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悦悦放学的时候了。
苏程借着这个原因推脱了雪明静让他跟着严冬去应酬的打算。
脚底抹油,快速的溜出了雪氏公司。
雪明静无可奈何,严冬暗暗心安,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虽然老被悦悦作弄,但苏程才不会大人跟小孩记过。
还是很乐意靠近我们的小天才悦悦小同学的。
这不,出了雪家别墅,就直接开车往悦悦的学校而去。
没开多久,就听到传感器上发出了信号。
苏程心头一滞,将车停在路边。
上次雪亭与苏琉说的什么到货的事后来没了下文,消停这十数日,苏程始终有些不安。
打开传感器,里面的声音变的清晰……
雪明静开完会,像往常一样,回到办公室。
严冬总会在这个时间,再次重申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但雪明静坐在位子上等了片刻,严冬并没有说话。
“严冬?”雪明静有些奇怪,严冬今天有点反常。
“……有一封信,是你的。”严冬看向雪明静,但在对上她的眼睛是,稍稍错开了视线。
会议前他就看到这份信了,是萧斩腾寄过来的。
严冬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封信交到雪明静手上,或者说直接放在她办公桌显眼的地方……
“信?”只是信?雪明静秀眉微锁,通讯设施这么健全的时代,选择写信……
直觉告诉她,这份信不寻常:“信呢?”
严冬稍作停顿,打开文件本,从靠近尾页的地方,拿出一份信。
雪明静看到信时,心头猛然一跳,呼吸像是瞬间被抽干。
那是萧氏集团专用信封,她每天都给萧斩腾寄离婚协议书,萧斩腾回复她了……
这份信,是萧斩腾回给她的离婚协议书……
“董事长?你没事吧!”眼看着雪明静脸色变的煞白,严冬紧张的要死。
早知道就不该将信交给雪明静,雪明静要求给萧斩腾每天寄离婚协议书的事,就是交给他办的。
拿到信的那一刻,严冬就在犹豫,该不该将在这份信给雪明静。
想到雪明静在那次假结婚上那么排斥萧斩腾,严冬最终将信交给了雪明静。
他只是希望,既然雪明静决定了不与萧斩腾一起,那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早断的好。
或许,收到萧斩腾回寄的离婚协议书,两人从此各不相干。
再过上段时间,雪明静淡忘了,就真的可以摆脱那种彻骨的痛。
可是……
雪明静的反应证明,她并不想与萧斩腾离婚。
严冬很不解,他们之间到底隔着什么,彼此之间明明存着情,存着爱,还有几个可爱的孩子。
为什么不在一起,却要相互折磨?
“你先出去吧!”雪明静紧紧的捏着信,牵强的挤出个笑。
“董事长……”严冬还想说什么,雪明静却低垂着眼,将大背椅转了半圈,只留给他一个看不到的背影。
严冬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大背椅里面的她怎么样了。
但雪明静说了,让他出去,从假结婚那次忤逆了雪明静的意思之后,严冬就曾发过誓。
只要雪明静一句话,不管是轻是重,是好是歹,他都会听。
所以,严冬呆立了片刻之后,终是退出了雪明静的办公室。
静下来了,整个办公室都静下来了。
雪明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闭着眼睛靠在大背椅里,眼角处流着两条银线。
结束了,这是早就期盼着的结果,应该高兴才对。
可结果就在手里,她却失去了打开它的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明静睁开了眼睛,看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
脑子里却是萧斩腾签离婚协议书的样子。
他是拧着眉终于不耐烦了,还是多少有些不舍,犹豫着决定的……
“不该想,不该想的……”
雪明静摇了摇头,快速的将信放进抽屉里。
她不敢看,想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来适应……
该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做了。
将雪氏古玩交给苏程,而她带着悦悦和豆豆丁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是雪明静知道与萧斩腾绝无可能后的想法,可是此刻,她心里乱成了麻,一点思绪都没有。
通往港口的马路上,苏程岁尾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已经行驶快一个钟头了。
如果将监听器也装在他们的车子上就好了。
很糟糕,苏程本来是去学校接悦悦的,突然收到传感器上的信号。
就直奔苏家回去,远远的还没到苏家,就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
什么只能先出一颗?
苏程虽然归属特殊职业,但对这种非常奇怪的说话方式,还是听不大明白。
上次五千万美金的违约金,雪亭与苏琉是怎么赔偿的?
苏程一直很奇怪,雪亭与苏琉所有的财产加一起也未必有那么多。
如果不是从雪氏古玩挪用公款,这些钱的来路就有些可疑。
苏程原以为雪亭是动雪氏古玩的东西了。
可是这次回来,也没少去雪氏古玩,根本就没有与资金有关的特殊事件。
那么那笔钱,五千万美金是从那里来的?
