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勿勿赶回公寓。我要静下心来,与哥哥认真地谈一次话。我们心有灵犀,知道对方都在努力适应新生活,所以很少打电话,以免互相干犹。现在,我们又到了深人谈心的时候。真的很灵,我刚进入公寓电梯,手机铃就响起来。我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竟是哥哥的电话号码!他恙么就知道我想找他呢?我兴冲冲地打开手机翻盖、刚叫一声哥,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朔这两个哥宇,仿佛两块石头撞击在一起,又同时传入对方耳朵,以翊谁都听不清楚。那女声间你是辛遥吗?这时我已经明白了,越小鸥月电话。一倒我赶忙说君对对,你是弟妹?心里却紧张得一阵狂跳。小鸥欢快的声音传人我的鼓膜:哥,告诉你一件喜事,我和辛远就叫婚了。我们请你回来喝喜酒!
我觉得有一个焦雷在脑袋中炸响,轰的一声,人都几乎站立不住。娴什么时候?我结结巴巴地问。
争取元旦吧,最晚拖不过春节。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幸亏哥哥及时抢过电话,他的声音使我稍稍镇定下来。别听她的,翎就是性急,哥哥说。今天打电话,就是和你商量一下,这事情什么时间塢适?我要听了你的意见才能定。
这么说,你们真的要结婚了……我心中充满酸与涩。
这是必然的。哥哥仿佛在安慰我,他明白我的心情。你知道,生活总要结出它自己的果实。
那好吧,我祝贺你们!我咬咬牙说道。刚才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不燃我想谈的是一件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你把小鹏支开,待会儿我打棉给你,我们俩单独谈谈。
我离开电梯,走向自己的屋子。忽然,走廊转弯处闪出两个女孩,挡住位我的去路。小猫咪和小美,真见鬼,她们在这里干嘛?
我挥挥手,赶她们走,又掏出钥匙开门,小美拽住我的衣角,哭了起来。小猫咪压低嗓子,在我耳边急切地道!救救小美,我们有紧急情况!
这个时候看见两只鸡,格外令我心烦。我甩开她们,推门进屋。刻叫门缝说!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再紧急,也得等我打完电话再说。我毫不留情地关上安全门。
辛遥在电话一端催促我:你忽么还不说话?出了什么事呀?
我站在窗前,把陶薇的警告告诉了他。哥哥可能深感意外,或者,他的脑子已经和这个世界接不上茬了,他许久没有说话。
我特别强调:陶薇说了,一般的庄家,他们可能不管;但对于造成重大恶果、破坏股市秩序的恶庄,证监局要立案侦査,追究刑事责任……
哥哥打断我的话,语调沉重地问:他们有没有对天堂岛立案侦査?可能会采取哪些措施?我说:不知道。陶薇没有把话说明,只是劝我尽早脱离这个是非旋涡。哥哥有些急躁:你和她呆了两天,就摸了这么点儿情况?关键是证监局采取了存么措施,现在走到哪一步……
我火了:你还不知道陶薇吗?你又从她里摸到过什么情况? 对不起。哥哥连连道款,对不起,我太焦急了。
她劝我跳出苦海,可我现在忽么跳?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向你讨一条逃命的舢板。你要结婚,我要逃命,咱们的处境可大不一样啊!
哥哥似乎神不守舍,说:听到这消息,我心里很乱。我预感这次坐庄炒天堂岛股票,可能要失敷。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失畋……
我说:我决不会轻言失敷,我会尽力嬴得成功!不过,我得团下一条退路,为自己,也为你。你肯定早就考虑我退路问题,现在请你告诉我:万一出了大事,谁能保护我?
