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对吧,这真的是司家的表小姐吗?他们又不是司定芳,也不是安然,怎么会这般胡闹?
瞧着她们故作出来的姿态,摆出来的架式,恶言恶语的态度,哪个是平时的风范,倒像是装出来看。
装出来的……苗蓉萱的眼力从来就不算是太好,想要识个人也不是很容易,她一路被人推着走,但是简单的谋算,还是看得出来的。
小丫头被这位表小姐踢了两脚,却没有自认为的疼得倒吸气,可真的就是花拳绣腿。
“几位表妹……”苗蓉萱才刚刚出口,就听那踢人的千金大小姐怒着,“大嫂,你也欺人太甚了!”
被踢的丫头,先是一阵错愕,随后就起身挡在了苗蓉萱的面前,“表小姐,我家少夫人也受了伤,怎么就欺人了呢?”
司家的女儿虽然也很刚强,但比起胡搅蛮横的安家女儿,差得太远,那黑的也能搅成白的本事,她们可没有。
“康儿。”苗蓉萱定了定神,惟着身边一身湿淋淋的丫头,也正护在她的身边,忽的唤道,“你的衣服都湿了,出去换一换。”
康儿一愣,诧异的抬起头来,见苗蓉萱神态自若的拧着湿淋淋的衣物,完全没有更换的意思,与气躁的表小姐们完全不同。
司定容留下来的丫头,有几个是真的粗粗笨笨的?那还了得?
康儿忙俯了俯身,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换。”
她清脆的声音,被几位表小姐的大吵大闹很快就压了下去,就像是蚊子似的,嗡的一声音就不见了。
康儿尴尬的向苗蓉萱俯了俯身,就溜了出去,真正聪明的丫头,会知道她可不是真的让她去换件衣服。
几位表小姐似乎说得有些激动了,甚至是想要扑上来,但也只是摆一摆架式,却没有真的动手。
她们还真的是不太习惯做出类似的事情呀。
“咳!”苗蓉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估计着大太太很快就要回来,她不过是略一衡量,心里就下了结论来,她忙扬声吩咐着身边的丫头,“配合着几位表小姐。”
她的话一出,身边的丫头一愣,顿时明白了苗蓉萱的意思,全部都护在了她的身边,哭哭泣泣又义愤填膺的姿态来,一致对外。
反而是几位表小姐一时闽知道要如何应对,尴尬的手足无措,好在有一个人提前反应过来,忙就又开始指责起苗蓉萱来,相比于方才的拘谨,眼下的行动则利落了多。
苗蓉萱狠狠的抽出一块手帕,掩住了脸,哭了起来,一开始也真的不过是做做样子,但许是压抑得太久,竟真的哭了起来。
即使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过是在做着样子某些人看,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始终在此受苦,都只是司定容的缘故。
是他,一己私心,无缘无故带她进了司家。
无论他的内心,是否相信,她的爹娘无辜,他害了她,连累着她,是不争的事实。
苗蓉萱哭得越来越大声,那几个表小姐的气势反而不如从前,手忙脚乱起来。
“大嫂,别哭,姐妹们也只是怕了。”落水的表小姐最先开了口,却被苗蓉萱横了一眼。
好吧,继续吧!
内室吵吵闹闹时,大太太已经处理好了外面的事情,赶了回来,在她之前,康儿换好了衣物归来,并且替苗蓉萱带了一身。
自不必说,大太太一见到这样的场景,一个头有两个大,安抚了这个,又瞧了那个,只有将苗蓉萱放到最后了!
最后是其他府上来接表小姐们回家,虽然没有明说着什么,但是各位小姐是欢天喜地的来,哭哭泣泣的说着,也实在是不好看。
大太太稍稍的松了口气,坐到了苗蓉萱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很是心疼的看着她。
苗蓉萱早就将眼泪擦干,慢慢的抬起头来,柔弱的说道,“为难娘了!”
“是为难你了!”大太太拍了拍苗蓉萱的手,“还是你懂事,那个肇事的丫头已经关起来了,等你没事了,再去审她、”
苗蓉萱沉着脸,是一言不发,只是闷闷的点着头。
大太太帮不帮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苗蓉萱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是那几个表小姐可谓是拙劣的演技,让她很是……喜欢。
原来,是有人比她还要笨的,想一想,很舒心。
“快别伤心了,今天的事儿,我会替你作主的。”大太太的语气中,不无敷衍。
苗蓉萱当然明白,大太太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与其他几位表小姐为难?
