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百柔纸,取百狐之尾翼而成,可书顺一笔,另外此乃龟墨,乃取玄龟之血所调和而成,以之书写,轻柔不渗,万年不褪色。另有千岩砚台,翼翅金笔正可一助傅公子也。”
罗文随手就拿出几件文房之宝替换,同时顺口言道。
“这些乃我本人而制,只花费些许功夫而已,若能以之书大道,哪怕只是些许真义也不费我一番苦心了。”
罗文虽然说得轻松,但傅剑寒可不会如此之想,什么百狐、玄龟,显然都不是寻常妖魔,取其肌体以制纸墨,哪里有那么简单?
不过一眼扫去,傅剑寒也颇为的心喜,毕竟皆为文人,对于文房四宝就没有不喜爱的。
罗文虽然口说是自己随手所制,但一眼看去,傅剑寒能分辨得出这些都是难得的稀世之宝。
“您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呢,若以此而书之,所得却配不上此,就算是我亦会有懊悔也!”
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傅剑寒随即又自苦笑了一下自言道,但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再此向依依微微一示意,当即一提笔而书之。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笔锋凌厉,字走龙蛇,这时旁观之人已有不少,傅剑寒每书一字,旁观之人当即轻轻念出。
微微一提笔,傅剑寒书完最后一字之时,不少人的眼眸中都露出了疑惑之色,众人自然知道上下联一起才是完整的槛联,但这一上联虽然也有难度,但真的说来也不过一寻常上联而已,并无多少大道真义。
这时可不是出槛联做考校的时候,槛联难不难对得上还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这槛联之中有没有傅剑寒所言之大道真义。
“这是为何?傅公子,这纸墨我倒也不心疼,但哪怕其中无有真义,最少也当与道相关。难道傅公子想要全凭下联言道?如此未免也太难矣。”
同样见到此联,罗文也微微有些疑惑,正如其言,其语气之中的确没有任何惋惜之意,这更如同寻常问话而已。
“虽然槛联以上下相对为完整,但正如天对地,雨对风,大路对长空,必定是有一定的定式,傅公子出得一如此上联,如何能在下联之中有真义?”
听到罗文所言,不少人都是微微颔首,罗文所提也可谓是众人的疑问。
按着众人的想法,最少上联就该有触及大道所言,而后下联再书如此成其意也,但单凭这么一个上联,委实让人看不出来。
微微一笑,傅剑寒对于各个疑问的目光视若不见,对于罗文所问也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直接提笔再做一书。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傅剑寒书一字就有人念一字,念完最后一字之后,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只看这上下联一对,就能感觉颇为不俗,就算没有大道真义,能有此以联就也足以证明其才华。
可还未等有人真正体会其中意境,顿时就见随着傅剑寒最后一笔而落,淡淡华光从一字字之中自透而出,只在瞬间,整个殿堂之内,都有华光照耀,淡淡映照之间,露出众人一幅幅惊讶之色。
“这是……”
许多人见到这一幕顿时都无可所言,甚至忍不住惊声嚷道。
“紫光满殿,华光照耀,此乃大道真书也!”
罗文的眼眸之中也满是奇异,以他举人之尊,自然不会因为一大道真书而动念,但这时槛联。这是连罗文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书成大道真义的槛联。
“仅仅只是一言,不,一联,真正所书大道真义不过半联,如何可有大道真言也?如何可成大道真书也?”
罗文惊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到的人却为不少,不过所有听到的人这时却与罗文一般想法,眼眸之中满是惊异。
傅剑寒微微一笑,不急不迫,能有如此效果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论后人评价如何,在原来的世家当中,那位顾宪成的确忧国忧民,一手创办的‘东林书院’更为日后出现的东林党的根基,可以说以一人之力而影响天下也。
其中此联就明确表明其心志,不知道在原来的时空当中有多少人就受其影响,一心以报国,乃真知之言。
甚至可以说,以此联自今之后广布出去,恐怕也同样会有文人受其影响,无论本身修不修忠道,但忠于人族之心必定更为坚定,无关身份、地位,无关文人、武人,只为人族子民,就当为人族尽忠。
这就是此联之所以为大道真书之缘由。
就在这时,所有的紫光渐渐而收,不过好似有所感应傅剑寒这一位主人一般,只见那一道槛联自然一收,随即落在傅剑寒手中,收回的紫光也有一部分落在傅剑寒身上,让他感觉到一种几位舒适的感觉,好似这一副槛联就是自身的延伸一般。
可惜,这一次虽然也有一丝才华之气流入,但那大道真种却没有更多反应,显然还需要不断积蓄。
“文道自归,此乃文如其人行,道自相合之异象。”
罗文这时的话语当中依旧有着一丝掩盖不住的惊讶。
“不过以寻常人的身份关心家事、国事、天下事,为我卫国,为我人族而夙夜忧虑,正乃忠诚大道。一心为忠之间,哪里有身份高低之别?此正为我道中人也!”