哥哥沉吟一会儿,低声地,一字一旬地说:老晃,晃爷。他是你最后的逃命舢板。
我合上手机,伸展四肢躺倒在大床上。哥哥的答案与我心底的感觉完全吻合,我浑身顿时松弛下来。
门铃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我这才想起门外那两个姑娘。我打开安全门上的小窗,不耐烦地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小美眼睛红肿,泪汪汪地哀求我:有人要杀我,求你救我一命……我一怔,立刻打开安全门。
30.回头是岸
结束与弟弟的通话,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危机一步一步逼近,连辛远也产生了寻找舢板逃生的念头,我怎能不?弟弟担忧呢?虽然我把老晃这条底线指点给他,但他是否能恰当利用,火侯是否拿捏得准,还是一个问题。我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风浪,基本上醐闯不过的火焰山。然而辛远初出茅庐,毕竟不是真正的孤独鹰。一旦陷诮困境,他是否能够灵巧脱身呢?
我心底涌出一阵恐惧:这次换位游戏,会不会害了弟弟?
我在房间里困兽似的打转,砰砰的敲门声终于将我唤醒。我开门,小路满脸不高兴地进屋。
搞什么鬼?为什么赶我出屋?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小鹏连换珠炮般地责间道。位我躺倒在大床上,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发怔。我说:哥哥的生意不省顺手,我替他担心。
小鸥挨在我身边躺下,扳着我的脑袋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哥哥不太黄成我们结婚,是不是?我说:没有。他只是忙,可能脱不出身参加我们的婚礼。他一向根喜霹停,修还不知道吗?小鹏这才舒了,一口气。最近她老是疑神疑鬼,觉得我们家里人都反对蕴婿事,她推推我,又说:我敢肯定,你妈不愿意我嫁给你。每次我来找俸。越邪阴沉着脸。别看她眼睹,表情丰富着呢!奇怪,过去她可不是这我的心病被触动,赶忙打岔:哥哥要是回不来,咱俩旅行结婚。去北京,捎着看看他。
小鸥仍执薯于自己的思路,喃喃道:我觉得一切都在变,连你,也变成另一个人了……
我伸手梧住她嘴:别胡说,我能变成谁?什么地方变了?
至少,咱们两个人关系变了。过去,你求我,生怕我跑了现在好镓,好俅我求你,生怕你不要我……我也搞不懂忽么会变成这样。她忧郁地说。
我吻她一下:爱我爱深了,我从奴隶熬成了将军。
小鸥很敏感,我一吻她就产生反应。她闭着眼睛,搂住我脖子,久久不肯松开。我忽然想到弟弟,心一沉,兴味索然。
我要和小鸥结婚,对辛远打击肯定很大。而弟弟正处危机时刻,我真不忍心伤害他。若非小鸥逼迫,我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至连结婚的日期,在我心中也未确定。元旦、春节,都是小鸥自己选择的,我只是含糊答应着。心理存在障碍,我始终未能与她融为一体。这似乎不太正常,小鸥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说我变了一个人。小鸥是个好姑娘,清纯、活泼。她的爱情火一样炽烈,不带丝毫虚假。她紧紧贴着我,一对丰乳挤压着我的胸脯,镓是强迫我整个儿接纳她。她的皮肤非常白细,皮下蓝色的血管微微跳动,使我感觉到邵里面奔涌的激情。现在,我只要褪去她的衣裤,就可以完全占有她。她也会欣然接受我。可我就是迈不出这一步。犯罪感压抑着我,使我无法亢奋。
过去的巖梦纠缠着我,乱七八糟的女人败坏了我的****。真的,戛的葵病很难治愈。什么时候才能了却以往的一切呢?我已经上岸了,但精神、甚至肉体,都与昨日那个世界藕断丝连。
弟弟肯定想像不到,我根本没有动他的奶酪。面对纯洁的小鸣。嗨饷她一指头,我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不能不想吗?他们原是一对恋人,应该成为夫妻,是我打乱了弟弟的生活轨道,到能不对他深怀内疚。并且,结局尚不可知,万一辛远回来了呢?这不是完没有可能。我可不能对弟弟犯罪!
妈妈敲门。小鸥一骨碌爬起来,慌乱地系上上衣纽扣。
我开门,妈妈并不进屋,只是瞪着两只失明的眼睛朝前观望。辛远,奉远。她轻轻地叫着。我赶忙答应,母亲却不答理我。
辛远!她又叫了一声,转身下楼。
我心里针孔一般疼痛。也许,这才是我不能与小鸥过分亲热的真正原因。瞎眼的母亲,瞪着一双明灯似的眼睛瞅着我呢!
