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亚明没再与芹芹见面,芹芹也没再来瓦厂找他。洪远去了趟都庞岭窑上,跟他爹刘师傅说到了周亚明因病住院开刀的事,刘师傅听后非常关切亚明,立马从都庞岭这边窑厂支取300块钱,又从身上再掏了40元一并交给洪远,嘱洪远带给亚明,说300元记作亚明预支款,让他去还柳芹芹等人的借款,那个40元就算作他的慰问金,给亚明买营养品补养身体的。洪远从都庞岭回来,立即把这些钱交给了亚明,这令亚明十分感动和感激。他得了这些钱后,立马还了那个瓦匠的10元,又拿43元还洪远。洪远说:我的那钱也算给你买营养吧,就不用还了。亚明说,你爸爸已经给了40元,我已是很感激他了,你的我就不要了,而且我知道你身上现在也没几个钱了,时常又要和秀秀出去玩,没钱你也不好意思啰。这说到了洪远的痛痒处,洪远还真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一会儿,洪远却又附在亚明耳根小声的对亚明说道:“亚明,我还真不知该怎样跟你说呢,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又后悔,我有点不想要秀秀了。”
亚明一听,简直吓了一跳,吃惊不小,赶紧制止道:“洪远,你这可别乱来啊!你要知道你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啊!”
洪远说:“亚明,我当然知道后果,所以才对你说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啊,但我确实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她了。”
亚明问他什么原因,直率的刘洪远也还真的一点不隐藏自己的心思,但他说出的理由却让亚明既想狠狠地骂他又好笑他不过。他说出来的理由竟是越来越觉得秀秀模样不漂亮,尤其是现在经常看到秀秀和芹芹走在一起时,那真是反差太大了,一丑一美,鲜明对比,他越来越看着不顺眼不是滋味。恼得亚明恨不得要捶他了,说:
“难怪人们要说你是花心萝卜一个啊,我看你还果真就是一花心萝卜。我说你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吧,免得又让你惹出事来不可收拾。而且我也并没觉得秀秀如你说的丑呀,你不能见到一个就比一个吧。芹芹是漂亮,但天底下的漂亮的妹子是否又会都喜欢上你呀?还有,你这么做,让你爸知道了,我想又不知要如何要气死了呢。”
洪远说:“我昨天上都庞岭,原本是想跟我爸说的,但见了我爸后,却又不敢说了。亚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你替我想个招吧。”
亚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警告你,洪远,你给我老实点,千万别撞出祸来。一旦撞出祸来,看秀秀她三叔和她一大家子怎么收拾你,还有你爸以及我们整个的狮子矶窑上!”
亚明虽然一时严厉地警告了洪远,但他心里还是十分不安,这浑小子既然这一动了念头,谁知道往后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来。他想,看来往后还得多看紧洪远,多劝戒。
亚明在还了那个瓦匠和洪远的钱后,剩下的便想去还给芹芹和秀秀了。秀秀的好说,给她就是了,但芹芹的就要叫他犯难了。这些天,虽然彼此再没碰面,亚明却想象得出,芹芹一定还在和他赌气。他如果现在就去还钱给她,不知又会招来她如何的数落,但又不能不去把钱还给她。因为这不仅仅是欠了芹芹的钱,更多的还是欠了芹芹的一份沉重的情,那天黄昏既然说破了,那现在就不能在这样拖泥带水地耗着了,必须做个迅速的了断,不管芹芹如何数落他,他都认了,因为这原本是他的不是。
亚明拿定了主意,晚饭后便硬着头皮前往芹芹家里去。他对芹芹家并不陌生,往日已曾几次来过芹芹家里小坐和玩耍,有时候是和洪远、秀秀他们来找芹芹,有时是芹芹单独约他来的。芹芹的爹娘自然早对亚明已熟,在芹芹爹娘的眼里,这个小窑匠标标致致,还是个读书人,讨人喜欢。自从狮子矶开窑以来,这小窑匠和狮子矶村里的人们人缘很好,跟任何人打交道都是彬彬有礼,文文静静,微微笑着。当芹芹的母亲最近从人们的传闻中听到女儿和这个小窑匠交好,她打心眼里高兴着。芹芹是她的四个女儿中最聪明能干最漂亮的一个,她一直就有着让芹芹不嫁出去在家招赘的打算,如果能招赘到这个小窑匠进自己的家里,那可是她遂心如意的事了。今晚又见亚明来到,便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让亚明进屋坐。亚明礼貌地问老人家芹芹是否在家。芹芹的母亲却抱怨说,芹芹已经几多天在厂里没见回家了,也从不跟她这个做妈妈的打招呼,她说这见了你小周,还正想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亚明听了老人家的抱怨,却不想多说什么,但心知肚明芹芹是为了什么,而老人家自然不会知晓详情。芹芹既然不在家,这钱也不好就交给她母亲。于是敷衍了老人家几句话,便立即打转回返,再去找秀秀还钱。
秀秀在家,没出去别人家玩,这忽然地见亚明一个人独自晚上来到她家,不免有些儿感到诧异,所以第一句话便是说:“耶哟,亚明来了,你的尾巴呢?”
