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脉诊了足有一分钟之后,慕容凡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似是有些疑惑,于是,换过了老人的另一只手,再度诊了起来。
这情形一落入朴昌基的眼中,原本满脸愧色的他,却是登时挺直了身体,抹去了额角的冷汗,脸上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对呀,我虽然诊不出来老人的毛病,可是你慕容凡也同样诊不出啊,最多,我们半斤对八两,有什么好惭愧的?
此刻的慕容凡,已经诊过了老妇的另一只手,但是,却是目光深沉,迟迟没有作出结论。
朴昌基嘴角已经挂上了鄙夷的笑容,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难道你的诊脉就比仪器还好用?逞能也不是这么逞的!”
“我倒是希望你能逞一次能,可惜,你除了流冷汗,也没让我们看出来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司徒曼星眸斜瞟着朴昌基,冷冷开口说道,丝毫不留情面。
“你”朴昌基被司徒曼如此贬损,却也无言以对,一张脸尴尬得白一阵红一阵的。
原本就没有抱太多希望的司徒伯伦,这时却是善意地替慕容凡打圆场说道:“算了,慕容医生,不必勉强,谢谢您的诊治,老祖宗这病,唉,看来还得看机缘啊。”
慕容凡闻言,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眉头轻皱,依然在沉心思考着什么,目光无意中转向了窗外之后,慕容凡却是眼睛猛地一亮。
随即,迅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缓缓捻入了老人的皮下,片刻之后,慕容凡便起出了银针,对着阳光,仔细地查探起来。
“怎么?脉诊不灵光,又要下针了?华夏的汉医,都是这么故弄玄虚的吗?这样也就难怪,与韩国汉医相比,水平越来越相去甚远了。”朴昌基尽管有几分忌惮司徒曼的叱责,但是,此刻却是忍不住再度出言讥讽慕容凡。
司徒曼柳眉一竖,禁不住就要发威。可是,慕容凡却是一摆手拦住了她,起身对司徒伯伦说道:“老人家这病,可以治!”
“真的?”在场的众人都是霍然一惊。
“不可能!”朴昌基脸上立时挂上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司徒家众人则是满眼的惊喜。
“怎么治?”司徒伯伦和司徒曼异口同声。
“马上叫人去煮一点糯米饭过来,不必太多,只要一碗即可。但,切记不可太硬。”慕容凡淡然说道。
司徒伯伦闻言就是一愣,不可思议地问道:“要糯米做什么?”
不待慕容凡回答,司徒曼便挥了挥手,冲着下人说道:“还不快去?按慕容医生吩咐的,马上煮糯米饭来。”
“是,小姐!”下人们即刻领命行动起来。
朴昌基却是涨红了一张脸,大声说道:“荒谬,我还从没听说,糯米饭可以治皮肤病的!华夏的汉医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慕容凡面对朴昌基的叫嚣,却是丝毫不恼,施施然坐到了客座上,端起了下人预备好的茶水,兀自饮用起来。
没用了多久,下人们便急匆匆地端进了一大碗糯米饭来。
慕容凡挽起了袖口,以勺子挖出了一块糯米,缓缓地在手心团成了一团,之后,走近了老妇,竟然以糯米团子,在老妇的手臂上滚动起来。
这个举动,看得室内的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慕容凡到底要干什么。
朴昌基更是嘴角轻撇,发出了一连串的不屑的哼声。
司徒曼虽然对慕容凡已经接近于盲目的信任,但是,看了慕容凡此举,也是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只是,说起来就那么怪,就在慕容凡手中的糯米团,几番滚过了老人的手臂之后,原本一直痛苦呻吟的老人家,竟缓缓张开了眼睛,口中的呻吟声,竟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嘶”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老祖宗,您感觉怎么样?”司徒伯伦和司徒曼齐齐抢到了老人身边,惊喜关切地问道。
“好像,没有那么痒痛了。”老人家虽然虚弱,却也惊喜地说道。
“真的?”司徒伯伦和司徒曼大喜过望。
一旁的朴昌基却是险些一个趔趄,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脸上已经干了的冷汗,再度淌了下来,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谁听过糯米饭可以治病的?”
