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权衡
站在天台上的凌夜泽目送韩钰瑾敏捷的身影安全地窜出入口的结界，这才命埋伏在附近的手下撤了出来。
“少主。”一个黑影闪到凌夜泽身旁，凌夜泽微微侧眸，片秒将眸光投向韩钰瑾消失的方向，薄唇微启，
“说。”
“韩钰瑾的来访可能引起了凌嗜云的疑心，更何况他帮您牵住了凌嗜云，也引起了凌嗜云对韩钰瑾的注意。如今韩钰瑾又回到了九尾身边，属下怕……”
“怕什么？”凌夜泽侧眸看向那人
“怕凌嗜云去找九尾？”
那人未吱声，凌夜泽却冷嗤一声，转过身往天台下走去，
“凌嗜云不回去找九尾的，他还没这个胆。再说，还有我这个大麻烦在他这儿，对他的权利虎视眈眈。他光对付我就够累了，哪还有精力去扰九尾的清净？”
“少主说的是。”那人微微颔首，不在多说什么。
“行了，通知底下的人，秘密去凌云殿。还有，把凌沫月也叫来。”凌夜泽抬起手示意他退下，那人回应了一句，便退下了。
在殿内呆了片刻，凌夜泽便顺着殿内外的小道，前往凌云殿。现在的凌嗜云正在主殿内因凌夜泽给他下的套而头痛，没精力去理会别的。此时的集结，安全程度还比较高。
凌夜泽在路上缓缓走着，黑色的风袍在风中掀起一片片衣褶，眼前那血红色蔷薇墙隔去了前方的路。他停下脚步，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抬起抚上墙面，由墙而出的一阵狂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到暗紫色的图腾，飞速旋转着。他将手猛然一收，紫色图腾顿时散向四周，在地面上布成了一个阵。面前的墙中间出现了一个入口，而脚下的阵在他身后化成了一到屏障，隔绝了外界。
凌夜泽回头看了一眼屏障，转身走进入口。
又是一个黑暗的通道，漆黑的长廊看不见一丝光亮，唯有凌夜泽那双幽红的双眸散发着血腥的红光。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尽管从前的他是多么的害怕。能将自己的恐惧变成习惯，倒也是苦了他了。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凌夜泽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从未料想到会有今天，也从未料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这样的一个人。
也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些不堪回首的经历。
被逐群，被要挟，被唾弃，被别人逼着去杀自己最爱的人，和亲眼看着爱自己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他垂眸，心中一片死寂。
那些往事将会是是他的痛，将会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
不过还好，至少他还活着。如今他还有机会去报仇，有机会去弥补。凌夜泽深深缓了口气，将这些不愉快全部压进了心底。无论怎样，他终究在那场浩劫中活了下来，这或许也是上天的旨意吧。他不信命，但却又不得不信。
眼前出现一丝微亮，凌夜泽稍有不适地眯起了眼眸。亮光越来越强，凌夜泽渐渐看到了出口。
或许终有一天，我能真正离开黑暗，离开这个地方。
凌夜泽心想着，迈着沉稳的脚步踏出了出口。出口便是高台，豁然开朗的眼前映出近些年来衷心跟随他的众多下属。宽敞的凌云殿集满了他的手下和亲信，而高台旁站着的就是从两人相战过后就再未见过面的弟弟，凌沫月。
令人安心的是，两人见了面并不是冷眸相对恶言相向，而是很平和地看着对方，露出一丝暖心的笑容。凌夜泽弯了弯唇，轻声开口
“还好吗。”然而凌沫月却朝他会心地眯眯一笑，让他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恍惚感。
“哥，欢迎回家。”
音落，凌夜泽还有些微怔。
家？他似乎好久之前就没有家了吧。
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如今的凌沫月让他明白，其实不论他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又或者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凌沫月依旧是他的亲人，永远都在等他回家。
