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地，断尾
“妤诺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夜泽眯了眯他那泛着点点血腥光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妤诺潇。妤诺潇并不是独身前来的，她的身旁还站着护卫，那个奉命追杀茉雨菲两人带着银黑色面具的黑衣男子。茉雨菲放在身侧的手不禁紧紧地攥了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柳眉紧皱，双眸紧紧地锁在妤诺潇那含着讥笑的面容上，愤愤开口：
“妤诺潇！韩钰瑾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妤诺潇将手放于自己面前，悠闲地看着看着她那修的整齐的指甲，同时抬眸看了茉雨菲那恼怒的面容一眼，嘴角一扬，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屑开口：
“当然与我有关！怎么？就你，还想为他打抱不平……？”
妤诺潇在窗台沿上踱步着，几秒后，她突然砸了砸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望着屋内恼怒的二人，讥笑着开了口：
“啊，我都给忘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茉雨菲和凌夜泽相互望了一眼，两人谨慎的眸光相对片秒，便一同转向妤诺潇。妤诺潇那纤细的手指卷着她肩上的一缕发丝，悠然地望着二人：
“韩钰瑾之所以落魄成这样，是因为虎王韩钰炎被诬陷叛变，投靠恶魔，为了让白虎族灭亡，我还特意给妖王秘密通报和收集了白虎族所有叛变和想要与魔为伍的‘证据’，挑拨白虎跟妖王的关系，芥蒂他们间的信任。啧啧，谁知这妖王竟这么容易上当，二话不说将白虎族灭了个干净。哎呀…现在虎王韩钰炎已死，虎族被灭，只剩下韩钰瑾这么个可怜的小白虎……孤零零的，你说，我送他去上路与他的族人相聚，难道不好吗？”
说着妤诺潇弯了弯腰，讥讽的笑漫上了她的面容。茉雨菲的手因恼怒而不停的攥紧，指甲渐渐刺入皮肉感到生疼，但她却全然不顾，也全然不知。她那即将要被愤怒吞没的眸子倒映出妤诺潇那挑衅的模样和讥讽的笑容。看着茉雨菲这幅恼怒的模样，妤诺潇捂了捂嘴，显出一幅惊恐地表情：
“哎呀，你怎么这副样子，你是想打我吗？啊我还真有点儿怕了……哈哈哈！”
妤诺潇说着不禁嘲讽地笑了出来。凌夜泽转眸往了茉雨菲一眼，却突然看见茉雨菲那异样的眸子——
茉雨菲的眸子褪去了往日的莹绿色，取而代之的确实一双散发着点点血腥光芒的樱色眼眸，眸光犀利，仿佛一把利剑，使人看了不禁浑身战栗。她锁骨下面那灰暗多时的九尾图腾散发出血腥的红光，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她那棕色发丝从头顶开始逐渐发红，开始变卷，渐渐地她那一头直发变得又长又卷，红色的腥光笼罩了她的发丝。窗外吹进了一阵风，窗帘被风带起到空中，也吹起了茉雨菲的卷发。点点猩光随风吹散着，飘荡着，消逝着……
“茉雨菲……？”凌夜泽那本就紧皱的眉毛变得更加紧皱，双眸显现出一丝不安。他知道，茉雨菲因情绪的不稳定导致了九尾狐的再现，如果不尽快稳定住她的情绪，九尾很可能再次冲破图腾封印，控制茉雨菲的身体。九尾一旦控制了茉雨菲，那么茉雨菲将不复存在，九尾就只是九尾……