秀秀话中的“尾巴”自然是指刘洪远,因为周亚明和刘洪远在她与芹芹等一伙妹子们的眼里,刘洪远就像周亚明的一条尾巴,形影不离。这会儿亚明来了而没见洪远一起来,她感到诧异。今天白天里洪远跟亚明所说的事,秀秀自然是不知道的,她那会想到洪远想变心了。而亚明在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要努力劝戒洪远,所以他是不会将洪远上午跟他说过的话跟秀秀说,他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亚明告诉秀秀说,他原本是找芹芹有事的,所以没叫洪远。秀秀听了,便笑亚明也学起搞地下恋爱活动来了,把铁哥们都甩掉了呀。亚明想打断她的玩笑话,跟她说自己并没有与芹芹谈爱,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想说了。秀秀说,芹芹这些天不知为什么在厂里一直没见回家来,你刚才去她家应该没见着她吧?亚明说是的,所以,这便上你家还你钱来了。
秀秀一见亚明是来还她钱,哪肯要,生气地说:“我那几块钱你还要还,那你拿我还当不当好朋友了啦?你赶紧收起来哦,否则我可真要生气了哦!”但亚明却很固执,不管秀秀生不生气,钱是一定要还,他把7元钱钞票放下后立马转身就走了,气得秀秀追着他的身后叫骂。
还好,刘洪远虽然生出了要与秀秀分手的念头,但在周亚明的劝戒下,还是没有付诸行动,表面上仍和秀秀在好着,秀秀还如从前一样有事无事的老在瓦厂里串,帮着刘洪远收瓦、上垛,为刘洪远洗衣。而芹芹自从和亚明那天分手之后,不仅一直再不来瓦厂串了,还长住在镇子上她那个编织厂很少回村回家。久了,秀秀似乎看出了点不对头,便问亚明。而亚明其实心里这一晌来也很不自在,虽然不想跟芹芹发展下去是他自觉提出来的,但如今一旦真的跟芹芹分了手,心里又非常失落,甚至偶尔还会为自己那个黄昏河湾的言行产生些些悔意。他很矛盾,竟不知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段时日里,他不断地在心里拷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鲁莽太草率,太对不住芹芹对他的一片珍情珍意了?
一二十天就这么过去了,忽一日,秀秀跑来瓦厂,把亚明叫到一边,偷偷地对亚明说,她今天去了趟编织厂,见到了芹芹,芹芹却告诉她一个消息,说是她二姐夫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还是远处的外地人,过几天她便要去那地方跟那人见面了。秀秀说她对芹芹说,姐你不是在跟周亚明谈爱么?怎么忽然的又要听二姐夫给你另介绍别人呀?可芹芹回答她说:人家周亚明不愿意,我难道要赖着他呀?秀秀因而这才跑来问亚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亚明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时真如倒了瓶酱油,各种味儿似乎全有,他不知道是该难受还是该平静地泰然处之。秀秀倒是很是着急的一个劲地追问他,到底与芹芹之间发生了什么过节什么问题。
亚明想了想,最后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颜对秀秀说道:“没什么呀,我与她之间原本就没什么呀,而是你们的错觉呀!我与她,与你,与洪远不都只是一样的好朋友么?芹芹这找对象了,你,我们大家都该为她而高兴哦!”
