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被死死的压着,酸疼得很,她想要醒又睁不开眼睛,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令她毛骨悚然。这就是“鬼压床”,对不对?
苗蓉萱拼命的挣扎着,就像是溺水一般,非要救出自己才好。
“啊!”苗蓉萱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弹得坐了起来,暗暗的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拼命的喘息着。
她的手腕处处一排排的咬痕,吓得她面色苍白,顺着咬痕自己的身上瞧去,未着一缕的身上,布满了熟悉的痕迹。
身边传来哼哼声,不满的将一条手臂搭在了她的身上,稍稍用力,就将苗蓉萱压了回去。
如果她再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岂不就是傻子了?
苗蓉萱猛的侧过头来,瞧到司定容睡熟的面容,他就像是一件艺术品,摆在她的面前!精致的五官,紧抿的双唇,因睡熟而放松的双肩,加上那条不老实的手臂……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与司定容怎么会……
“今天没事,再睡会!”司定容睁开睡熟惺忪的眼,瞄了苗蓉萱一下,便搂住苗蓉萱的脸,重新睡去。
苗蓉萱努力的压抑住随时会喷出来的怒气,狠狠的扯开了司定容的手。
为何,本应该时夫妻间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的心底,竟丝毫都没有办法忍受了?
是她的问题,对不对?
她情义恩绝时,司定容只是甩手离开,他心情好时,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牵住她的手。
她呢?水深火热中时,他没有多看一眼,待风平浪静时,便回身一笑,万事皆浮云?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苗蓉萱想要跨过司定容,去穿戴衣物,但只是稍稍移动,身上就传来酸软的疼痛,令她几乎要断了气来,而罪魁祸首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她的心重重一窝,满脸的愠怒,猛的扯起被子,将自己挡住。
可怜了司定容,只能是露出了上半身精壮的肌肉,白皙的皮肤泛着亮泽,腹部有明显的肌肉,健康又……迷人!他眯着眼睛瞧向苗蓉萱,勾起的唇角泛着淡淡的调笑,竟有着说不出的性感来。
苗蓉萱的目光直直的落到司定容的身上,有些移不开眼。
任是美好的东西,谁都想要死死的把握在手中,苗蓉萱丝毫也不例外,问题是……这个“东西”可是她一直都想要狠狠推开的男人啊。
快收回自己的目光!苗蓉萱不停的告诫着自己,否则……会万劫不复的。
苗蓉萱用力的别过头去,不再多看他一眼。
“你这么害羞,不应该把自己都遮起来吗?”司定容伸手勾向被苗蓉萱紧紧抓住的被角,“怎么露出这么大一块来?”
哪里露了?苗蓉萱立即就低下头来,看着被自己抓住的被角,分明就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半点空隙来。
岂有此理,耍她?
苗蓉萱猛的抬起头来,继续怒视着司定容,恨不得把双眼瞪出来,吓唬他似的。
这么吓着他,真的有用吗?
司定容慢慢的将双眼睁大,那一双似睡非醒的眼是避不开的,波光无限,脉脉含情,竟有几分灼人。
不知不觉中,苗蓉萱的气势不由得弱了好些,稍稍侧身想要避开,却被司定容死死的抓住了手。
“放手。”苗蓉萱懊恼的避着,被司定容用力一扯,被子又被扯了下去。
顿时……风光无限。
“无耻!”苗蓉萱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的怒视着司定容,不再与他斗眼力,愤愤的哼了一声,就想着离开。
“要去哪里?”司定容正与苗蓉萱闹得兴起,猛的起身就将苗蓉萱抱到了怀中,不允她移动半分,嘴里还念着,“一大清早的就要闹,这是做什么坏事?”
他不过是想要逗一逗苗蓉萱,缓和她们本是很僵持的气氛。
纵然……昨天夫妻共枕,但那是在苗蓉萱迷迷糊糊的时候,醒来发脾气,几乎是必然的事儿。
“是你一直在做坏事吧?”苗蓉萱甩开司定容的手,重新抓起了被角,不顾着他也是衣衫不整的,就从他的身上翻越了下去。
哪里管什么大不敬的,她快要气死了。
昨天在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是有印象的。
她倒在了冰天雪地中,小成家的儿媳妇去寻人帮忙,她躺在小兰的怀中取暖,最后便不醒人事了。
她都变成了那样,还能与司定容进行房事吗?
司定容这个家伙,真的是鬼迷心窍,那么可怜的她,都不肯放过。
苗蓉萱抓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一跳到地上,就瞧到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便别开了脸,趿着鞋子去柜子里翻找着衣物。
初醒时,精神尚好,但此时竟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强撑着,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一件容易上身的衣服,不想在司定容的面前晃悠太久。
“何必呢?”司定容瞧着苗蓉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心里不憋闷,是不太可能的。他叹了口气,也不遮衣褛,就走到苗蓉萱的身后,轻轻的拥住了她,“我们总归是夫妻,好好相处,不好吗?”
