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要是再敢动我,我就喊人了!或者,直接把它——撕了!”小孩儿早就拿着书走到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好戏,这会儿更是握了极好的筹码,他做了个撕书的动作,硬是让老板把所用的怒气咽了回去。
“我这是得罪了哪位大罗神仙啊?罢罢罢,实话告诉你吧,这本书是流行于花街柳巷的!”丑老板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哦?那既是红书,怎么你这么宝贝地藏着掖着的?你们大人不是……嘿嘿”小孩儿饶有兴致地玩弄起来那上好的雪宣书页,奸笑着别过了脸去。
“唉,我说过你不懂!这虽说是一本红书,却听说是个在江湖上极其有头有脸的人物写的,每天写一页,然后由专门的书法家誊抄,专门的打手护卫并分发给全国的桃红柳巷。由于数量极其有限,且地点太多,所以一页纸也能卖出千金万金的价格呢!因为这本书只准在那种地方传看,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我听说它卖得紧俏,便偷偷地花了大价钱仿抄了这本,虽说和那真本有很大差距,但也应该是奇货可居的。我这也是涂个小本生意,心想万一我把它当真本卖出去了,能挣大钱呢!我这可是把实情和你说了!还请你大人大量,别出去告发我啊——这本书可是了不得的!要是被那里的人知道,我非得关门不可!我这小店小铺的,全家都指着这个店铺维持生计呢!”丑老板如竹筒倒豆般说出了实情,最后还指了指上头,满脸苦情样。
“哦——看来果真是了不得的书呢!那么,老板,你将此书赠予小童吧,那小童便不会计较今日之事了。”小孩儿故作认真,揣书便要走。
“诶?这可不行!我还指着它发财呢!怎么能便宜了你这猴……”老板一个箭步拦住了小孩儿,又想大骂,可被这抓人把柄不松手的小鬼头一个“嗯?”给弄成戛然而止了。
“老板你又说错了~你既然有求于我,那我自是要些礼钱的……呵呵,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刚才那样也不过是出口先前你笑话我的恶气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着实不敢白要呢!”小孩儿转回身,早改了那严肃的表情。
“那你的意思是……”丑老板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这个娃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在你这里看完这本书。”
“不不不,我……本店有规矩的,概不白看的!”丑老板把两个厚手掌在胸前一顿狂摇。
“我不会白看的,我家公子就是你们都看中的‘京城稳状元’。你们不是还在赌庄押了他会稳中状元嘛,我这也是为他找灵感来的。你不希望他高中吗?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的!”小孩儿此时俨如化身了一个市侩的商客,给付礼仪好处的时候说不出的沉稳老练。
“呦,敢情!你原来是‘稳状元’的书童啊!你怎么不早说呢?那你就看吧,还别说,我还真在你家公子身上投了笔小钱咧!嘿嘿,到时你家公子高中,可要替我向他多美言几句啊——再此先谢过了!”丑老板忙不迭地作起了揖。
“嗯,好说好说。那老板,我可否在此看书了?”
“当然当然,你看你看。我去给你沏茶去。”
“有劳。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这本书写的到底是什么……”
“啊?小书童你说什么?”
“没事,自言自语而已。老板去忙吧。”
“嗨,今天真是……”这个老板一脸颓唐地钻进了里屋,大概进去给财神爷、关老爷烧香,自求多福去了。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此时这个小孩儿一脸专注,眼波中也多了一分复杂的情愫。他用那粉嫩的手掌反复打磨着那红锦绢封面上的白底金粉字,尤其着重触摸了“玉”字和“玦”字,嘴里轻轻地念着:“《玉琼玦殇》,虚呓著。”接着他翻开了硬质的封面,扉页一行隽秀的字体赫然写道:
“我站在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回望我身体里那个被诅咒的灵魂,却用另一个如襁褓婴孩般纯净的灵魂卑躬屈膝地书写着它那颠倒众生的骄傲。”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我怎么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嗯——到底是什么事呢?我这脑子!唉,还是看书吧……”
接着翻开第二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