妤诺潇见茉雨菲有些异样，不禁收起了讥讽的态度，眉头微皱，眼梢轻掠了被凌夜泽压制住的黑衣男子，转眸紧紧地看着茉雨菲。突然，茉雨菲压低了身子，猛地一个蹬地，瞬间向妤诺潇攻击去，妤诺潇心中一惊，慌乱中向后猛退了几步，她身边的黑衣男子迅速反映了过来，及时地挡在了妤诺潇面前，完美地挡下了茉雨菲的攻击。茉雨菲因被挡，借助黑衣男子防御的回力在空中坐了一个后空翻，借助身后的墙壁猛地一蹬，转了一个方向，再次向妤诺潇攻去。黑衣男子见茉雨菲再次攻来，正准备转身防御，不了却被凌夜泽一个侧踢阻断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住脚步，而凌夜泽却未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顺势一个回旋踢将黑衣人一脚踢在了墙上，并瞬间从侧身隐藏的口袋里抽出匕首紧紧抵在黑夜男子的喉咙上，猩红色的眸子与黑衣人的眸子紧紧相对，薄唇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你敢动一下，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黑衣男子皱了一下眉，慢慢放下欲要防御的手臂，只得一动也不动地任凌夜泽牵制着。
没了黑衣男子的阻碍，慌乱的妤诺潇便如同猎物一般暴露在茉雨菲的猎爪之下。茉雨菲借助墙的冲力迅速闪到妤诺潇面前，如同猎爪般的手紧紧地钳住妤诺潇的脖颈将其重重摔在地上。二人因冲力在地上向后滑了一段距离，逐渐停了下来。妤诺潇紧紧皱起眉头，恼怒的眸子死死盯住茉雨菲那满是杀气的面容：
“茉雨菲，你找死吗！……”
“韩钰瑾去了哪儿！”茉雨菲未等妤诺潇说完便狠狠打断了她的话。妤诺潇见茉雨菲问起了韩钰瑾，便扯出一抹狞笑：
“我死都不告诉你！”
“我再问一遍，韩钰瑾到底去了哪儿！”茉雨菲钳着妤诺潇的脖颈将她狠狠甩在墙上，抬起腿用膝盖用力地踹在妤诺潇的腹部，厉声喝道，那双樱色的眸子散发着猩红，如同要走火入魔一般……
牵制着黑衣男子的凌夜泽担心地看着茉雨菲，红眸微闪，目光一直停留在茉雨菲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妤诺潇被茉雨菲这么狠狠的一踹，如刀绞般的疼痛在小腹迅速蔓延，一股血腥之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终于，一口污血从她的腹中向上涌去，妤诺潇身子微微一震，一口鲜血盆腔而出……
妤诺潇咬着牙艰难地抬起头，一缕残留的鲜血从她的嘴角缓缓留下。看着茉雨菲那满是杀气的红眸，嚣张的气焰顿时减下去了不少。凌夜泽见妤诺潇被茉雨菲这么一踹竟踹到了吐血，心中对茉雨菲的担忧愈加浓烈。
这是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妤诺潇一下子踹到吐血啊！
妤诺潇垂眸抬起手，抹掉嘴边那一丝鲜血。她再次抬眸看着茉雨菲。幽幽红眸，茉雨菲的眸子在黑暗中越显恐怖冷血，稍稍抬颚，居高而视。妤诺潇用手抓住她那擒住自己脖子的手，略显艰难地张了张口：
“韩钰瑾……去白虎族的寒焱之地杀镇守虎族最强大力量的寒冰兽了，他族人被杀，父亲被诬陷……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妤诺潇顿了顿，
“但是他深受重伤，还中了我的魔焰，估计他还没走到，就已经死在半路了……！”
“啪——！”
茉雨菲一个响亮的耳光扇过，妤诺潇的脸侧向了一旁，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一响亮的耳光。手一松，妤诺潇顿时失去了支力，瘫坐在地上，紧促的呼吸不禁让她的肺腔感到一阵颤动。茉雨菲冷眸看着妤诺潇这幅狼狈的模样，抬脚向后退了几步，唇瓣微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妤诺潇抬眸，残喘着看了茉雨菲一眼。凌夜泽见茉雨菲放了妤诺潇，便将要挟黑衣男子的匕首慢慢放下，退离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见凌夜泽放下了要挟，便迅速来到妤诺潇身边，一把将妤诺潇抱起，一个转身跃出窗外。
窗外，略显狼狈的妤诺潇侧脸，眼稍微沉，留给茉雨菲一记狠狠的眼神，与黑衣男子一同消失在月亮之下。茉雨菲那双已被血红色覆盖的眸子久久地看着窗外的明月，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映入茉雨菲的眸中。血红的眸子中映出空中那皎洁的银色圆月，显得茉雨菲这红眸不再杀气满满，血腥无情。