亚明的这一番话直说得秀秀莫名其妙,哭笑不得,还真搞不懂他与芹芹之间的事情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像一阵风似的给吹了去。周亚明和刘洪远依然日复一日地如机械般的在瓦厂里做着瓦,秀秀也一如既往地来瓦厂串。
谁都猜不透周亚明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顾虑太沉太重,把一个爱着他的好姑娘家推开,推到了别人的身边和怀抱。这,他又能怪谁呀?他现在只能咽下这一杯自己给自己酿造的苦水,在人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免得让人看笑话,让秀秀和洪远等人看出他内心微妙的感情变化来。
又是十来天过去了,亚明在自我疗理下,心情在日复一日的机械般的做瓦过程中又渐次平复了下来。
这一天晚饭后,又过了好一阵,秀秀突然来瓦厂找亚明。她说是芹芹回家来了,而且是芹芹要她来叫亚明去。亚明问秀秀知道芹芹是什么事吗,秀秀说芹芹没说,只是说有事,而且非得当面说不可。亚明想了想,说:“好吧,我去就是了。”
已经是夜晚了,初夏的夜晚很是凉爽,狮子矶村各家各户的屋舍前几乎都栽着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里的人们有着夏夜团坐大树下乘凉,聊天海侃说笑的风气,或一家一户的老少,或邻居相聚到某户人家屋前树下,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似的男跟男,女跟女,老跟老,少跟少地分而聚之。亚明穿过村中马路和几户人家屋前,随处可见一帮帮的老少男女在树下谈笑风生。亚明在这里久了,跟村里的人们都熟了,而人们都喜欢这个俊俏而温文尔雅的小窑匠。所以每经过一处,人们都跟他打招呼,甚至请他小坐一会。亚明礼貌地向人们笑笑,或小停一会儿,客气地说几声谢谢,然后再往芹芹家去。芹芹的爹娘不睦,她那个酒鬼般的爹老不在家停留,而芹芹母女亦不相融洽,除了吃饭时能坐到一个桌子旁以外,其余时间便缺乏交流,也是很少能坐到一块的。对于这一点,亚明以前曾问过芹芹,也说过芹芹,芹芹也很苦恼,甚至还当着亚明的面哭过,但她总说这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就是一见到酒鬼般的父亲,一见到母亲跟父亲经常吵架甚至打架就烦,不想理他们。而亚明原本也就是个不想太多的过问别人家事的人,同芹芹说过一两次以后,也就再不说了。
不一会儿,就来到芹芹家。芹芹的妈妈这会儿在屋前的大樟树下纳凉,没有别的人同她聊天,独自一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闲坐着。亚明向前跟老人家打了声招呼,老人家见是亚明,忙起身,很是高兴,说:“哟,小周呀,好久没见你来家玩了,快进屋里坐吧!”
亚明答道:“大婶,我是来找芹芹的,芹芹说有事要跟我说呢。”
“哦哦,那你去她屋里吧,我看她这会儿正在屋呢。”
“好,我这去了,你老人家休憩吧。”
芹芹的房间门半掩着,屋里电灯亮着,不用说,芹芹正在屋里等着他。但亚明还是礼貌地在门边敲了敲门。然而里面传来的却是刻薄的挖苦声:
“依哟,外面是哪位稀客贵客呀,还用得着装一本正经敲门啊,是否想要我致个欢迎词啊?”