他拍了拍凌沫月的肩膀，此时二人的静默已是他门二人最大的默契。凌夜泽缓缓侧过身，台下众人一齐屈膝俯首，沉稳如雷鸣般的呼声盘旋在凌云殿的上空，
“迎接少主回归，吾等愿跟随少主，扶持少主，宁付全部，在所不惜！”
“很好。”凌夜泽清晰沉稳的嗓音穿破大殿内的空气扩散至每一个角落，他扫视着面前得亲兵，容颜上冰冷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头一次见我。虽然在我阵下带了这么久，却从被未派使过，对我这个人也没什么认知。我今天就跟你们那些人说说，以防之后某些人受不了，给我半路跑了。”眸光闪过一抹猩红，凌夜泽勾唇，踱步在高台上。
“我这个人吧，也没什么，不过不是很好说话。以后要是有什么要求人的事情，你们也别找我，尽管去找凌沫月。毕竟找我也没用，我压根就不搭理你。若哪天把我惹不痛快了，说不定性命都难保。当然啊，找凌沫月的时候也没让我碰见，毕竟我最烦事儿多的手下。若是一不小心让我给碰到，那你就可以解脱了。”
他特意将解脱二字咬的比较重。音顿，凌夜泽扫了扫下面人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面上露出不满和异样。其实他知道，这下面的人都是他手下最亲近的人，根本没有他所谓的新入阵下的人，但他却不能保证里面会不会有凌嗜云手下的内鬼。毕竟那老狐狸跟他在一块生活了这么久，不防着他是不可能的。新增的内鬼应该不会有，但打从一开始三万年前就给他偷偷塞进去的内鬼，可是大有人在了。毕竟从前的他也没怎么用过手底下的人，一般接触的都是自己亲自带回来的人，而余下的那些和后来增加的基本没有接触过。对于那些人，他也打算在这次铲除内鬼的机会里顺道将那些不常用的人一同清出去。
见下面人无反应，凌夜泽啧了啧嘴，转而挑唇，
“今后我们所有行动，都只执行，不过问。下放什么任务，什么消息，照做照听就行。至于其他的，该让你们知道的都会让你们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别多嘴。所有的人员调动，除我以外谁都不允许私自调动，包括凌沫月，除非是我特定的人……但凡有违背，不仅拿命来抵，还有与你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将一起为你陪葬！剩下的都是比较老套的话了，就不说那么多了，我想你们都明白。“
下面的人微微有一些骚动，似是对他说的话表露出了不满。凌夜泽眯了眯眸子，嘴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度。
“凌沫月，可以给他们消除记忆了。”
“什……什么！”下面的人终于有所波动，个别人面容上稍露恐慌的神色，引得四周人也有些不安起来。当然部分人虽也稍稍有些惊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的凌夜泽耸了耸肩，淡然开口：
“为了防止以后的变数，给你们消除会议之前的所有记忆，也好让你们减少些顾虑。毕竟为我做事，免不了的一些紧要关头需要你们的牺牲。若还放着那么多顾虑，我今后还怎么办事？”音落，他用眼神示意凌沫月开始，凌沫月冲他微微颔首，转而抬起手臂伸向上空，手心赫然出现一团暗紫色的光焰，霎时散向四方，在空中隆起了一个法阵。紫色的法阵在下面几个人眼中逐渐映出了恐惧，
“……不！我不能消除记忆……不能！滚！你们都给我滚开！凌嗜云个混蛋，谁要替他卖命！”突然下方传来一声斯吼，人群中有几个下属疯了似的推开了身旁的人，拼了命的向凌夜泽身后的出口跑去。他们是当初凌嗜云答应给了他们无数好处才被安置在凌夜泽这里的人，若不是为了那点好处，谁会替他卖命！？现如今遇见个这么局面，谁还会在乎凌嗜云的那点贿赂！看着猛冲过来的几人，凌夜泽眸光一敛，唇间勾出了一丝深意，
“抓住他们。”
台下跳上来数名亲信挡在了那几个内鬼面前，三两下将其压制住，跪在凌夜泽面前。凌夜泽高台着头，幽幽红眸发散着阴暗恐怖的红光，眸中生生映出几人恐慌的面孔，低沉的嗓音嗓音压出喉咙
“你们呆了有多久了？”
几人一声不吭，凌夜泽瞳孔猛然一敛，抬手卡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将其拎起，红似滴血的眸子紧紧地锁住那人的面孔，低沉的嗓音再一次传入那人耳膜
“我问你，你们在这呆多久了。”
“从……从三万……三万年前……就…就……噗……”