凌夜泽轻轻走到茉雨菲身后，柔柔的眸光带着轻柔地银色月光一同打在茉雨菲的身上。他从茉雨菲身后环住她的身体，将头轻轻埋在茉雨菲的脖颈旁边，嗅着茉雨菲身上那令他熟悉和安心的体香。茉雨菲垂眸，轻轻握住环在她腰间的凌夜泽的手。两人就站在这月光之下，静默着。
良久，茉雨菲松开了凌夜泽的手，将凌夜泽的手臂从她腰上拉了下来。凌夜泽抬起埋在她肩上的脑袋，柔柔地望着茉雨菲。茉雨菲侧过脸，两人的面容靠的十分近，两对柔柔的目光相对，凌夜泽俊俏的面容映在茉雨菲的眸中，使她格外的安心……
“凌夜泽。”
茉雨菲柔柔叫到，凌夜泽的双眸认真地望着茉雨菲的双眸，等待着她下达任何命令。
“我要去找韩钰瑾！”
茉雨菲望着凌夜泽的面容，认真地说道。那双散发着红色眸光的眼眸此时却交错繁杂着多种情绪。韩钰瑾对于凌夜泽来说，是生死患难的兄弟。对于茉雨菲来说，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最大秘密……
韩钰瑾似乎有着茉雨菲的身世，有着她的未来，有着她活在世界上的所有秘密，甚至……她的生命！
“好。”凌夜泽静默了一秒，应了一声，那双认真和温柔的眸子轻轻地眨着。
三分钟后，两人整装待发。凌夜泽那骨骼分明的手将茉雨菲颈肩的披风轻轻系好，两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一男一女闪过街头，黑色的身影在这皎洁的月光下闪现着，朝着远方那白虎族的寒焱之地赶去……
暗石黑岩，沉沉的黑云将天空压的愈来愈低。羽翼残损的黑鸦在天空中啸叫盘旋，略带踉跄的着陆在枯树上，散发出诡异的莹莹绿眸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正谨慎前行的二人。因为人界与妖界的边界不相连，所以他们只得去到人界边界的异世空间，从那里寻找韩钰瑾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阴森的小道上，手中倒握着短匕首，托身长披风在阴风中微微浮动。一只蝙蝠从二人头顶掠过，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不禁使二人心中略惊。凌夜泽眼稍微挑，轻掠过四周，总感觉哪里好像有些隐藏着的东西正看着他们，蠢蠢欲动。但茉雨菲已走远，凌夜泽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快步跟了上去，压步在茉雨菲的后侧方，眸光却依旧勘查着四周的动静，保持着高度警惕。
“嗖——”
然而就在这时，从侧面深远的枯藤林中射出了一只利箭，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茉雨菲刺了过来。凌夜泽眸光一敛，微微俯下身子，倒握在手中的匕首嗖的一声被甩了出去，将射来的利箭撞出。利箭和匕首同时偏离了飞行轨道，并狠狠陷入了同一方位的两个不同的树干上。茉雨菲顿步，顺声而望。眼梢微掠，轻轻扫过那两颗被利器所击中的树，转眼看了一眼凌夜泽，悠然开口：
“反应挺快。”
“必须了，不快还怎么保护你？”
凌夜泽直起身，收回甩匕首的手臂。他走到茉雨菲身侧，身子稍顿了一下，再次向那枯林深处看了一眼。茉雨菲抱臂，抬手抚了一下鼻尖，那双灵动的眸子久久地发散着猩红的光芒：
“你觉得，会是谁？”
凌夜泽侧眸，微微摇了摇头。
“走吧。”
茉雨菲轻唤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去。凌夜泽垂眸冥思了片秒，这才抬脚跟上前去。暗岩逐渐消失，眼前那无止无尽的枯树林终于看到了尽头。枯树逐渐消失在小路的两旁，取而代之的是披着银色白雪的青石。眼前愈发明亮，与两人身后的那片阴暗的枯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亮一暗，一白一黑。
青石覆雪，雕岸奇花，悠悠扩原上重重银草长满了整个平原，片片白雪覆盖在银草上，洽地混合在一起，仿佛生来就是一体的。皎月之下，一座蓝湖静静地坐落在银原之中，湖中点点青蓝色星光从湖水中脱离而出，飘荡在湖面。湖面星光点点，好像是星星从空坠落，掉入湖中，划出了这一片星光。水面上青色和蓝色的光纹在湖面形成了一道道浅浅的漩涡，慢慢地旋转着。它仿佛是将宇宙的浩瀚和美丽吞没于它的湖水之中，看着这片湖，就如同看着这片浩瀚的宇宙，将这未知的未来尽收眼底。重重银白色的雪倾覆在碧青色的蓝湖岸边，显得那样静默，那样融洽，那样唯美。
