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肖玉不说则已,一说便震。梅月儿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自己的父亲弄得事情。她脑里飞快地运转,想到父亲为何来此,而且是在夜里。于是,她想,爹为什么在夜里出来,而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有什么事?
想着,梅月儿作揖,问道:“宗主,我爹为何夜里来此?”
丁肖玉叹了口气后,反问道:“你知道林为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梅月儿心里一虚,摇了摇头,说道:“弟子不知。”
丁肖玉忽然冷了下来,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放走了那小子,我不罚你,是看在我看中你的天赋的欣赏上,否则你以为凭你内门弟子的身份能让我放过你吗?”丁肖玉越说越严厉,越冷。
梅月儿知道再隐瞒下去,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心中叹息一下,这才说道:“弟子知错了。”顿了顿,接着说道:“当时情况紧急,弟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将他放走的。”
丁肖玉冷哼一声,说道:“那你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吗?竟敢私自放他走。”
梅月儿又作了一揖,低头说道:“当时弟子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尽快的将他送走。”
丁肖玉气势忽然强势起来,梅月儿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压得难以呼吸。
“这么说你是......”丁肖玉沉声说,却被梅月儿打断了要说的意思。梅月儿喘着粗气,说道:“弟子没有!”丁肖玉微微蹙眉,沉声问道:“真的没有?但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决口否认,未免有些令人怀疑吧?”她说得很慢,慢到扎进梅月儿的心里。
梅月儿知道丁肖玉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立即解释道:“弟子知道宗主所担心的事情,但请宗主放心,弟子放走林为,是因为弟子是把他当做一个朋友,作为朋友,弟子怎忍自己的朋友被捉呢?”
丁肖玉微展柳眉,问道:“你把他当朋友?”
梅月儿点头说道:“是的。”
丁肖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许久的剑侍,然后看她,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暂且放下。现在说你爹的事。”
梅月儿担心的问道:“请宗主告知弟子,我爹做了什么事?”
丁肖玉抬头看了看已经深得不能再深的夜空,然后对她说道:“咱们回议事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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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后院,沈亚杰房间。
沈亚杰的房里灯红俱明,他坐在桌前,杵着左脸,眼神有些悠懒却不失光芒。身后站着一个老者,身穿樱红华服,恭敬地站着,眼眶深陷而显苍老,神色不失锐利。
沈亚杰换了另一手继续撑着,说道:“吴伯,你怎么看?”
那名站在他身后,被唤作吴伯的老者开口说道:“定有秘密!”
“秘密?”沈亚杰被吴伯的答案给弄糊涂了,不解问道:“吴伯,怎么说?”那吴伯沉吟片刻后,说道:“秀岐宗宗主让所有弟子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查明事情真相,却在她到了之后遣散所有到场弟子。前后变化之大,不得不让人怀疑。所有老奴才猜测此事一定有什么事需要隐瞒着。”沈亚杰忙问道:“那吴伯你可察觉到什么?”
吴伯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无法窥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亚杰沉吟一会后,眉头微蹙,说道:“那声巨响,整个秀岐宗的人都听到了,但秀岐宗的说法却是什么有人在平顶峰比武。哼,真是可笑,谁都知道平顶峰秀岐正峰有多远,就算巨响再大,也不可能传到这边。真不知道秀岐宗的宗主怎么想的。”
吴伯静静地听着,待沈亚杰嘲讽完后,他接着说道:“其实是有可能的,两股强大的力量相撞,定会爆发出剧烈的轰鸣,而且很大。但如您如所说,秀岐宗宗主的说法太牵强了,而且做法存在很大问题。”
沈亚杰问道:“什么问题?”
吴伯说道:“在知道事情真尾之后,她应该先派人前往平顶峰查明事实,看是否属实。但她仅凭一个扫地的一句话,便认定了那声巨响是从平顶峰传来的。这就说不通了,一个扫地老人的一面之词怎能做凭据?这是老奴想不明白的。”
沈亚杰一蹙剑眉,说道:“吴伯你的意思是......”
吴伯点头说道:“那个扫地的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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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邪等人拿到解药之后,不敢停留半刻,因为林为现在危在旦夕,等待着地狱使者前来勾魂,是以他们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当他们回到曲玉峰时,一进屋见到王非正在为林为输送真气,以缓伤势恶化。
见状,梅邪快步走过去,只见王非身体微微颤抖,显然真气消耗过多,体力已经不支,却还苦苦支撑着。梅邪心里叹息一声,然后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不要命了?”王非喘着微薄的粗气,说道:“这是我的职责。”说完,昏了过去。
神匠已将摇曳不停的林为扶住,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只闻一股清香自瓶里飘出,有股淡淡的荷花的清香,又有股浓浓的药味。不假思索,神匠欧强先倒出一粒有食指大小的药丸塞进林为口中,将嘴合上,接着盘膝而坐,运气为林为推血过宫。
梅邪将昏迷的王非抱上床,为其该上被子,然后走出来。见梅邪出来,陆青云走上去,问道:“他怎么样了?”梅邪的心思全在林为的身上,哪有工夫管网非的情况,淡淡的说了一句:“暂时死不了。”
陆青云苦笑,说道:“他好歹也为林为疗伤,你怎么对他这种态度?”梅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那又怎样?他来历不明,虽然为林为做了很多事,但他始终是个不安因素,这个你是知道的。所有我对他这样算好了,你还想我怎样?”