她时不时的擦着眼泪,眼中的大太太很是疲惫,怕是被闹得无法了。
“大太太,少夫人的脚伤很严重,需要请大夫。”有丫头这般提醒着大太太,便得大太太终于回过神来,忙着派着下人去请大夫。
但请来的必然是男子,实在是不方便。
苗蓉萱轻皱着眉头,没有料到自己那在水中轻巧的一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相比于普通的落水,她可真的是……
“大太太,听说,是弟妹请她们过来的。”苗蓉萱轻泣着,突然发问着。
她也不算是要污蔑时华,但是事发突然,她能想到的也仅仅是时华一个人。
“是啊。”大太太若有所思的拍了拍苗蓉萱的手背,“你放心,我说过会你一个交待的。”
不多时,府里的小厮,就抬过来一张轻巧的软塌,将苗蓉萱移了上去,便带着她回到自己房间中。
大太太另有些要事去做,苗蓉萱真正担忧的是那个将她撞下水池的女子,且不论她的身份,只怕她一口咬定是安姨娘的人,会将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一路上,安安静殂的,没有人敢问向苗蓉萱的意思,直到回了房间。
“少夫人为何要帮着那几位表小姐,分明就是他们不对的。”有丫头为苗蓉萱抱怨着,心里愤怒的得很。
当时的情况突然,但无论如何去怨恼,都恼不到苗蓉萱的身上啊。
苗蓉萱也只是个受害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半句狠话来,实在那几个女人不对。
“你们还没有想明白吗?”苗蓉萱喃喃的问着,“不应该呀。”
几个丫头中,也应该会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吧?
“少夫人。”那康儿换了一件绛色的旧衣,怎么瞧着都不是一个能出彩的人。
苗蓉萱点着头,示意她说下去。
康儿顿了顿,“怕是几位表小姐是有备而来,选中少夫人是无意,应该是针对别人而来,少夫人不分状况的帮着她们掩饰,是不是有些不太可取?”
说话很含蓄!苗蓉萱冷笑着。
“正是因为他们有备而来,我才觉得,应该帮帮她们。”苗蓉萱不以为然的说道,“虽然是弟妹邀我出去,但在假山后停留,又无缘无故被推上下水,那推我的女人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安姨娘的人,难道不觉得太过巧合吗?被安排得漏洞百出啊。”
“是啊!那少夫人……”也有丫头瞧出了问题。
苗蓉萱轻轻的摇头,“正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我才故作示弱,如果拆穿了她们的把戏,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儿?”
够大太太头疼好几天的了吧?她需要忙着走过各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的解释清楚。
长辈之间既然心存芥蒂,但是自家的女儿没有大事,自然就算了。
“她们作戏也太不像了。”苗蓉萱不满的抱怨着,“最后,还需要你们帮忙,才能继续演下去,可真的是不容易。”
苗蓉萱可谓是神采奕奕,哪里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刚刚落了水的女子,很是快活的样子。
这么一闹,让她觉得有趣,也不至于那般无聊了。
“少夫人倒是有了借口,不与止少夫人一块了。”康儿感慨着,小心的瞧着苗蓉萱的面色,却听到苗蓉萱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她会放过我吗?瞧着吧,她没完的。”
果然是没有完,时华很快就前来负荆请罪了。
苗蓉萱瞧着时华失魂落魄的模样,听着她真情意切的话语,心中毫无波澜。
她与时华总归也不见得有几分真正的交情,相处下来也都知,对方并非自己的友人,不对脾气。
她这么低三下四,一来是因为她的邀约,的确是害得苗蓉萱受了伤,大太太让她来表达歉意,二来是……真的是不好撕破脸面呀。
苗蓉萱也随口安抚了时华几句,便没有再将她放在心上,她的心此时正忙乱着呢。
“弟妹,与其有心将放在这些琐事上,不如想一想……”苗蓉萱顿了顿,冷笑着,“如何替止弟解决后顾之忧吧!”
时华的身子晃了晃,没有言语,估计着是认为苗蓉萱分明就是在刺激着她吧?
