头上?
暂时还不会。我的王国很牢固,看不出哪里有漏洞。你走,避过风头就好办,只要我在,你总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此时,我的头脑变得十分冷静。我知道老晃这家伙心狠手辣,洈计多端。关键的时候,说不定把我也当作一颗弃子仍了,不能不防。
我说:我可以走。我担着罪名,这案子也就结了。可是我担心郡笔钱,一亿元,可是一笔巨款呀……
忽么,你还信不过老哥!
我索性把话讲透:晃爷,我可从来没有对不住你,为你背黑锅也没问题。只是,我这一走,心里有点儿不踏实。你可别对付辛远一样,在我背后放冷枪,使黑招哇……
老晃冷冷地说:这是什么话?我是这样人吗?恙么,你还要逼我发一个毒誓?实话实说吧,走不走随你的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结局会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