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赌术
李漠北屁股着地,四肢朝天,一手捂着额头,闭着眼在地上撒泼:“谁这么不长眼,把眼睛掉裤裆里了,老子这么大一个哥都看不到,害得我……哎呀,我的头……”
的确是很大一个哥。可是,这个大哥不是李漠北,而是高全。
赵仁义看清李漠北撞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全,他二话不说,抬腿踢了一脚,直接把李漠北的嘴封住了。
“小子,再废一句话,我断了你的胳膊腿。”赵仁义说:“你给我记住了,不夜天是中州市民娱乐消遣的好去处,不再是你们这些赌徒的销金窟。以后再敢来找事,我不会再对你这么客气。”
李漠北一听,麻利地翻身而起,一手捂头,一手指着赵仁义:“你说的好听,不开赌场玩高雅,有钱不赚,是你脑子进水啦还是骂我弱智啊。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们不让我翻本,就是光头来了,我也不走。”
此时的李漠北就是泼皮一个,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赵仁义气的握紧了拳头,瞪圆了眼。
可是,高全不发话,赵仁义也不敢随便打人。要知道,高全可给赵仁义约法三章了。
“让他进来吧。”高全丢下一句话,直接进了不夜天。
赵仁义紧跟高全脚步,冲手下摆摆手。
刚才跟赵仁义一起出来的几个人,看也不看李漠北,尾随而去。
不夜天经过装修,跟以前的光影风格截然不同。李漠北真正进入之后,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
以前的光影到处是乌烟瘴气,灯红酒绿,几乎每个女人都衣着暴露,眼神挑逗。
此刻,李漠北心里有些嘀咕。虽然这里依然灯光辉煌、豪华大气,但是,风格和氛围与以往截然不同。
难道,这里真的不再藏污纳垢,纸迷金醉了。
在宽阔豪气的房间里,赵仁义站在门口,与众人对峙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刚才那个下脚踢他的小子抱着膀子,站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
年轻人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
“以前这里是什么样我不管,今后,这里只能合法经营,绝不会乌烟瘴气。”高全在赵仁义等人的簇拥下,坐在沙发上,对着李漠北说。
“你算老几,你说话管用嘛。该干嘛干嘛去,要不然早点洗洗睡吧。”李漠北只一门心思要翻本,说话办事也不过大脑,想到什么说什么。
“快别废话,让光头出来,我有话跟他说。”李漠北前段时间赌债太多,跑路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光头跟他一样也跑路了,也在准备着伺机翻本呢。
此时,赵仁义杀了李漠北的心都有,可当着高手的面,他也不敢出手。
“李漠北,我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光头的光影,这是我们全哥的不夜天。”赵仁义指着高全介绍道:“全哥要我们合法经营,一切歪门邪道、旁门左道在咱们不夜天都行不通,咱们这里就是为大家提供一个消遣娱乐,排处压力的去处。”
任凭赵仁义怎么说,李漠北就是不相信。他往地上一座,又耍起了泼:“不让赌,我就不走了。除非你们把我打晕或者打死抬出去,反正我自己是不会走出去的。”
看着李漠北那副架势,赵仁义的火爆脾气上来了,他握着拳头正要过去,被高全制止了。
“玩什么?”高全说:“我陪你玩。输了赶紧走。”
李漠北来了精神,大声说:“一言为定。咱们一把定输赢,你输了,把我以前在这里输的都还我。我输了,要命给命,要滚就滚,总之一句话,让我干啥我干啥。”
一条烂命不值钱。即使李漠北赌输了,他也没有损失。
这种赌法,只有傻瓜才肯赌。赵仁义正要开口,又被高全制止了。
“赌什么?”高全问。
“筛子。”李漠北像是变戏法一样,手掌伸开,多了三颗小筛子:“咱们简单点,比大小,大点赢。”
不等高全答应,李漠北直接来了一句:“我先来。”
三颗小筛子落在地上,在红色的羊绒地毯上蹦蹦跳跳。众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筛子。
两个六点一个五点。众人都看得清楚,如果不是那颗筛子碰了桌子腿,肯定也是六点。
“筛子有问题。”赵仁义说完,就准备去拿筛子验证。
“算了。我直接扔三个六点不就赢了。”高全说。
“全哥,你跟他费什么劲啊。干脆我直接把他打晕或者打死,抬出去算了。”赵仁义越看李漠北越不顺眼,直接放了狠话。
高全也不搭理赵仁义,而是把筛子放在手里扔了扔,然后夹在手指间,直接扔在了地上。
三颗筛子直接落地,很奇怪没有蹦跳,而是在原地旋转。