说话之间,罗文身上蓦然勃发出一股气势,随即就见其身上隐隐绽放出一道剑道,剑道锋芒犀利,让人不可直视。
但让人惊讶的是,那剑道的锋芒一触碰到那槛联,却没有丝毫争锋相对的对抗,反而好似融为一体一般。
剑道一放即收,让人颇感莫名,但还未等傅剑寒开口相问,罗文就直接微微颔首而道。
“果然忠道,我辈后继有人也!”
此言一出,傅剑寒顿时明白,这位罗举人显然也从忠道。
再是细细一看,傅剑寒果然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味道,微微一思量,傅剑寒再是正式一见礼。
“晚辈后进见过罗举人,在下虽从忠道,但无所进益,希望若举人有空闲,能做一二指点。”
傅剑寒如此所言,自然不是想要拜罗文为师,只是寻常往来交流而已。
毕竟罗文看上去不过方近中年,更有几分风流潇洒之气,实在不像是良师的模样。
“哈哈……指点什么的自不必多言,你有此才,就足以与我同列也!”
罗文大笑一声,言语之中全然不将身份、地位之类的放在其中。
“不知你师从何人,说起来我倒还要好好感谢其为我又添一名同道中人也!”
不得不说罗文此人颇有几分放荡不羁之感,无论是谁听得此言,都会感觉其太过狂妄,但这时傅剑寒却苦笑了一下。
“多谢举人好意,在下未曾有名师,多亏了学院教导也。”
自己没有老师,自然只能如此而言。
“哦?”
罗文眼眸之中又再闪过几分惊异,自学成才虽然不是没有,但有几人自学能做到傅剑寒这个地步?
若罗文能确确实实知道傅剑寒一系列所为,恐怕会更为惊讶,能做到傅剑寒如此,又不依靠他人教授,那可谓真正的天才也。
饶是不知,罗文这时也来了几分兴趣,不过当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又自微微摇摇头。
本来因着之前的争执,就引来了不少感兴趣的人,想要看看傅剑寒为何说槛联之中自有微言大义。
而随着傅剑寒手书之,阵阵紫光照耀,顿时将更多的人都引来,毕竟儒堂九重殿,殿殿相通,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无所察觉。
也幸好这儒堂九重殿堂的确是有几分惊异,虽然涌入进来的人很多,但整个殿堂之内却没有丝毫拥挤之感,好似无形之中整个殿堂就悄然扩大了一般,委实就如同活物。
但这时显然没有人关注这些,人人都颇感讶异。
槛联无真义,虽然不是那么绝对,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肯花费大功夫,必可成真义,但其中的价值衡量却值得商榷。
但如今傅剑寒所为看上去颇为轻易,而且在这一联最后所成乃是大道真书,而非大道真页,这就更为让人惊讶。
所以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来了不少人,就是孙老、徐老都为之惊动,悄然到此。
“这小子!”
本来还在奇怪到底是谁所为的孙老一见到傅剑寒就忍不住笑骂一声,不过笑骂过后,又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凡,不过若是如此,到时候谁可为其师?老徐啊!恐怕这事情就不合你所想了,我儒门之内大儒虽有不少,但愿意教授徒弟,又能让这小子为之心服口服者,恐怕却无几人。若规范到我卫国之内,更是……”
孙老没有说下去,但徐老也明白他话语当中的意思,一双手连连抚摸自己心爱的胡须,快速的拂动,不自觉带出了几丝银白也自不觉。
“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
微微沉默了一阵之后,徐老才自开口而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这小子一看就不像是容易屈服的人,就算你我轮流上阵劝说,难道他就会听从了?若真是如此,以你的性子恐怕早就如此所为,也不会同意我暂且让其自流择师的提议了。”
孙老顿时哑然,良久之后,才默默而道。
“难道就眼睁睁看此良才错失?若如此,此就为你我大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