慕容凡对于大家的反应,却是恍若未察,专注地滚动着手上的糯米团,不时地出言询问老人的感受,直到老人回答再没有任何痛痒的感觉了,才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把糯米团子,扔到了下人的托盘中。
司徒曼满心欢喜,亲自接过了下人手中的水盆,注水供慕容凡洗手。
司徒伯伦更是惊喜地出言问道:“慕容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慕容凡擦净了双手之后,微笑着说道:“老人家的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比较独特而已。”
“哦?”大家无不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倾听慕容凡的解释。
“通过脉诊,我发现,老人家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实质性的病变,但是,她又确实疼痒难耐,这本身就不合情理。”慕容凡缓缓说道。
“是啊,就如同您所看到的,老祖宗在各大医院都进行了精细的检查,根本查不出原因。慕容医生,老祖宗到底是什么毛病呢?”司徒伯伦简直心痒难耐。
“她是四角斑斓虫的虫毛落入了手臂,导致的疼痒不堪!”慕容凡终于揭晓了答案。
“四角斑斓虫?”大家无不一声惊呼。
“没错,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方面,但是,当我无意中看到了窗外的桂花树时,才恍然大悟。这四角斑斓虫,是一种异常罕见的毛虫,喜在桂花树上藏身,伤人于无形,而且,由于其虫毛异常地细,伤人之后,很难检查出来。但是,毒性却很是顽固,若是虫毛不除,病人便会一直疼痒,严重者,会继而患上关结疼痛等更严重的病症。”慕容凡娓娓道来,却是说得大家一阵惊讶不已。
“原来害的老祖宗寝食难安的,竟是一只毛虫作祟!”司徒伯伦恍然大悟,略一沉吟,即刻问道,“难道,慕容医生是用那糯米团子的黏性,粘除了虫毛?”
“没错!”慕容凡点了点头。
“天啊,竟然有这么奇特的治法?”
“谁能想到饭团子还能治病啊?”
“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的治疗方法了。”司徒家的下人们无不大开眼界,惊声连连。
司徒伯伦更是连连扼腕不已,激动地说道:“慕容医生,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自从老祖宗患病以来,司徒家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万万没想到,在您的手下,只消一个糯米饭团,便轻松解决了问题。”
慕容凡淡然地微笑着摆了摆手,却是说道:“四角斑斓虫按说在都市中早已经绝迹了,看来,是这株桂花树的来历比较特殊了!”
“慕容医生说的一点不错,这株桂花就是今年夏天才移到老祖宗院内的,本是一位朋友,在西南深山中偶得的,其造型宛如一只独特的凤凰一般,朋友觉得也算新奇,便送与了我,我原本是为了孝敬老祖宗,才特意种到了这院子里,哪知道,竟然反害了老祖宗吃了这么多苦头。若不是慕容医生,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慕容医生,您这份见识和医术,实在是令我敬佩!”
司徒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双看向慕容凡的妙目里,已经写满了骄傲和爱慕。
韩国名医朴昌基眼见着这一幕,心里的嫉妒简直难以言表,却是不顾一切地说道:“哼,以饭团子治病,这算是哪门子的医术高超?”
慕容凡直到此刻,才转过身来,直面朴昌基,微微一笑,冷声说道:“中医讲究的就是廉简便效,因材施治,一片树叶,一抔土,只要运用得当,都有治病的良方,这才是中医真正的魅力所在。难道,定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显示出医术的高超吗?”
“这”朴昌基被慕容凡叱责地无言以对,却强自撑着说道,“总之,你即便是今日治好了这例疑难杂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被你蒙个正着而已,瞎猫碰到死老鼠,只能说你运气不错。”
“呵呵,就算我是瞎猫,也逮到耗子了。请问,朴医生,你呢?”慕容凡双眼微眯,冷声说道。
“你,你不要太嚣张,我今天不与你逞口舌之利,改日,若是你真的遇到了我们医术精绝的韩医,你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了。”朴昌基说完,冲着司徒伯伦一躬身,冷声说道,“告辞!”