赵仁义和李漠北盯着飞速旋转的筛子,心肝肺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可是,筛子始终保持快速旋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票准备好没有?”高全突然问了一句,把赵仁义搞得莫名其妙。
“啊。”赵仁义想起来,高全是来拿会展中心门票的。“早都准备好了,第五排正中间,最好的位置。”
赵仁义话音落,筛子停,三个六点。
此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愣怔在原地。高全从赵仁义手里接过门票,走出了房间。
高全刚出房间,正准备下楼,迎面走来三个中年大汉。
这三个人一高一矮一个胖子,摸样各有特点。三人大摇大摆,一字排开,把走廊堵得严实。
三人走到高全面前,斜眼乜斜,示意高全让路。
高全急着去会展中心,只得侧着身子,让三人过去。
中间的胖子冷哼一声,超前走去,好像高全给他让路是理所应当一样,没有一点客气样。
这种人,高全见得多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有喘气的没有?”胖子扯着喉咙大喊:“谁主事,快出来见我。”
胖子的口气好大,态度很不友好。这阵势,不像是来消费像是来找事。
“这是谁啊,扯着嗓子穷叫唤。”赵仁义在房间里喊。
“呦呵,这不是彪哥嘛。”赵仁义两手合拢,站在门口冲胖子微笑。
为首的胖子正是彪哥,因为肚子圆屁股格外大,人送雅号座山彪。
座山彪扛着肚子,乜斜一眼赵仁义,冷冷笑道:“果真是你小子。真是小泥鳅钻进了沼泽地,一不留神,让你扑腾开了。”
赵仁义以前跟过座山彪,所以,在座山彪面前不自觉地矮了三分。他说话客气,还陪着笑脸,伸手让座山彪进房间。
“不坐了,你彪哥我忙得很,没空跟你在这儿闲磨牙。”座山彪摊开一张纸:“这是我把兄弟黑不正给你的收购协议,你看一下,要是没啥问题,就直接签了吧。”
赵仁义一脸迷惑,他接过那张纸,只瞟了一眼,就把那张纸还给了座山彪。
“这事不是我做主,还请彪哥把协议捎回去。”
座山彪一愣,随即冷笑:“好小子,翅膀硬了,胆儿肥了,还学会顶嘴了。”
有高全这样的高手撑着,别说是座山彪,就是搬山彪他赵仁义也不怕。更何况,现在不夜天做生意安分守己,按章纳税,不是谁想找事就找事的,中州还是讲理的地方。
“彪哥,要喝茶里面请,要喝酒坐楼下,要找事我奉陪。”赵仁义说完,随即一笑:“相信彪哥也不会难为我不是。”
座山彪也是老江湖,怎能不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在人家的地方,砸人家的场子,还带了两个人,明显是找不自在。
如果赵仁义记着他的好,或许会忍让他,如果赵仁义翻脸不认人,他座山彪的名头就要折在这里了。
思来想去,座山彪打定了主意。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这么快就跟赵仁义闹翻。
更何况,座山彪压根就不乐意帮光头夺回光影。
以前光头红火的时候,什么二黑哥,座山彪他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好了,他半辈子时间积攒的产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占了去,手底下的几个好手也散的散,走的走,光头现在就是一只破纸老虎,拿来吓唬人也不管用。
座山彪把那张纸往赵仁义怀里一塞,气呼呼地带着人走了。碰到高全的时候,还故意瞪了高全两眼,高全却报以微笑。
刚出不夜天大门,座山彪就给二黑打了电话,说了赵仁义的态度。
电话那头的二黑早就料到了结果,他让座山彪去,只是先礼后兵。
如果赵仁义识相,他就不用费劲出手,大家共同发财。如果不识抬举,他早就安排有后招。
座山彪刚走,赵仁义直接把那张纸撕碎,扔到了垃圾桶,顺便问候了座山彪和二黑的祖宗十八代。
赵仁义正骂得起劲,看到了高全站在门口。
“全哥,你咋又回来了?”
“义薄云天哥,帮帮忙,开车带我去会展中心。”高全开了一个不咸不淡地玩笑,把赵仁义乐得屁滚尿流。
“赌神哥,我知道去会展中心的路,让我带路吧。”李漠北又冒了出来,一脸讨好地看着高全。
高全对李漠北这种嗜赌如命的人不反感,但是也没有结交的兴趣。
“筛子做过手脚。只要掌握技巧,傻瓜想要几点,就能扔几点。何况,我又不傻。”
李漠北被识破,讪讪一笑。
高全继续说:“这么简单的玩法都控制不好,难怪你输得精光。就你那点赌术,赌多少次,输多少次。”
说完,高全和赵仁义离开,留李漠北在原地傻愣。至于赌注什么的都是浮云,高全不打算难为李漠北,而李漠北也没脸继续赖在这。
李漠北看着两人进了电梯,很不服气地说:“你们别得意,得罪了黑不正,成天不消停,惹了座山彪,绝对没有好。”
想起中州很流行的这句话,李漠北的心里得到了平衡。他走出不夜天,说了一句:“明天我还来,不过是坐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