虽说寒冰兽是守护虎族最强大力量之源的凶手，但却不知竟是生存在这样的地方。
两人沿着湖畔走着，茉雨菲眸光缓缓移动，轻轻地扫视着湖面，将这湖景尽收眼底，弯了弯唇：
“凌夜泽……”
“嗯？”
“据说这寒冰兽守护着白虎族最大的力量之源，你说，虎王为什么不杀了它，那样不是可以更好的壮大虎族力量，再也不用怕怕妖界魔界欺压吗？况且，拥有了这股力量，他们甚至连自己称王独霸一方都可以……”
凌夜泽侧眸而望，看着茉雨菲那天真的模样不禁匿笑，
“来，我给你打个比方……”
他笑道，面容的自然越发衬得那双微微散红的眸子晶亮如星。
“如果我和你是两族联盟，我比你强大。但如果你有机会去拥有更大的力量，并且拥有后却比我更强，甚至能压过我，你说，我是放任你去取得更强大的力量，还是压制你，阻止你去得到？”
这清淡如烟的解释使茉雨菲有些释然。她当然懂这些道理，只是令她不解的是，虎族本身的实力就与妖族这一个大族的实力并差不了多少，但是虎王却甘心为妖族当将，任妖族驱使，为妖族尽力尽忠。
凌夜泽发觉茉雨菲的静默，转头看去。良久，他转眸看向远方，淡如烟云的嗓音响起：
“如果是我……”
他顿了一顿，茉雨菲抬头，
“我也会为妖族尽力效忠。”
“为什么？”
她眉稍微皱，眼梢微沉。凌夜泽转眸望上茉雨菲的眸光，嘴角微微一扬：
“因为，妖族是目前最识大体的族群，妖王的与世无争和保全族群生存要比任何一族的反应都要明显。所以，与世无争，故天下无人能与之争。只有把这天下交给妖王管制，才能得到一时的太平……毕竟这是个混乱的世道，和平这种东西，是撑不过三千年的。”
茉雨菲听后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有些大的虚渺，抬手扶着锁骨下不知何时出现的九尾图腾，对于这个世界的征战，她并不感兴趣。但对于“她”，对于九尾，这个世界才有了真正的意义，才有了九尾生存的真正意义。
不知不觉，两人沿湖走的已远，湖水越加深邃，透露着一丝深不可测，然而危险的气息却愈加浓烈。地面微颤，湖水卷动，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轰鸣，水花迸溅，翻腾着。青石后面翻腾的湖水突然迸炸开来，一只四肢健壮，白羽的冰虎从水中一跃而出，强健的四肢抓住石壁，矫健地爬上了岩石顶部，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高傲的眸光，仰天长啸。片刻，它扬了扬头，甩了甩长尾，护坡色的眸子转向凌夜泽，伴着沉沉低吼，浑厚深沉的声音响起：
“我当是谁呢，凌夜泽。”
“寒冰兽…”
凌夜泽弯了弯唇，晶亮的红眸眯了一眯，上前抱拳，微微附身，
“多日不见，想不到风采还是依旧。今日之来，不为别的，只为借您的力量一用。”
“力量？你也想借我守护的力量之源？”
一束蓝光，笼罩住了站在岩石上的寒冰兽，寒冰兽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衣着蓝白相间身材高挑的男子，长长的尾披微垂于地面。男人长的实属英俊，银白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浅棕色的横眉，白色的睫毛轻眨着，睫毛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显出一股傲气，高高的直鼻，鼻下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面庞白净，给人一种爱慕却又冷不可近的感觉。
“我，韩啸。”
男人微启薄唇，低醇的嗓音破喉而出。
凌夜泽抬眸，弯了弯唇：
“韩啸。”
男人足尖一点，轻然落地，抬脚上前，来到附身的凌夜泽面前，两秒扫视过他，眸光穿过他的身侧望向他身后的茉雨菲。茉雨菲稍稍抬眸，二者相互打量着对方，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一个小心翼翼。