陆青云笑道:“就算他来历不明,但至少他现在对咱们没威胁啊。”
梅邪忽然笑起来,对陆青云说道:“青云,你在青云山待久了,不知道什么事江湖险恶了吗?就是因为他这样神秘兮兮的才让人怀疑。”梅邪敛住笑颜,接着说道:“所有提防是好的。”
陆青云很清楚梅邪的性格,所以当梅邪这么认真的与自己说道,心中那包涵的心理消散无声。同时,也在心里暗叹一声,看来他是难逃一劫了。
屋里灯火通明。
一间房间里,王非静静地躺着,却不时动了一下后,又睡了下去;另一个房间里,匠欧强先正在为林为输送真气,老人的额上汗珠如豆一般冒出,不时流下来,紧凑的脸上湿了。但没有任何动作,全神贯注的为林为疗伤。
林为胸口处的掌印在渐渐地变淡,消失。这时,林为终于恢复了一丝的感觉,他感觉自己体内正有一股真气在不断的运转着,气血经脉好像也恢复了当初感觉。
“不要动,你的伤还未好。”神匠欧强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传进他的耳朵里。
“前辈......”他有气无力。
“都说了,暂时不要说话,以免真气泄露,这样你的伤就难以完全恢复了。”神匠欧强先再次说道。
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要多做无谓的事。于是,林为就开始提转起周身真气,调息凝神。
大厅内,梅邪和陆青云在焦急的等着。陆青云举起一杯茶,热气腾腾,香气怡人。他把茶举到鼻前,闻了闻,嗯了一声,然后送到嘴边,轻抿一口,赞叹道:“真香!”
“你还有心思喝茶?”梅邪看着他,说道。
陆青云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为什么没有?”梅邪接道:“林为的情况......”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笑了起来,他苦笑道:“也对,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你也没必要这般关切他,理解,理解。”
梅邪一连说了两个理解,但还是苦笑不已。
陆青云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梅邪,我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很久了,因为之前没时间问。”梅邪收回心神,问道:“什么事?你问吧。”陆青云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和林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关心他?”梅邪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当年我将救下,并让其与我护和月儿一起生活,是为了让他找到家的感觉。”陆青云一蹙眉,问道:“等等,这和有什么关系?”梅邪摆摆手,说道:“你且等我说完。”陆青云识趣的不做声,安静的听着梅邪的叙述。
梅邪说道:“我虽与他非亲非故,但我在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我的影子,你知道我打小就没了父母,但还坚强的活着;我从他眼中看到坚毅,不屈于世态的炎凉,这与当年的我很像,所以我把他当做儿子一样对待,直到秀岐宗的人找来,我们才各奔东西至今。”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那么关心他,是因为他有能力抵抗天心阁的潜力。如果这样一个人才就这样陨落,你说能不让人心痛吗?”
“天心阁的势力铺遍天下,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有的一比。”陆青云问道:“但你有能确定现在里边的小子能做得到?”
“不是很确定,但他有潜力。”梅邪认真的说道。
陆青云举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说道:“你把七大门派的年轻弟子放哪了?”他说着,举起手数了起来,他说道:“华山派的王振龙,衡山派的苏军魁,泰山派的沈亚杰,恒山派的唐珍,灵云谷的萧正,还有你的女儿梅月儿。这些年轻一代弟子哪一点比那小子了,你怎么就认准他了呢?”
对于梅邪的话,陆青云是抱有很大疑问的。
梅邪笑了一声,说道:“就算他们天赋异禀,但是缺少了一样东西。”
陆青云忙问道:“什么东西?”
“戾气——!”
陆青云正要说话,神匠欧强先从房间里出来了,梅邪起身走去,忙问道:“前辈,林为怎么样了?”神匠笑了一下,说道:“你要先喝口茶水再说吧。”
梅邪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老脸微红,说道:“前辈,快请坐。”等将神匠欧强先坐好,喝了口茶后,说道:“他已无大碍,你放心吧。”
梅邪一听,心中的石头落下了。
今晚的夜过得很慢,是的,很慢,就梅邪而言,真的很慢。
屋外的风渐渐小了,明月依然高挂着。
神匠欧强先问梅邪道:“这瓶解药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明白欧强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梅邪还是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梅邪说道:“她说这瓶解药唤作弑魂金创丹。”
“弑魂金创丹?”欧强先嘴里不断念叨着。
“前辈,怎么了?难道您知道这解药的来历?”梅邪,陆青云齐声问道。
欧强先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原来她就是‘剑侍’!”
“剑侍?”两人忙问道。梅邪问道:“前辈,你剑侍是?”
“剑侍就是用毕生来伺候圣剑的奴仆。”神匠欧强先解释道。
“剑的奴仆?怎么没听过?”陆青云问道。
神匠轻抿一口茶,说道:“就是说梅邪与其交手的,便是守护‘邪月剑’的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