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苏州织造
那苏州织造拜会了知府,递上履历。苏州织造别看官不是那么大,原来的织造是胡凤翚,妻子是年妃的姐姐,这都是官场密不宣的。
知府知道这个五品官可一直都是一品官的派头,说白了就是个巡抚。不过年家受处分后,现在的织造可比不了以前的了。新任的李姓织造实在没听过。
“在下就是一读书人,放了一任知县,结果路途遥远,出了点捐,想谋个轻松点的差事。”
“哦,这说实在话,你这差是没什么油水的。”
“晓得,我也就是借着公带家眷来江南一带玩玩,我那妻原本就是南方人,虽然早早就离开了这里,可我也经不起她的思乡之情,所以带她回来。玩上一任,我自然就满足了。”
知府也就是个五品官,所以也明白这理,那些乡下大财主钱多了就要谋官,这苏州织造如今名声不好,两任都是和皇家有牵连的,也没见着他们好,弄了个抄家。所以这官也就成鸡肋了,骗那些场外人还可以。
这个苏州织造也不费什么力,每日就是带家眷游山玩水,没几天就出城去杭州玩了,说是顺便拜见总督大人去。
李卫可是认得四爷的,那乱党刚抓了几个,这江南也不太平,这位爷怎么就来了。
四爷喊我们可是同宗兄弟,你怎么就不认?
李卫就在府里让他们住下来了,没把他们撵到街上的旅店。又加了人手,说是看衙门里那些反贼的。
喜娘明白很,现在圣驾在李府,他能不谨慎吗?
四爷倒自在,喜欢带喜娘四处游玩,小夫妻早不在杭州了,去宁波玩耍了。
河坊街很热闹,可还是碰到了熟人,那陈世倌这三年守孝,辞官在家,陈夫人陪着来杭州。
“太太。”是喜娘先叫的。
“陈大人!”四爷也叫到。
两边都没带什么随从,茶楼上一张八仙桌就解决了问题。
只见陈世倌落先用手指扣了三下,才入座。
“太太,还好吧,我本想去看你的,哪知遇上点事。”
“没事,你的心意李嬷嬷都已经带到府上了。”陈夫人说。“鸳鸯丫头正在家赶制圣上要的东西。”
“我现在在苏州织造当差,没想你却成了一个土财主。”四爷说。
“家父去世,按惯例是不能为官的,这两年日子过得也安耽,日子比原来虽然清贫了点,但吃得下睡得好。”陈世倌说。
“我可睡不好啊,这几天走下来,发现这说书的比较厉害,那个忠的奸的说的都分明。”
“那是他们的看家本事,人嘛不就分两种,老百姓都这么看。”陈世倌说。
“难道还有不好不坏的啊?”陈夫人说。
“你这个傻女人,人无完人,昔日大唐太宗皇帝也有过错。”陈世倌说,“有些事就是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了,但是我们小民往往被言论给左右。”
“曹孟德是奸雄就是这样来的。”四爷说。“喜娘,看我和曹孟德像不?”
“你不像曹孟德像舞台上的大花脸,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个。”喜娘说。
“陈大人,我们都老了,孩子们也都大了,今后是他们的天下。”
“听说令公子娶了名门之后,一定如虎添翼。”
“这也是没法的事,那些人必须顾及,这儿女亲家的事只能是当年玩笑。”四爷说。
“陈老爷,你可是知道我家这个四爷从来是说话不算数的,依我说,你总得为女儿寻得够面子的方法才行,要不认四爷做个干爹,那妹妹不嫁哥哥也天经地义。”喜娘说。
“就依你了,按我女儿出嫁的礼仪。”四爷说。
“谢谢了。”陈世倌又用指敲了桌面三下。
这说书的正在说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说了当今时事,其实一般说书的都会这一招,谈谈最近听到的新闻。“要说当今皇上一定做了对不起老皇上的事,怎么也怕那乾清宫的鬼魂,据说那老皇帝的魂一直停在那里,所以我们这个书里那王怀杀了人当然不敢进屋子。……”
不好,要生气了。四爷的拳头已经握紧。
“说书的一定是道听途说,你怎么知道当今皇帝的事?”喜娘说。
“这位大嫂,我也是听说的,说者无意,听者莫有心了。”说书人说。
“那你就不能乱说,祸从口出,我家相公让我提醒你,那是要杀头的,幸亏我们这里没有爱告状的,皇帝不杀你的头,再说给别人听,恐怕你小命要没了。”
说书的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你挡着我做什么,这都什么世道了。”四爷一把甩开喜娘的手。
“你杀得完吗?周幽王可是你榜样?”喜娘说。
“你手劲也太大了,我能去杀人吗?”四爷说:“看人家温柔可人。”
陈夫人吓了一惊,不由往丈夫边上靠了靠。
“你要活泼可爱的,什么都有,谁管你。”喜娘说。
回去的路上,乘着没人,喜娘终于忍不住了。
“你够了没有,说要微服,就爱听好话,要不是我拦着,你还不闯祸,什么事不能大度点,一心去抓别人的把柄。我憋气也憋得太久了,宽容些行不行,有的事你要当没看过没听过,该留的人还是要留的,你以为世上只有两种人啊,那不忠也不奸的要多去了,平时你在奏折上爱怎么骂都行,可那到台面上,你现在能骂谁,能杀谁?你还有法没?亏我陪了你那么久,还是对我不放心,那要我陪着做什么?”
“行了,我服软。”没人时一切都好说是四爷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