她与司定止,许久没有说过话了。
“我虽然帮不上定容什么,但绝对不会给他找麻烦的。”苗蓉萱似笑非笑的说道,“希望,弟妹也是一样的。”
经那一事,当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除非大太太非要让她们见面,比如今日。
那一日,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安姨娘的丫头的女子,被绑着跪到了大太太的面前,正义愤填膺的指责着苗蓉萱。
至于被指责的苗蓉萱则横靠在塌上,那只受伤的腿就平放在上面,很不礼貌的坐在那里。
“胡说,安姨娘正在病中,哪里时间理会这些?”时华站在了苗蓉萱的一边。
她们是妯娌,在姨娘的问题上,应该是同仇敌忾的。
那丫头可谓是不依不饶,哪里听得到时华之语,一一的细数着苗蓉萱的不是,并说都是安姨娘亲口所说的,气得大太太都变了面色。
苗蓉萱瞧着大太太,心中感慨着,其实,这几日也是苦了大太太了。
因为几位表小姐的事儿,她是一一的走过了府,一一请着罪,又细心的挑了小礼物来安抚着他们,才算稍稍平息,转眼又要处理自己府上的事情。
苗蓉萱细细的打量了那个丫头,重新摇了摇头,“我还真的就不认得你,安姨娘身边的人,我都是有印象的。”
“您是贵人多忘事。”那丫头咬牙切齿的怒视着苗蓉萱,“都怪你,若非是你,安姨娘就是正室了。”
正室?安然一个庶出的女儿,这么想着,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那又如何?”苗蓉萱反问着,她本是想要与那丫头斗斗嘴,好好的听一听真相。
谁知,大太太怒气冲冲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指着那丫头道,“实在是听不得你的话,拉出去打十个板子再进来。”
大太太真的是被气得够呛,当那个丫头被拉出的时候,她就已经靠在椅子上,说不出半句话来。
惹事的安平儿暂时还没有离城,病中的安姨娘就开始动手脚,这个日子能不能过了?大太太有些绝望的想着。
“娘,我扶您先进去休息。”时华忙对大太太说道,“一会儿再陪着大嫂回房。”
大太太着实是被气个够呛,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顺着时华之间,何况外面的哭叫声难听得很。
苗蓉萱瞧着大太太被扶着走了进去,而时华一时半会的走不出来,她便眯起了眼睛,靠到了椅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打算再理会旁的事情。
没有眯上多久,时华便走了出来,真的要送着她回院子。
她也没有拒绝,以她现在的姿态,多一个人跟着也没有什么不好,时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会与她为难。
苗蓉萱好不容易被移到了被抬来的长椅上,便往着房间的方向而去。
一路,时华没有半句话。
苗蓉萱的心中难免好奇,想要知道时华的心中到底对此事如此作想。
她有没有看出来?那几位表小姐到底是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大嫂。”时华突的说道,“无论你信不信,这次的事儿,不是我做的。”
她想到自己一连几日都往着苗蓉萱那边跑着,想要替自己分辨,又是受大太太的要求而去,从来就没有真心实意的道歉。
今天,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
“不容易呀。”苗蓉萱叹了口气,“弟妹难得对我心平气和。”
“怕是,我坚持不了太久!”时华也是实话实说,“我去打听过了,大哥和相公很快就要回来了……”
相公啊……时华的心一抽,她从来就没有当着司定止的面,这么唤过,不是她不想唤,是唤出了口,也不见得会有人来听。
是吗?苗蓉萱的眼前一亮,他们离开这几日的事情,她是早有耳闻。
是安六老爷找到了老太爷那边,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道观,可怜的安平儿一直被安置在客栈中,无人看望。
不多久,司家几位有头几脸的长辈,与尚算出息的晚辈都被召了过去,当然会包括司定容与司定止,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来过。
苗蓉萱总不至于认为,他们是去听经的。
她在心里细细的算想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偏又没有头绪。
她再怎么算,也不会认为,老太爷是想要与安家的人为难。
毕竟安家女儿在司府内耀武扬威的,不也是他的放任吗?
“他回来就好。”苗蓉萱喃喃自语着,“真好。”
时华忽的收住了脚步,猛的回过身来,挡在了抬椅子的小厮身前,小厮收之不及,险些摔倒,忙着就先将椅子放了下来。
其他小厮也忙跟着动作,生怕会摔到苗蓉萱。
苗蓉萱的面色一冷,这时华是分明不打算放过她,也不打算脸了是吗?
“你是铁石心肠的吗?”时华扑到苗蓉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
苗蓉萱伸手阻了想要前来“搭救”的丫头,“我铁石心肠,此话从何说起?”
“阿止为了你,什么都不想要了。”时华一提到司定止时,心头一抽,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可是你的心里只记挂着大哥,都没有想起过他。”
这是什么说法,简直是荒谬至极呀!
苗蓉萱不由得冷笑着,觉得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忽的真的放声大笑,伸手轻拭着眼角,打量了时华一番。
“弟妹,我听错了吧?”苗蓉萱提醒着时华,“止弟是你的夫君,记挂着他的人自然是你,我记挂着他……是不是说不过去呀?”
时华是傻了吗?还是“爱屋及乌”?好像她不收了司定止的心意,就不对似的。
“我什么要想起他?”苗蓉萱仰起头来,慢慢收起了笑容,“我的夫君叫司定容啊。”
时华意识到自己失态,司定止喜欢的女人对他对意,这本应该是让她开怀的事情,但每每看到司定止失落之色时,她的心便不由得抽疼着,好像又很希望苗蓉萱可以给司定止幸福似的。
她就是一个傻女人,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愿意一辈子犯傻的女人啊!
“你说的对!”时华清醒了过来,“他的我的夫君,永远都只会是我的男人,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