“不好!”苗蓉萱咬牙切齿的怒着,“昨儿,我又遇到麻烦了,不是吗?怎么遇到的?为什么又是我?”
种种原因,归结到一起,仅仅是因为她是司定容的妻子,有人瞧着她正室的位置眼红着。
越是想着,苗蓉萱的心里越苦,脚下越是酸软。
“放心,我不会再姑息她了。”司定容向苗蓉萱保证着,“总是觉得我次次没有……”
他的话尚没有说完整,就感觉到怀中的苗蓉萱一沉,竟坐到了地上。
司定容眼疾手快的就将被子踢到苗蓉萱的身上,垫住了她的落势,在她身后倒去时,俯下了身子,紧紧的扶住了她。
几乎是不自觉的,苗蓉萱抓住了司定容的手,想要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天转地旋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好像随时都会丢掉性命,晕得她泛着阵阵恶心。
“你太好胜了。”司定容心中疼着,随口说出来的话,有些伤人啊。
苗蓉萱想要狠狠的甩他一个厉眼,但稍稍转头便头疼欲裂。
她强忍着对司定容的怒意,在他的手背用力的抓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让他也承受着她的痛苦。
“不要坐到地上!”司定容想要将苗蓉萱抱起,却感觉到她的挣扎,也拉下了脸来,“不要胡闹,听话。”
果然,苗蓉萱乖顺着被司定容打横着抱了起来,被稳稳的安置在床上。
苗蓉萱顺势就靠到司定容的肩膀上,持续的眩晕实在是让她无法思考,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别怕,有我!”司定容忙将苗蓉萱死死的抱在怀中,也顾不得身上的冰冷,想要给苗蓉萱更多的温暖。
也不知这般相互拥抱着过了多久,苗蓉萱慢慢的缓过劲来,脸颊越发得羞红。
她不是应该将司定容狠狠的推开吗?怎么抱得越来越紧了?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我好多了。”苗蓉萱闷声道,手顺势摸到了司定容的肩膀上,一愣,“好凉。”
“比你暖多了。”司定容抓住苗蓉萱的手,轻轻的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我们……和好吧。”
他们一直都在冷战,不是吗?即使在旁人的面前,保持着夫妻应有的默契,但他们的心里清楚,从来就没有靠近过彼此。
总是有一个人先服软的,先服软的那个人,必然要付出更多了。
司定容似有觉悟。
“我……”苗蓉萱忽的心狠,正打算回绝司定容时,房门突的就被打开。
推开门的人,已经算是蹑手蹑脚,就是想要瞧瞧少爷与少夫人是否醒来,可看到眼前一幕时,已经惊讶得快要掉了下巴。
司定容是身上未着一缕,正拥着被锦被包得严实的苗蓉萱。
一阵冷风从推门人的身后卷了进来,令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小兰,少爷好看吗?”苗蓉萱黑了半张脸,冷冷的提醒着。
小兰顿时惊醒,尖叫了一声,忙将房门紧紧的关严,不忘大声的对其他下人吼着,“少爷、少夫人醒了,快去准备热水。”
就在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的刹那,司定容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将怀中的苗蓉萱抱得越发得紧了。
就在这一时,苗蓉萱竟觉自己好像又软了几分,真的很想放弃所有的念想,就靠在他的怀中,不思不念。
司定容感觉到苗蓉萱的软化,一言未发,没有打断她,更没有舍得去丢开她穿上衣服。
门外传来咳音,小心翼翼的打探,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是绝对不敢再进来的。
“快穿上吧!”苗蓉萱别开了脸,“要是让别的丫头看到了……”
“你会吃醋吗?”司定容凑到苗蓉萱的脸前,仔细的看着苗蓉萱被羞得越来越红的脸,心情好得无法形容,笑得更开怀了。
门外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他们,就让少爷使劲的笑吧!
折腾了一个清早,总是要用些早膳的。
司定容另有些公事要做,毕竟元旦过后,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他正打算离开时,大太太身边的老妈妈急匆匆的跑来,一见到司定容时,竟有些怔忡,估计回去告诉大太太,会被当作一桩喜事的吧?
这小两口闹得实在是太久了,这一房的人都跟着上火。
“少爷!”老妈妈迅速的回过味来,向司定容屈了屈膝,“慢走。”
慢走?司定容一看到老妈妈时,就不太想要离开了。
他知道老妈妈前来的原因,在司府中,能够识得哪些香料有害,哪些香料有益的人,便是从安家来的那几位。
大太太身边的老妈妈都是当年从安府带来的,各个都是识得香料的好手,交到她们的手上自然是最好的。
而且……昨夜,下人们将搜来的可疑香料,都应该是送过去了。
“说吧,是哪里出了问题?”司定容没有离开,反而坐到到了苗蓉萱的身边去。
苗蓉萱本来有了几分胃口,可由着司定容这么一个动作,又没有了兴趣,默默的将勺子推到了一边。
“少爷……”老妈妈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了。
“说吧!”苗蓉萱的面上是一派平静,内心却似海浪般翻腾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她从来就没有察觉到?莫非,是因为将司定芳她的串珠子摆到了衣柜里,间接的害了她?