可是,没等他转身,慕容凡却是一伸手,拦住了他,冷然说道:“这一周,我都会在京城,我要借你之口,给你口口称颂的韩医带个话,我愿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韩医,斗医的方式,由你们韩医决定。不为别的,我只想让夜郎自大的韩医,清醒清醒,莫要忘了祖宗本源!”
“啊?”慕容凡此言一出,室内众人无不动容。
朴昌基却是气得浑身都哆嗦了,指着慕容凡,哆哆嗦嗦地说道:“狂妄,狂妄,好,好,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要求带给韩医们,倒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夜郎自大!”
朴昌基说完,愤怒地离开了舒宅。
司徒伯伦眼看着朴昌基的离去,眼中不由得浮上了一抹忧色。
司徒曼却是不同于司徒伯伦,在瞬间的惊讶过后,一双明眸渐渐地变得晶亮。
此刻,司徒曼的祖奶奶已经恢复了少许体力,在下人的扶伺下,穿好了衣物,斜倚在床头,伸手唤道:“到底是哪位神医,治好了我的病,来,让我好好看看。”
司徒曼急忙拉着慕容凡,来到了老祖宗床前,笑着说道:“老祖宗,就是慕容凡用一块糯米团子,就治好了您的毛病啊!感谢的话啊,您就快别说了,看看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赏了慕容凡吧。”
“哈哈,丫头,我听你这话,怎么女生外向啊,莫不是,这位小神医,根本就是我未来的孙女婿?”老祖宗头发雪白,今年已经接近九十高龄,但是,毛病既除,心情高兴之下,却是恢复了往日里的爽朗,指着司徒曼一通打趣。
“呦,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了老祖宗,这都被您一眼就看出来了?您看这孙女婿还满意?”司徒曼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笑吟吟地挽着慕容凡的胳膊,娇笑着说道。
慕容凡被司徒曼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儿,也没法说什么,便微笑着笑而不语。
老祖宗却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把慕容凡好一通打量,之后,不住地点头,说道:“好,好啊,你们两个往这儿一站,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啊,伯伦啊,我怎么看着他俩把你和你媳妇都比下去了?啊哈哈!”
司徒伯伦自从听了司徒曼的话之后,眉头就不经意间皱了起来,此刻听老祖宗这么一问,却是只得讪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色却是越加深重。
微微一思量,司徒伯伦说道:“老祖宗,您刚刚去了毛病,身子骨弱,还要多休息啊,曼曼和慕容医生都是从海城远道而来,一回来就来给您瞧病,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不如伯伦带他们先去歇歇,等您大好了,再陪您乐呵也不迟啊。”
“嗯,好啊,伯伦啊,我这里的东西,怕慕容凡瞧着不上眼,你替我好好地谢谢慕容凡,万不可轻了礼数。”老祖宗点了点头,却是如是说道。
“是,这是自然的,您老就放心吧。”司徒伯伦赶忙答应,即刻便躬身带着司徒曼和慕容凡,一同退出了房间。
“慕容医生,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就在我那边的客房先行安顿下来,歇息一下吧?”司徒伯伦客气地对慕容凡说道。
“不必了,住我的跨院就行了。”司徒曼却是一摆手,笑着说道。
司徒伯伦一听这话,就是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慕容凡,犹豫着说道:“曼曼,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司徒曼根本不想多说,挽着慕容凡,就要向自己的跨院走去。
“曼曼!”司徒伯伦终是叫住了司徒曼。微微冲慕容凡一欠身,歉然说道,“慕容医生,我和曼曼借一步说话!”
慕容凡面色如常,点了点头说道:“请便!”
司徒曼虽然不愿意,却也跟着司徒伯伦走向了一旁。
“曼曼,你和慕容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司徒伯伦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种音量,对于耳力惊人的慕容凡来讲,就如同在慕容凡耳边说话一样,清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