一只手穿透了那人的胸口，一股闷热的液体从肺腔中漫上喉咙，口腔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如泉一般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凌夜泽抽出手臂，松开了卡住他脖子的手。那人跌在地上哽噎着，口中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流，地上也早已是鲜红一片，一会儿便没了声息。他侧过身，冷眼看着剩下几人，冰冷启唇，
“杀了。”
余下内鬼便在凌夜泽转身的那一刻扑通几声全部倒在了地上。凌夜泽摘下染了鲜血的白色手套，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忽然耳朵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语声，他转眸望去，看到些许人畏畏缩缩地站在殿内的角落，惶恐的面容时时刻刻不在透露着内心的恐惧。他转身走上前几步，却看见那些人畏惧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内鬼！求你了不要杀我……”
低声的哀求传入凌夜泽的耳朵，他蹙眉，停下了脚步。静默片刻，冷声开口：
“你们走吧，我这里不收废物。”
“谢……谢大人不杀，小的一定铭记在心，一定铭记在心！”这些人激动地连声道谢惹得凌夜泽些许厌烦。明明是群贪生怕死之徒，却偏偏还要说一些虚伪的好话。铭记在心？哼，怕是以后能再相见，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吧。
看着这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出口，凌夜泽那本是毫无波澜的脸上挑起了一丝讥笑。这次余下的人就只有常为他办事的亲兵了。他微微松了口气，身也未转，漠然开口：
“人处理了，今天之事不可声张。余下都是悉人，规矩不必我多说。还有，刚刚我对全部人说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见，规矩还照原来走，明白？”
“是！”身后众人俯首。凌夜泽这便踏出出口。凌沫月收回空中的法阵，这本来就是一场试探，只是为了让那些浅隐在内的人都现身，可最后偏偏又帮着除去了日后易边成内鬼的人。
想想看，这笔算盘打的还真响。
凌沫月抱着双臂耸了耸肩。凌夜泽不愧是凌夜泽，每走这么一步都这么精打细算，小心翼翼。若搁在他身上……还是算了吧，他才没那精力去跟凌嗜云费尽心思的斗来斗去。
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凌夜泽心中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幸亏被凌嗜云设下的那些人都被他试探了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白白浪费多少棋子才能将他们全部铲除。从这次集结完以后，日后的事情就都好办了，任凭凌嗜云怎么闹，应付他都不在话下。
这次解决了他的一个心腹之患，正好可以松口气。反正夺权倒也不急，不如先过几天清净日子再说。凌夜泽想着。
清闲的日子过了几天，坐在殿上听着手下人汇报着外界动态和一些关于凌夜泽日常的行踪和动向，微微拧着眉头。都已经这么些天了，凌夜泽哪里竟是没有一丝动静。也不知这小子究竟在干些什么，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现如今外面那么乱，平时的他不仅要处理外面的一些事情，还要时刻提防凌夜泽突然背后一刀。凌嗜云扶额，摆手示意那人下去，然后缓缓靠在椅背上，紧锁的眉间透露出了一丝疲惫感。他那站在一旁的亲信不禁微紧了眉头，向他俯身，
“尊主，现在您也别太担心。属下想，您何不去找妖王江空逸谈谈合作？谈成了一来可以有一个免费的‘备用军’，而来还能压一压少主的势力。再一个，最近局势也比较乱，我想……少主也不是那种任性的人，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宜捅什么篓子。您看……”
“我当然知道。”凌嗜云抬眸锁住那人的眼眸，带有一丝嘲讽笑意且不失沉稳的嗓音打断了那人的话，
“不过你小瞧凌夜泽了。现在的他巴不得外面的局势能再乱点。这些年来你也知道，他在外混了那么久，结交混熟多少人你压根一无所知。要论人缘，他怕是比我还多。韩钰瑾，安玲迪，韩啸，还有那个九尾……哼，哪个不是随便招招手就能唤来的？哦对了，还有凌沫月，他俩现在也是同进了一个阵营，还真是我得俩好儿子啊。“凌嗜云缓缓吐了口气