他眼稍微挑，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眸，白色的睫毛轻眨着：
“你是……九尾？”
“你…你怎么知道？”
略略怔忡，瞳孔微敛，茉雨菲怔怔地看着男人，男人从凌夜泽面前绕开，踱步走向茉雨菲。凌夜泽眼梢一挑，斜眸一睥，同时直起了身。
“九尾……好多年都不见你了。”男人来到茉雨菲面前，眸光竟是一时怔住，片秒回过神来，望着茉雨菲那似熟非熟的面容，喃呢到。
男人的一句九尾，使茉雨菲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随之眼前一阵眩晕。她踉跄地略退两步，没支撑住身子一下单膝跪在地上，俯下了身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良久，眼前的眩晕逐渐减缓消失，茉雨菲这才恢复了些意识，柳眉紧锁，闭上眼眸，手抚上前额，轻轻晃了晃头。她知道，那是她体内的九尾在作祟。自从凌夜泽告诉他体内的九尾之事，她就常常出现这种情况，但并不像今日这般剧烈。这也许就是神兽之间产生的一种共鸣吧。
“怎么……你认识我？”茉雨菲缓过杂乱的气息，慢慢直起身，嘴角微扬，抬眸望道。男人颔首，
“几面之缘，认识，但不熟。”
“那好，今日我就接九尾与您的几面之缘，向您借一样东西。既说，今世的见面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那么我也就不含蓄了。向您借样东西，您不会不同意吧？”
男人淡然一笑：
“怎么，都对我这股力量虎视眈眈？”
“那倒不是……”
茉雨菲弯了弯唇：
“虎族受难，我想帮帮我家小白虎。”
“小九尾，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语音落，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望着男人的笑颜，茉雨菲不禁在心里咂了咂嘴。想要斗过这人，还真有点儿不简单。
片刻，男人转身，翩然一跃，站在他刚刚下来的那座覆盖着白雪的岩石上，转身看向二人，
“你们要借力量，无非是把话说的好听了些。我生来就是守护这力量的神兽，力量消失，神兽则消失，只要力量离开这蓝湖，我就不复存在。你们要拿，就要拿出能杀死我的本事，”
男人顿了一顿，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别像他一样，身负重伤，却还自不量力……”
声音渐逝，湖中水珠迸起，男人身后的湖下巨石逐渐升上水面，巨石上躺着一个被冰封的少年。
见到这少年，二人心猛地一紧……
韩钰瑾！
茉雨菲柳眉紧皱，放在身侧的手也逐渐攥紧，而一旁凌夜泽的眸子也正在被猩红一点点占据。
站在岩石之上，男人一手背后，另一只手伸向二人，眼眸微眯：
“我到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能耐。”
两人相望，茉雨菲弯了弯唇：
“他挑衅，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凌夜泽扬了扬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挡者，杀！”
话音未落，二者早已离地，从两个方向瞬间攻向韩啸。韩啸嘴角微扬，扬手一当，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在胸前转了一下用力向外推去，一股强大的冲力将二人狠狠推了出去。两人做了两个后翻，单膝下屈，单手伏地向后缓冲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二人对视，从对方的眸中都看到了对这男人功力竟如此深厚的感叹和佩服。凌夜泽微微起身，转向跃起，借助周边的环形岩石迅速接近韩啸，二人陷入激战，茉雨菲站在一旁，面对二人的激战，愣是毫无插手之地。
然而这神兽之力，岂是他一人能挡的下来的？
