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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齐顼走的时候已是子时,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周薿万事谨慎。周薿第二天一早如往常一样去乾龙殿照顾好周宪起床后,去了祥云殿。
周薿进去时,太皇太后正在喝茶,周薿福身请安,太皇太后示意她坐下,问道:“今日皇上可好?”
“回母后,皇上比昨日乖巧了许多。”
“你如今也是长公主了,必要慎言慎行,尤其在这宫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孰轻孰重应当掌握好,你与齐相皆是幼帝身边的人,这度,更要拿捏好。”很明显,太皇太后知道了昨夜她与齐顼私会的事儿,那么谈话的内容…周薿当下心中一惊,却又细细观察太皇太后的神色及眼神,她心中暗付,若是太后知道谈话的内容,恐怕不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心中虽然依旧有几分疑惑,却笑道:“多谢母后关心,周薿定不负母后的期望。”然后周薿便在太皇太后的示意下退下了。
周薿回到朝凤殿,坐下,便让红鸢吩咐人上茶,来端茶的竟是碎玉。又是她,周薿从她手中接过茶,放在嘴边微微一碰,“啪”茶盏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茶水也倒在了周薿身上,周薿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看着碎玉,说:“你在这茶里放了什么?”
这吓坏了红鸢和青鸾,红鸢性子烈,上去反手便是给了碎玉一耳光,碎玉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身形颤抖着,满头大汗,这毒发作不能够这么快吧,这不就被发现是她下的毒了?太妃娘娘和婵娟姐姐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周薿捂着肚子,却观察着碎玉的脸色变化,脸上虽有着恐惧的神色,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任何一句。这毒是周薿自己给自己下的,而看着碎玉的表现,周薿却怀疑这茶水真的有毒,细心的青鸾已经走上前去取下簪子一试究竟,看着银簪的颜色变化殿内的众人心中皆有一番想法。红鸢扶着周薿,双目里的怒意如同熊熊火焰。
碎玉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了,周薿虽然虚弱,但这毒的多少她是有掌握的,而且解药也是服过的,应该还有半个时辰,这毒药的药效便过了。周薿问:“这毒是谁让你下的?”
“皇太妃。”碎玉竟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周薿讶异她竟然这么爽快地说了出来。刚想开口问她为何缘由时,碎玉便先开口了:“碎玉深知一切已经败露,而碎玉也是大难临头死期将至了。既然我曾忠心侍奉的主子和我自认的挚友都已背叛了我,那么碎玉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了。我本是红素苑的宫女,入宫已有五载,与婵娟是一同入宫的,她聪慧貌美,便去侍奉妃子,而我却去了无人居住的红素苑当打扫的宫女,一心只想年满早日归家。婵娟与我同年又是同乡,自然与我是极好的,她也经常帮我贴补我父母,我待她心中自是感恩。只是几月前,婵娟忽然找我,说太妃娘娘传我。碎玉单纯,便去了,太妃娘娘送了碎玉一些首饰,说了几句体己话,碎玉便信了她。从那日起,太妃娘娘便经常传我,送我些东西,跟我说说话,直到前几日,她让碎玉来公主这里当细作,为我编造了新身份和身世,碎玉自那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为了报答恩情,碎玉便来了,没想到她们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枉费了我对她们的一番信任!”碎玉对周薿磕了一个头,说:“还请公主降罪。也请勿饶恕皇太妃犯下的罪过。”
这碎玉的性子倒是极烈极偏激,敢爱敢恨,性子够直。
“皇太妃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监视我?”周薿喝了一口红鸢递上的水。
碎玉细细地想了一想,说:“回公主,皇太妃似说过为了江山,为了天下之类的话。”
周薿挑眉,再未多说别的,只是吩咐碎玉退下,让叶函看着她。
碎玉下去后,青鸾问道:“公主,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不处置。”许是解药起效了,周薿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她喝了口水,说:“我们还没有理由动她的人,毕竟现在还不知道陈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现在也算是皇上的养母,皇上亲政时,便是太后,若是动她,我们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那怎么办?”红鸢问,周薿笑了笑,说:“陈氏怎么做的,我们便怎么做。”
周薿稍作休息,想是毒药的药性过了,周薿支起身子,便往碎玉的寝居去,叶函正站在门口,周薿走过去,对叶函示意,然后进入屋子。
一进去,就见碎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是在发呆。抬眸见是周薿,连忙起身。
“公主。”碎玉面无表情,但依旧行了礼。
周薿只是微笑,示意她坐下。周薿也翩然落座,周薿笑看着碎玉说:“你性子耿直,却偏激。”周薿渐渐敛去笑容,说:“这也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听到“留下你”三个字,碎玉眼神似是一亮,周薿轻笑,随即问道:“你想要报复吗?”
碎玉瞳孔闪了闪,有些怯意,周薿接着说:“你给我下了毒,我现在叫人搜,无论如何都能搜出东西,而我就算不留你,也没什么损失。”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碎玉还是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
碎玉脸色又渐渐地苍白起来,看着碎玉脸色的变化,周薿心中却越发确定碎玉的回答,最终碎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很绝,她说:“好的,全凭公主吩咐。”
周薿颔首,笑说:“明智。”
她对碎玉说:“从今天起,你就跟红鸢青鸾一起跟在我身边,但也不要断了与陈氏的联系,该怎么做,我会一步步告诉你的。”
碎玉点了点头,对周薿行了一个大礼,她心里虽然忐忑,但是为了保命却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而周薿却正是抓住了她的这一心思,但是碎玉这枚棋子要用好,若是用不好,她随时有可能背叛,就像背叛陈氏那样,她的性子太过偏激。
周薿颔首,好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