距离港口大约十分钟路程时,前面那辆白色轿车改了道。
开上了一条很偏僻的小道。
越是接近目的地,苏程就越是心里不安。
这几年出任务,生死命悬一线的时候多了去了。
还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的紧张。
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
白色轿车在港口附近,一处临海崖边停了下来。
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交易地点,一面临海,除非悬挂在海崖峭壁上。
可海崖下是汹涌的潮水,潮水地下暗藏着礁石,足有数丈的高度,一般人根本不敢拿生命开玩笑,躲在那种地方偷听。
而另一边,一眼就能看到白米,苏程别说是车了,连人都没法靠近。
苏程只能将车子停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孤身靠近。
“真该死,怎么没在爸妈身上装个监听器……”苏程底骂一声,抱怨了一句。
没办法,就算海滩上正在做某种交易的人里没有雪亭苏琉。
苏程也必须靠近探个究竟。
因为,他是国家特种兵,发现可疑,探明究竟,是他的职责。
苏程远远的看见苏琉拿着个罐子递给那些人,而那些人则将一个皮箱递给了苏琉。
不行,等不了了。
这么想着,苏程已经匍匐在地上,接着地势上稍起的波澜做掩饰,快速而稳妥的向前靠近。
“好了,没问题。”苏琉灿灿的笑看着雪亭,那脸跟吞了金元宝没两样。
正在雪亭与苏琉打算道别结束交易时。
对方却齐刷刷的举起了枪:“很抱歉,我们这边有问题。”
领头的那位,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男子,笑的很奸诈,看的雪亭苏琉大惊失色。
“你……你想怎样?”苏琉紧紧的抱着皮箱,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还不止一柄枪,早吓的浑身发抖,只差尿裤子了。
“大哥说了,这次交易,货留下,钱留下……”灰色西装男说的不紧不慢,满意的看到雪亭与苏琉煞白的脸色后,继续说道:“你们的命,也得留下!”
“阿沙!”雪亭见事态不妙,冲口喊道,便喊着已经闪身向苏琉扑去。
雪亭怎么说也是老油条了,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这一声,是在给车子里的人下命令,那个藏在白色轿车后盖箱里的阿沙,可是拿着新型机关枪的。
雪亭在快速的扑到苏琉,就是方面阿沙举枪扫射。
可是,听到车后盖弹开的声音,两人也都倒在地上,避免了误伤。
怎么没有枪声?
雪亭抬头,先对上灰色西装男的眼睛,那一点担心都没有的神色,让雪亭心跳一滞。
不顾那些黑洞洞的瞄准,雪亭转了头。
看到阿沙已经跳下车,手里也举着枪,不同的是阿沙的枪口也对着他们。
“为什么?”雪亭心跌倒谷底,阿沙怎么会背叛她。
在生命攸关的时刻背叛她?她那里对不起阿沙了?
“夫人还记得阿九吗?他是我的亲哥哥……”阿沙只说一句,雪亭整个身子就僵住了。
让阿九坐上做了手脚的面包车,目的就是杀人灭口。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哈哈哈……所以你来报仇?”雪亭知道必死无疑,反而坦然了。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很潇洒。
但苏琉却是一动不动的缩在地上,好像只要他那么缩着,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他就不会死了一样。
更可哀的时,到了那副田地,苏琉居然手里还死死的抱着装满人民币的皮箱。
“是!哥哥对你忠心耿耿,你却要了他的命……你,该死!”阿沙是在得知阿九死的消息后才靠近雪亭的,一年来一直恪尽职守,又因为阿沙膘肥体建,有些武功,很快就得到了雪亭的信任。
阿沙知道阿九的心思,可让阿沙没想到的是,雪亭居然不知道阿九有个弟弟。
起先,阿沙还担心会被雪亭识破,但一年了,雪亭从来没怀疑过阿沙的身份。
苏程已经匍匐到了近出,突然听到这一句,心头邹然收紧。
妈……她杀过人?
“那你还等什么,开枪啊!”雪亭哼笑一声,怎么都只得一个死字。
当初敢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阿沙!”灰色西装男看都不看,轻唤了声阿沙,算是同意阿沙可以动手了。
“哥哥,我现在就送她下去见你,你,可以瞑目了!雪亭,你下地狱吧!”阿沙一边靠近雪亭,一边把机枪板的咔咔响,那刺耳的声音预示着生命将被剥夺。
再大的骨气面临死亡也不可能不怕,雪亭身体紧绷着,压抑着恐惧,尽量不动。
“阿九不是我杀的,都是她,是她……阿沙,这个给你,全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啊!”苏琉也被机枪上的咔咔声惊到了。
只见苏琉突然跪起身向阿沙连跪带爬的过去,将装满钱的皮箱推给阿沙,一把抱着阿沙的腿。
一边求饶一边指向雪亭,试图摆脱谋害阿九的嫌疑,让阿沙放过他的命。
“苏琉——”雪亭大惊,怒喊一声,她知道苏琉贪生怕死。
当初她走上这条路,就是因为苏琉被骗欠了高利贷,为了还钱,干了这歹心的勾当。
结果,苏琉尝到甜头,连混带骗的说服雪亭做生气。
结果,雪亭不知不觉的,就被苏琉拉下了水。
雪亭知道着了苏琉的道儿,骗她干的事,竟然是人体器官买卖,她几乎气绝。
但看到巨大的收益后,雪亭默认了。
“哈哈哈哈!”雪亭大声哭笑,悲天悯地,她从来没想过苏琉竟会拿她当挡箭牌。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可是一辈子夫妻啊!
大难来时各自飞,真是不堪一击脆弱的感情啊!
挣了一辈子,她到底在争什么?
害死了嫂子,让哥哥痛苦了一辈子,还试图将襁褓中的亲侄女害死……
虽然雪明静侥幸没死,却让雪炎龙与雪明静分别了二十多年……
这些年雪炎龙的痛苦,为什么在她眼里是越来越大的瞧不起。
“哥哥!”雪亭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从小兄长为父的哥哥,疼爱她的哥哥,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怀着遗憾……
而这些的罪魁祸首都是她,都是她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人之将死,过往的人生也像缩影在脑中闪过,而那些平时雪亭不曾回想的过去。
让雪亭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心的痛,不是来自苏琉,而是来自对哥哥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