小鹏忿忿地说:你妈是什么意思?小两口刚要亲热,她就来捣乱,有这样当老人的吗?
我赶忙安慰她:等结了婚吧。结婚后,她就是敲门,我也不给开……我到码头上转悠。末班船已经开走,今天出不了岛了。
我买了一张明天早上的船票,并向学校请了假。我要出岛。与弟弟透换完电话,我就产生一种行动的渴望,必须行动!
我在海边走来走去,老觉得有一桩事情要做。蓦地,我明白自己该做锈么了。我掏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号码。忙音。我一遍一遍按那个号码,殖方总是没有应答。我只得悻悻地收起手机。
那是老晃的电话。
我心里很烦,弟弟传来的信息严重干扰我的心境。莫名的焦虑压迫者我,煎煞着我,使我僳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乱转。老晃忽么不接电话?他在我沿着海边走了一阵,又向镇海寺奔去。
镇海寺有一位高僧,精通佛法,为人和善,脸上总是笑容粲然。岛上人邢叫他笑和尚。我常去镇海寺捐钱,与笑和尚很谈得来。这样的时候,笑和尚定能安稳我的心神。沿着小路上山,进得镇海寺,我径直去了后殿找到笑和尚。
我开口说第一话,连自己也大吃一惊:师傅,我想出家!
笑和尚刚穿上一身新袈裟,抖抖衣襟,笑道:施主莫不是看中贫僧这身行头了吧?
我也放松下来,顺着他话头说:照师傅看,我不配穿这身行头?
佛门大开,迎天下有缘人。笑和尚仔细看我一眼,说道:只是施主俗事未了,六根难净啊。
我往募捐箱里放了两张百元钞票,又在如来佛塑前燃上一炷香,诚心诚意脆拜一番。
笑和尚看透我的心思,再把话题引向深人:辛老师,我们熟了,有话可以直说。我看你广行善事,一心要补殡什么罪过,对不对?
我说:正是。我自觉罪擎深重,总想把身心洗净了,也好有缘进入佛门。笑和尚摇头:罪擎,靠洗是洗不净的。老僧有一法,可以为施主消灾。我急切地道:望师傅指点迷津。
岸。最要紧的两个宇,是回头只须回头,什么罪擎也都消了!
我正在琢磨笑和尚的话,手机铃响起来。我低头一看,正是刚才拨打的号码。我说:师傅稍候,我去去就来。
老晃终于回电话了。我沿着寺院夹道行走,低声与他通话。
老晃问:刚才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迟疑一会儿,道:晃爷,咱俩合作好几年了吧,我做事怎么样?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老晃诧异地道:这是哪儿的话?你我铁杆兄弟,谁也对得起谁。前脚适你到我这里玩儿,不是把什么都说透了吗?有事你直说吧!
我把陶薇调查天堂岛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模仿弟弟的口气道,我需骞、条逃命的舢板,你能为我准备好吗?
老晃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思考。我几乎能看见他上身慢悠悠地晃动许久,他才缓缓说道:你该行动了。就怕夜长梦多啊……
他的话接不上茬,我坚持问道:你究竟怎样为我准备?
笔现金,两三个国家的护照,真货。老晃顿了一顿。再有,我在泰国开了一家投资公司,万不得已,你可以去那里当经理。你放心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行,你可得说到做到。
合上手机时,我确信弟弟的安全没有问题了。我亲自为他落实好那農舢板,一旦出事,他可以驾着舢板逃到天涯海角。我对得起他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不觉走出镇海寺山门。
背后传来笑和尚的声音:施主走好,别忘记——回头是岸!
笑和尚站在山门前,双手合十,正与我送别。他的话使我的心咯噔跳,好像击中某处要害。
回头,是的,当我了结所有的事情,我肯定要回头。但是,我还要在苦海中游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