不出茉雨菲所料，凌夜泽还未支撑多长时间，便被韩啸一个反踢正中腰间，被这股力量狠狠地甩到了离他还有十几米远的岩石壁上。下落之时凌夜泽微微扭正身子，手掌着地用力一撑，身子微侧，这才勉强扶稳脚跟，踉跄着地。面对二人的狼狈，韩啸竟是这样的一种淡然。
“怎么样，你们还有信心吗？”
韩啸眼眸轻眯，眼稍微挑，唇角轻轻一斜，似笑非笑，还伴着一股高傲之气。
“当然！”凌夜泽起身弯了弯嘴角，“好戏在后头呢。”
“哦？是吗……”
韩啸转眸看向茉雨菲，面容竟带上一丝嗤笑。面对他讽刺，茉雨菲心中的一股不属于她的那份自尊突然爆棚了起来。
它强烈，膨胀，似要炸裂开来。身体中的一股韧力和维护自尊的力量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炽热，仿佛要生生活吞了她……
她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九尾。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如果能借助九尾的力量，或许胜算会大一些。
茉雨菲抬眸四处望去，蓝湖附近的一座雪窑洞引起了她的注意。若是将其引去其洞，韩啸就会因地方太小而施展不开，然而狭隘之地却是九尾的天下。茉雨菲转过头，冲凌夜泽使了一记眼色，凌夜泽抬眸看了一眼雪窑洞，又转眸看茉雨菲一眼，唇角上扬，挑了挑眉。
“来吧韩啸，我跟你单挑。”
茉雨菲眨了眨眼眸，冲着韩啸嫣然一笑。韩啸淡然地扬了扬嘴角：
“小九尾，我可不想伤害你……”
“可我想伤害你啊。”
茉雨菲突然扬唇媚笑，那双渐渐褪去红光的眸子再次被猩红一点点占据，眸中那魅人的纹路再次出现，锁骨下那九尾图腾此时变得格外耀眼。棕发从发尖开始逐渐变卷，渗露出点点红色。
韩啸，茉雨菲对视片秒，茉雨菲的身影突然闪去，她那魅人的面容瞬间贴近，带着魅惑的美眸中透露出重重杀气，侧身的手从腰间瞬间抽出短匕向韩啸刺去。韩啸侧身想躲，茉雨菲却提早看透了其意图。匕首刺空，茉雨菲侧身一个回踢，不料却被韩啸用手臂挡了下来。茉雨菲皱了一下眉头，加大了施在腿上的力度。眸光对峙，二人僵持片刻，韩啸手臂猛地向外一撇，将茉雨菲向后掀去。茉雨菲做了一个倒翻迅速远离韩啸落地，身子不禁向后退了半步。见茉雨菲不占上风，韩啸便转守为攻，向茉雨菲追击去。
好家伙……终于上钩了！
茉雨菲弯了弯唇，转身便跑。身后的韩啸穷追不舍，无数的招数如同星雨般一个接着一个攻了过来。茉雨菲一边周旋着一边向雪窑洞靠近。然而，预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时发生了。
就在离雪窑洞还有三十米的时候，韩啸停止了对茉雨菲的追击。二人停了下来，茉雨菲的心头不禁一颤，但反应机敏的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冲韩啸歪了歪头，嫣然而笑：
“怎么？没力气了？”
“小九尾，你很聪明。”
韩啸眯了眯虎玻色的眸子，白睫轻眨
“知道我的弱点，你很聪明。”
茉雨菲眸光微怔，随之不禁嗤笑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娇媚的嗓音倾喉而出：
“看来，您是没有信心啊。千年冰封之兽，还害怕我这一个连封印都没完全解除的小狐狸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从来不做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小狐狸，失陪了。”
韩啸眯眸而笑。茉雨菲绕着指尖上的发丝，悠然开口：
“那我偏要你进去。”
“你这小狐狸……”
韩啸柔笑，对这闹人的小狐狸更多的是宠溺和忍让。正欲转身，茉雨菲早已攻上前去，韩啸微微叹了口气，迅速防御，同茉雨菲展开激战。茉雨菲愈攻愈猛，仿佛她身上的九尾又冲破了一道封印。
“看来，我得尽快结束战斗了……”
韩啸眸光微闪，心中念想着。手上回防的力度不禁又大了一层。