“凌夜泽现在是看着外面的局势越乱，他越开心。毕竟这样对他的计划更有好处，能降低更多损失。外面越乱，牵扯到的人就越多，相反对我而言，却是个大麻烦。现在他就等着我自乱阵脚，然后趁机从背后插一刀了。”
“可是尊主，您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吗……”
“当然不。”凌嗜云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再厉害，可毕竟还是我儿子。跟我斗，到还嫩一点儿。”他扬了扬嘴角，斜睨了那人一眼，
“不管他当年在外混的有多好，人际关系有多稳，现在局势一乱，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谁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他倒是忘了一件事，现在的他应该再去拉拢些人，而不是一心一意的对付我。他也不想想，若是真跟我动起手来，本就处于下风的他，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帮他？相反的他们为了稳住势力，反倒会有更多人同我联结，到时候凌夜泽怕是不知道该怎么收残局了。毕竟在这个时候，谁家突然换个主，对当前局势都是一波动不可收拾的冲击。”
凌嗜云按了按太阳穴，起身下了坐台。
“通知手底下的人，我们该干点儿事儿了。”那亲信微微颔首，转身一跃便消失于殿中。
天台上的风吹起了凌嗜云的衣袍，凌嗜云抬眸看向一处，身侧屋顶上，凌夜泽正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惬意的躺在那，悠然地看着天边那一抹残阳云霞。听到身侧有动静的他斜眸瞟见了站在下方的凌嗜云，在心底不由地啧了啧嘴，依旧无动于衷地继续躺着，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凌嗜云也并未恼怒，顺着凌夜泽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眸回到了他的身上，和气地勾出了一抹笑
“怎么，到现在还喜欢一个人躺在屋顶看落日？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你这个习惯倒是一点也没变。”
凌夜泽从胸口闷出一声笑，他坐了起来，侧头看向凌嗜云
“是啊，就像你。明明都过去三万年了，那块玉你到现在都还是从不离手。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凌夜泽的目光从凌嗜云的脸上滑至他腰间的那块白玉，凌嗜云微怔，随后笑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那块略有寒意的玉。这块玉代替了茉殇陪伴了他三万年，或许茉殇早已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伤，永远也释然不了。他将目光转向别处，片刻再转了回来。看落日其实是茉殇的习惯，而凌夜泽习惯了每天陪着她看落日，就在这间房顶上。如今茉殇走了这么久，没想到凌夜泽居然保持着这个习惯直到现在，即便茉殇早已不在他身旁了。
凌夜泽抽离目光，翻身从上面跳了下来。凌嗜云以为他又会反感的离开，没想到他并没有甩手走人，反倒随意地坐在了台子上，正正地对着他。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这静默的两秒钟内，二人都感觉到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面对面的好好说过话了。
“凭我跟你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找我。说吧，找我想说什么，难得我这次这么好好地跟你说话。”凌夜泽翘着二郎腿随性地坐着，看着站在面前的凌嗜云。
凌嗜云笑了一下，
“我确实有事情。不过可能对你有好处，但也可能没好处。“
“怎么，万年狡猾老狐狸沉不住气了？”
凌夜泽挑出一抹痞笑，沉寂的眸底闪过一丝波澜。凌嗜云舒活了一下站酸的腿，从凌夜泽身侧走过，双手慵懒地扶在栏杆上，眸中挑笑
“我知道，你小子现在就等着我崩盘呢。不过你要知道，想要做成一件事，光靠局势推进是不行的。你就不怕我有了外援，让你招架不住？”凌夜泽冷漠的目光打在凌嗜云的面容上，他当然知道一旦凌嗜云在外有了帮扶，对他的策划会有巨大的阻碍。可他偏偏爱赌，赌他根本找不来外援。不管是当前势力最稳定最强的精灵族，还是最混乱濒临绝境的妖王江空逸。即便是凌嗜云比他在局势上的地位更有影响力，更有可能招来扶持。像这种自家内乱的事情，没有给足了好处，谁没事儿回来帮他？