亚明一把推门进去,只见芹芹正坐在床边,嬉笑地玩着一个会嘟嘟发声的小布娃娃。看得出来,她还是刚刚梳洗过,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蓬松松的随意地披在脑后肩后,湿濡濡的,散发着浓淡相宜的馨香气息。她手上把玩着的那个小布娃娃竟活脱脱的就像她本人的模样,一个樱桃小脸蛋上,生成着两弯细细的眉毛,两道长长的睫毛,一个方正小巧的尖尖的鼻子,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一个棱角分明的樱桃小嘴,整个儿的五官绝妙地凑成了一张十分俊俏漂亮的妙人儿模样。当此际尤其又是在这刚刚梳洗完了的清清爽爽的当儿,芹芹更是如出水芙蓉,雨后兰蕊,娇而不嗔,清而不俗,香而尤爽。
亚明与芹芹相识以来,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了芹芹梳洗后的这个清清爽爽漂亮妙绝的俏模样,这让他不由得心儿一震,心里突地像有一百只小兔在奔在撞,撞得梨花乱颤,桃蕊乱抖。
芹芹这见了亚明进来,却故作惊讶地说道:“哟喂,是你呀,今晚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亚明见她故意这么气他,便说:“啊,不是你说要找我呀?好,好,那我马上走。”说罢,便立马回身要出门。
“你走吧,但我可以保证地告诉你,你用不着跨出我的门槛,就马上要后悔一辈子了!”芹芹俏皮地笑着说,但并不起身。
亚明听她话中有话,便刹住脚步,回过身子和头来。
芹芹朝她面前的那个书桌兼梳妆台的小长方桌前的藤椅里一努嘴道:“坐啊,站着做什么呀?我今晚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你很关注的事情啊。”
亚明看芹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便再回转身来,走向藤椅,半信半疑地坐下来了。
芹芹盯着亚明瞅,倏忽才问:“你知道我这几天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吗?”
“你不就是在你们厂里没回家么。”
“前一晌我是呆在厂里,但这几天我可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你可就不知道了呢。你想知道吗?”
“与我有关吗?”亚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芹芹这么奇奇怪怪跟他说话打诳,他凭直觉想芹芹这一定是故意耍他了。看来时过已久,芹芹心里对他依然存有抱怨,在想着法子气他耍他,发泄愤懑。于是,他干脆做出一副无所谓来,说:
“如果跟我有关,我就洗耳恭听;如果与我无关,我就权当你无聊闲扯呗。”
“当然与你有关哦。”芹芹又好看地笑起来,“你不是以为我硬要赖着你,会找不到对象嫁不出去么?我今晚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好了对象,并且这几天还到我对象的家里去了呢。”
亚明好气又好笑,说:“哦,早听秀秀说了,你二姐夫在给你介绍对象。那我祝贺你啊!”
“谢谢你啊,我要的就是你这句祝贺呢!”
“这么说,你今晚煞费心机地要把我叫来,就为了要说这吗?”
亚明这会儿突然地觉得了侮辱,被谁打了一记耳光似的,但又搞不清这打他耳光的人又是谁。是芹芹么?不是;是芹芹找的现在的这个对象么?更不是;那么,是他自己么?想想,也似不是。而且,他肯定这打他耳光的绝不是芹芹。那么,是谁呀?