二人周旋不下，茉雨菲正在尽力将韩啸引去雪窑洞，而韩啸却时退时进，每当被茉雨菲逼迫靠近雪窑洞，他总用力当下她的攻击，转向远离。时间渐逝，凌夜泽侧眸望向冰封中的少年。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身边逐渐起了稀薄的蓝色烟雾，凌夜泽知道，那是他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凌夜泽回眸看向激斗的二人，轻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了起来，
“不能再耗下去了……”
他想着。
眸光轻睨，眸光笼罩上一片猩红，静静地注视着二人。茉雨菲再次将韩啸周旋到雪窑洞附近，心中一股急切的心情越来越强烈，渐渐涌上全身。她五指张开，手心赫然出现一束火红色的光芒，手腕一转，猛地向外推去，欲将韩啸打入雪窑洞。不料韩啸机敏地侧身一跃，顺利躲开茉雨菲的攻击，并迅速接近茉雨菲。茉雨菲心中不免一惊，正欲逃开，却被韩啸一把拉近揽入怀里背过身去，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动着光芒，
“别动！”
茉雨菲一怔，眸光穿过韩啸飘逸在空中的长发缝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凌夜泽……
凌夜泽眸光猩红，一只手臂微抬，他逐渐模糊在她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的鬼火托着长长的光尾呼啸而上……
一声爆炸，护在茉雨菲身前的韩啸闷哼了一声，二人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甩进了雪窑洞，洞口白雪坍塌，将洞口堵了个严实。二人在洞中打了个滚儿，韩啸半撑着身子轻咳了一声，缓了缓气息。茉雨菲抬眸而望发现他们正在雪窑洞内，便一个翻身站起，抬手就要打，韩啸微微皱眉，抬起手臂当下茉雨菲。二人只仅仅动了几下武功，茉雨菲一掌击中韩啸胸口，韩啸身子一震，一个踉跄没站稳脚跟，倒在了地上。茉雨菲侧手将袖口中的匕首拔出，紧紧地贴在韩啸脖颈。
韩啸皱眉，抬眸望着茉雨菲，一股热流从肺腑向上涌，口腔内一股血腥之气蔓延开来。韩啸身子微震，侧身一口鲜血喷腔而出……
茉雨菲垂眸望，面容清冷没有丝毫情绪。她微抿薄唇，顿了一顿，悠然开口：
“韩啸，你输了。”
韩啸抹了一下嘴角边的血迹，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望向她，不是满目情仇，而是满含担忧和无奈……
“你这么做……值得吗？”
茉雨菲锁骨下的九尾图腾闪了一下，她眸光锁住韩啸那思绪残绕的眸子，微微抬了一下眉，
“值得。”
茉雨菲的额前出现一个红色的印记，发上的狐耳和身后的九条狐尾轮廓若隐若现。她是九尾，九尾就是她。那九尾，不过是最真实的她罢了。
“你要兑现你的诺言了。”
茉雨菲眯了一下眸子，韩啸看着她那樱色的眸子，感到亲近，但却又十分陌生……
韩啸半起身，摊开手掌，手心赫然出现一张白虎的图腾，那蓝色的条纹，明亮而又鲜活，仿佛它是活着的。他深深望了一眼那图腾，嘴角不禁扬了一扬，口中喃喃道：
“茉殇，你交给我的使命，我完成了。她好好的，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说着，韩啸猛地一攥紧手掌，许多束蓝光突然冲出他的手掌，蓝色的光纹沿着韩啸手臂上的血管蔓延在他的身上，逐渐蔓延了他的全身。点点蓝色星光从他的身上散出，逐渐聚集在半空中，轻轻倾注在茉雨菲的身上。韩啸静静地躺在那里，眸子微垂，灵力的散失不禁让他感到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然而茉雨菲却在因刚刚韩啸说的那句话而发愣。
茉殇……茉殇！
茉雨菲心中一颤，手不禁有些微微颤动，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她怔怔地看着韩啸，
“你说……茉殇！”
“嗯，茉殇，你的母亲。”
韩啸抬眸，却是满眸笑意，