他并未急着回答，静默片刻后淡然开口
“你又瞄上谁了？”
“你口中的那个废物。”凌嗜云勾了勾嘴角，眸中映出凌夜泽略显不可思议的眸子。凌夜泽干笑了一声，这凌嗜云怕是烧坏了脑子。外面那么多族群，那么多有实力还稳定的族群他不去找，偏偏去结如今混的最差的江空逸。他掩饰地咳了几声，却被捕捉这一细节的凌嗜云看在了眼里。身侧传出一阵轻笑，凌夜泽满眼不爽地看着身侧偷笑的男人，正欲张口，却被他抢先一步
“你别以为江空逸现在落魄了就没什么实际用处。他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我你想不到的帮助。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算是敌人，我没必要跟你说那么多。”凌嗜云弯了弯眉眼，紧接着又开口道，
“今晚我就去找江空逸谈条件，你也跟我一起。以免你在这儿跟我耍什么小手段。”凌嗜云一字一顿的话语蹦进了他的耳朵，凌夜泽扬眉笑出了声，随手摆弄着台缝中生长的一株狗尾草，悠悠吐声
“你也不怕我到地方坏你好事，这么放心我？”这句话轻飘飘的，似有重量又没重量，不轻不重地敲在凌嗜云心头。即便是心中稍有矛盾，但带着他也总比任他自己留在殿内肆意妄为要好。否则指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这殿上的坐都能叫他给换了主了。凌嗜云抬眸睨了他一眼
“放心，当然放心。我若是把你留在家里，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凌嗜云的话一出惹得凌夜泽一阵好笑。没想到老狐狸居然也这么防着他，也会有今天。他跳下台子，顺势将脚边的石子踢向了一遍，边伸懒腰边向下走。凌嗜云注视着凌夜泽，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还是老地方，我等着你。”凌夜泽听罢背对着他拖长了嗓音，回应了一句了解。接着足尖一点，衣袍翩飞，那敏捷的身影跃上了墙檐，再一个点地便消失于凌嗜云眼前。
看着身侧飞速向后移的景物，凌夜泽终于在内殿外停了下来。走过长廊进了茉殇的房间，随性地脱下风袍挂在一旁，将一身全部换新后，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新的黑色风袍穿在身上。上下衣领扣好过后，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白手套，而目光却被手套后面的那副面具紧紧引住。他微顿，单手拿住手套，伸手将那副面具拿了出来。
这是他同茉雨菲去见江空逸时带的那一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跟随着茉雨菲去见江空逸的韩啸，韩钰瑾和他三人都带了面具，以防以后打交时发生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个面具只有凌夜泽有，并且当初在三万年前误协助了法老们封印九尾的那场混战中，他带的就是这副面具，并且九尾也认得，所以这张面具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若是这次行动再戴这个，半道再遇见了茉雨菲，怕是被她一眼就能认出，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他静默了两秒，将面具放了回去，拿起了旁边的那副黑色银边的面具。
这张是他们组织中上层杀手特有的。即便是同茉雨菲遇见了，也不会被轻易认出。毕竟像他们这种组织，身手了得的人可是大有人在，所以就算遇见几个带有这样面具的人，她最多也只能认出是凌嗜云组织里的，并不能认不出是谁。凌夜泽戴好手套，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幽幽红眸在银黑色面具的陪衬下又冰冷了几分。他转身出了房门，反手将屋子锁住。
“少主。”一个黑影闪至凌夜泽身边，凌夜泽侧首抛出一句话
“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部就绪。”
“好，”凌夜泽眸子微闪，嘴角不自觉挑起一抹弧度
“闲了这么多天，是时候找点儿新鲜事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