他决定走了。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心态放平舒些,语调放轻松些,微微一笑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向你说声再见了。”
说罢起身,真的就要开门出去。
然而,这会儿芹芹竟先于他起身赶在了前面,一步蹿到门背,用身体挡住了房门,同时一伸手把门从里面反扣上了,且面向他抵在了他面前,但仍是甜甜笑着,以玩弄的口吻嘲笑他说:
“怎么,这就想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出不出去了,亚明立在芹芹面前,咫尺贴近。他此刻真的太觉得有些无聊甚至有些恶心了,想不到芹芹竟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侮辱他。他想还击,但又找不出理由来,找不出还击的话语来,只能呆呆地立着,与芹芹四目相望。
而芹芹却似若无其事,用玩世不恭般的笑靥,鲜艳地、俏皮地瞅着他。
僵了片刻,亚明只好妥协,只好说:“别这样吧,芹芹,如果你想骂我,就直接,何必一定要以这种形式哪。”
“谁骂你了?”芹芹灿烂地笑着,一种近似报复而获得快感的笑。“我还想告诉你呢,我那对象,哦,不该叫对象了,应该叫我那未婚夫,还与你是同一个县同一个地方的呢,而且更巧得很的是,还与你同姓,也姓周。”说罢这一句,芹芹伸出两条白皙柔嫩且修长的手臂搭在了亚明的双肩上。
亚明轻轻地拿开她的手臂,说:“那我就祝贺我的那位老乡,那位宗兄或者宗弟了。”
芹芹再一次将双臂搭上亚明的双肩,且用力推着他重回床前长方桌边,且边走边说:“我这几天便是去了趟我未婚夫的家乡,那个山村啊,四四方方,还真是山青水秀,村子两边各有一条山溪,淙淙地流着,山溪上有古老的石拱桥。只可惜坐车太远了点,交通不太方便。但那里的人们热情好客又朴实,我还见到了我未来的婆婆和小姑。”
亚明听着芹芹的陈述,感觉有些像天方夜谭了,晃晃忽忽地被她推着慢慢后退,一会儿就到了床边。芹芹把他按下坐到了床边上,站在他面前,依然灿烂地笑着,继续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我未婚夫的那个村子的名字叫做,叫做‘冲头湾’。”
亚明一听芹芹居然说出了“冲头湾”,惊讶得一蹦而起,傻傻地说:“什么?芹芹你竟去了我的家乡,我的村子?”
芹芹说:“我可没说是你的家乡你的村子,那可是我未婚夫的老家啊!我未来的婆婆叫楚淑芬,小姑子叫周亚君呢。”
“嗨,你这坏家伙,竟一下子跑到了我老家去了呀!”亚明简直要狂跳起来,令他哭笑不得了,他一把抓住芹芹,恨不得要捶她了。
这会儿,芹芹却不再说话了,任凭亚明双手揪着她的双臂,那样子怪吓人的,但她只是依然鲜艳地灿烂地笑着,看着亚明这一惊一乍的神样。
亚明没想到,自己今晚竟被芹芹耍傻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手指戳了一下芹芹脑门,说:“你羞不羞啊,一口一个‘我未婚夫’的,谁答应做你未婚夫了啊?”
芹芹说:“你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反正我已千里迢迢地上门认下婆婆和小姑了。”
亚明说:“那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去的我家乡,见到我妈妈和我妹妹她们都还好吗?”
芹芹笑着告诉他:“你妈妈妹妹她们都还好,你不用太挂心。至于我怎么去的你家乡,我现在暂不告诉你,等以后再慢慢说,总之很有趣的。”
亚明听说母亲和妹妹都还好,他一颗心放下了,复又再次在床边坐下。此刻的他,已被眼前的芹芹这一片真情珍意深深打动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拒绝,唯有接受,接受芹芹的这一片真挚的浓情蜜意。而这,原本也就是他的心,他的本意。他之所以之前拒绝她,那是因为他的内心顾虑太重,而现在,芹芹竟然为了获得他的爱,千里迢迢地跑去了他的老家冲头湾。这份情意,还可以让他动摇吗?
亚明心醉了,笑了。
芹芹也一直在笑着,很开心很开心的,在明亮的白炽灯的照射下,那脸上的一对漂亮俏丽的小酒窝如春天里的桃花一样鲜艳和娇媚。她面合面地坐在了亚明的膝上,水嫩嫩的白皙的双臂挽住抱住亚明的脖子。亚明有生以来头一遭这样与一个姑娘,而且是他心爱心仪的人儿咫尺贴近地相处相拥在一起,额头与额头几乎要相碰撞了,他看着芹芹美丽的眼睛美丽的睫毛,呼吸着芹芹这一头如乌云般如瀑布般的长发散发出来的缕缕馨香,以及近在眼前的她的那丰满而起伏的****透出来的芬芳,真的醉了,身不由己地往后仰倒在芹芹的帐帏里。而芹芹也顺势跟着他倒了下去,压在了他的胸脯上,同时一伸手摁熄了床头的灯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