“因为你失过亿，可能有些事情你记不大清了。我以前是九尾的属下，也就是你的手下。那****被封印，我也被强制封印在这寒冰之地，守护白虎族的力量之源……我日日夜夜都盼望着有一天我能再见到你…茉雨菲，若是有来生，我定终生跟随你，辅佐在你左右，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抚了一下茉雨菲的脸颊，含笑而望，随之垂眸。茉雨菲张了张嘴，却为吐出声来。片刻，她启齿：
“我不会让你死的。”
韩啸不免微怔，垂下的眸子再次抬起，“嗯？”
“我不会让你死的。”茉雨菲再次重复。韩啸眯了眯眸子，捏了捏茉雨菲那认真的小脸，一副叫她别闹了的模样。茉雨菲打开韩啸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
“以前护卫不周，我不追究你了。不是说要护我一生吗，来，我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茉雨菲身后那九条狐尾显现了出来，轻摇着。她侧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另一只手张开，一束红光注入进匕首，匕首的首刃瞬间垄上一片红光。
紧接着，茉雨菲从身后揽过一条狐尾，另一手拿着匕首向狐尾伸去……
刀光落下，一条带血散发着红光的断尾轻轻地垂在茉雨菲的手中。断尾渐渐消失，化作了她手心中的一颗药丸。韩啸大惊，瞳孔聚敛，睁大了眸子，怔怔地看着拿着断尾的茉雨菲。茉雨菲眉头紧锁，额间冷汗密布，轻咬着下唇，显然已经疼到了极点。她抬眸，不顾韩啸那惊愕的眸光，走到他面前，将药丸放入韩啸的口中。韩啸正欲吐掉，但这药丸刚一进入他口中便化作一股灵力钻进了他的肺腑，充斥着他的全身，身上那刺痛之感也渐渐消失了。
“你……”韩啸怔怔地看着茉雨菲，茉雨菲望着他，扬了扬嘴角，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空中那蓝色星光逐渐进入茉雨菲的身体，白虎族的力量之源全被被茉雨菲收回。与此同时韩啸也逐渐恢复了生命力和灵力。见韩啸恢复了，茉雨菲不禁送了一口气，眼前突然一阵恍惚，一下子晕了过去。韩啸赶忙起身扶住她，将她抱起，踱步向那封锁的洞口走去。
又是一阵轰鸣，雪窑洞那坍塌的洞口赫然打开，洞内韩啸抱着昏迷的茉雨菲缓缓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的凌夜泽见韩啸抱着茉雨菲出来了，心中不禁一惊，以为茉雨菲没将力量拿到。但再看茉雨菲身上那点点蓝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韩啸一步一步缓缓来到凌夜泽面前，琥珀色的眼眸冷冷地打量着他面前的人，薄唇微启：
“做事别太过分，枉她这般信任你。”
凌夜泽轻睨，抬眸一笑，
“你我，不过彼此彼此了。”
韩啸冷眸而撇，凌夜泽眯了眯眸子，从他怀中接过茉雨菲，轻声笑到：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等告辞。”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韩啸眯了眯眸子
“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的。”
韩啸转身，翩然一跃消失踪迹。凌夜泽坐在青石上，将茉雨菲紧紧抱入怀中。看着茉雨菲额间那少许的冷汗和苍白的面容，凌夜泽不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轻吻着茉雨菲的额头，嘴角微扬，眼眸轻垂，喃喃道：
“傻丫头……”
怀中疲惫昏睡的她不禁出于本能地向他怀中缩了一缩。东方泛起了鱼白肚的光辉，残霞渐退。凌夜泽很清楚，今夜见的人，将会是改变她一声命运的人。但至于她的，他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谁也不道。但不管将来遇见什么样的困难，最后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他都回和茉雨菲同进退，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