老妈妈不再犹豫,“少爷,那些香料都没有问题,只有它。”
老妈妈将手中之物摆到了桌上,“此香迷人,初闻心神宽广,时间久了却慢慢麻木,也渐渐迟钝,的确是安家才能调配得出来的。”
后面的话,老妈妈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底气是越来越不足。
能够调出这香料的,除了大太太,便是……安姨娘。
老妈妈小心的瞧了瞧司定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倒是苗蓉萱惊讶的盯着桌上之物,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是个荷包……
苗蓉萱的心重重一沉,顿时知道是谁所为,与小兰对视一眼,两人是心知肚明。
她心里的怒火噌噌的向上冒着,随时会让她爆发。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司定容沉音问着,冷冷的瞧向小兰。
小兰是苗蓉萱的贴身丫头,苗蓉萱所有的物件都是由她收着,平时佩戴也都是由她整理,这么一个东西,难道小兰就没有发觉吗?
小兰猛的就跪到了地上,惊恐的向司定容重重的磕了个头,声音之大,听着的人都觉得自己的额头也跟着疼。
“少爷恕罪,少夫人饶命呀!”小兰先是求饶,再是说道,“奴婢其实也不清楚,这东西一直都摆在盒子里,平时也没有人动,奴婢想着各位少夫人、姨娘的身上都带着好看的物件,少夫人的身上却空空的,觉得荷包别致,所以才为少夫人佩戴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它有问题呀。”
岂有此理!
他们能想到的人,依然只有一位,安然。
“这么明显的事儿……”苗蓉萱若有所思的说道,“安姨娘应该这般明目张胆的去做,恐怕另有他人吧?”
她侧头看向司定容,一派体谅神情,可抿起来的唇又看起来好不委屈,“毕竟从安家来的人,并不多。”
“就是因为明显,少夫人才不易察觉呀。”老妈妈突然说道,随即惶恐的说道,“这么个荷包,任是谁都不会想到有问题,佩戴时也多偶然,却能体现出居心叵测。”
老妈妈顿了顿,打算落井下石。
“应该是安姨娘趁着管理大少爷身边事时,动的手脚,毕竟院子里的用度都是由安姨娘派发,少夫人向来是不大理会的。”老妈妈说完,便后退了几步,有些慌张。
她这分明就是想要让安然难堪呀,绝对不会是大太太让她说的。
苗蓉萱紧盯着老妈妈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真的是疯了!”司定容只能说出这一句来。
苗蓉萱轻笑着,“没有关系,也没有什么证据,如果安姨娘否认,她也是无辜的。”
“多谢老妈妈。”苗蓉萱向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忙上前送着老妈妈,自然会在司定容看不见的角落,递上些打赏的钱子。
那些话呀……苗蓉萱的确没有来得及授意,可小兰的心里明镜,趁着司定容正心疼着少夫人时,能让老妈妈多说几句,便多说几句。
对他们自然是有利,绝对不会有害处。
“你不出府了?”苗蓉萱垂下眼帘,又伸手摸向了勺子,“这府里的事儿,应该是不少的吧。”
司定容向来得大老爷器重,得到关照的晚辈,自然要做得比旁人更多,才能稳住自己可怜的地位。
他向来是最辛苦的一个。
“以后,我这边的事情,你就多费费心吧。”司定容眉宇间的飞扬冷漠不同寻常,好在不是针对着苗蓉萱而来,否则,苗蓉萱怕是会被“冻”伤。
苗蓉萱立即就拒绝,她可不想多操心。
“如果不想再被害,就要事事亲力亲为,我会再挑几个伶俐的丫头陪你。”司定容语罢,便一脸愠怒的离开。
可怜的小兰将司定容的话听到心里去,很是委屈,怕是少爷认为少夫人带着荷包是她的失误,才会指派着其他人,转念一想,过了节,苗蓉萱就要放她出府,如果不曾提前找些得利的丫头,怕是少夫人在府里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不要看我了。”苗蓉萱目送着司定容的身影远去时,冷冷的对小兰道,“还不快将安青青那个臭丫头给我抓过来。”
对她下药不说,下的药会令人变得迟钝,时间久了,岂不是要成痴傻?
若非她有所反应,恐怕……就真的着了安青青的道了,安青青可真的下得去狠心。
“是,少夫人。”小兰满心怨恼。
这个安青青,就算是下药也不应该是那么重,这回岂不是会罚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