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之城,皇宫,雪殿。
殿中有一个两米方圆的餐桌,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上面刻着一条上古烛龙,龙鳞闪闪发光,一对龙角间仿佛有电弧闪烁,两个眼珠中洋溢着对芸芸众生的仁义与博爱。
当真是栩栩如生。
不过,盘子里居然有一个人,死人。
约莫能看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平躺在巨大的盘子中,面目中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倒是眉宇含春,嘴角带笑,她的皮肉被烤的金灿灿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却从中传达出快乐。
这是蓝星海的作品,魔界第一大厨的作品——烤全人。
他技艺超群,在他奇特的刀法下,人死去时不会感到痛苦,因而他的做的食物往往令人心旷神怡。
殿中还有一男一女正在用膳,男的大概五六十岁,须发尽皆是红色,两条眉毛乌黑浓密,即使他很是悠闲的享受着人肉盛宴,还是有一丝丝的威严在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
女的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实际也是五十许人,不知是驻颜有术还是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男人扯下一只人手,经络血脉一根一根崩断,流出沁人的汁液,他把人手递到女人嘴边,“爱妃尝尝。”
女人嘬了一口,大呼美味,“真好吃,大王你也尝尝。”把人手推到男人面前。
“阿雪,今晚冥儿来给我请安,着实让我吃了一惊。”男的笑着咬了一口,汁液四溢。
“啊?难道他说了什么放肆的言语,冥儿自小就与别人有些不同,大王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爱妃无须担心,你的冥儿长大了,他方才来到我的寝宫,一身的血腥气,我真是想不到他居然有勇气生啖人肉。”
“冥儿自幼性子柔弱,没想到啊!”女人满脸欣慰。
“来来来,爱妃快吃。”
这男的正是魔王,女的是他的爱妃韩雪,也是青冥的母亲。
而此时的青冥刚刚回到青冥殿中,他很开心,这么多年,他终于自己选择了一次。
悠悠的歌声在殿中响起。
“那些美丽的花儿呦
静静开在你脸庞
那些伤心的日子呦
跟随着波涛逐流
那些不堪的记忆呦
埋在我心底里啦
让它不见天日
我心向光明
让魔神也来为我送行
去寻找生的意义”
这是青冥去年写的歌,名叫《青灵之歌》,于青冥与若灵的名字中各取一字。
不想若灵能把这首歌演绎得淋漓尽致,他接到:
“那些清澈的溪水呦
缓缓流过你心房
那些痛苦的夜晚呦
伴随着流星远行
那些快乐的回忆啊
每天都开出花朵
让它开满魔界
我心向光明
让魔神也来为我送行
去寻找爱的真谛”
有同阳春白雪、郑卫之音,两人一唱一和,余音绕梁,煞是好听。
殿中数千年来因为人们浇筑鲜血凝结着的血气,仿佛是受到了歌声的牵引,竟然一点一点消散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若灵惊讶的问。
“因为我们的歌声中有着浩然正气,和生生不绝的意念。”
“切,又骗我。”若灵的两根食指在青冥面前点啊点。“快说,是不是听雨坊的说书先生教的奇奇怪怪的法术。”
“天机不可泄露。”青冥神秘的说。
“不说算了。”若灵一脸哀求的看着青冥,心想肯定是说书先生教的,“少主,那说书先生很有趣吧,你明天也带我去玩玩好不好?”
“嗯,明天看看吧。”青冥故作犹豫的道,“好了,我要睡觉,赶紧去暖床。”
若灵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主仆俩,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样子,私底下却无拘无束,是最纯粹的朋友。
也许,不仅仅是朋友。
青冥笑了笑,一个人看着满天繁星,那横贯天空的银河里,会有什么呢?他又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第一束阳光从东西而来,照出了清晰可人的丽人。
一大早,若灵就把青冥拉了起来,说什么也要去听雨坊,还说要是青冥不去她就一个人去,坳不过她的青冥只好带她去了。
若灵穿着白色长裙,和一身青衫的青冥走在一起,空旷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灵儿,看来我今天可以给说书先生一个答案了。”青冥说。
“什么。”
“没什么,走吧,快到了。”
听雨坊遥遥在望,可以看见说书先生正把烧开的水浇在茶壶上,悠悠的二胡声也从坊间传出。
猛然间,青冥看到一个人,那人趴在桌子上看不清面容,可她的衣服让青冥觉得很眼熟。
“那不是我的衣服吗?”若灵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难道她是幽。”“快走。”
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听雨坊中,青冥轻轻地推推那人,那人悠悠转醒,果真是幽。
只听说书先生说,“这小女娃子,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呆到现在,一个人喝闷酒,也不说话,大概是家里人造逢了什么大难,亦或是失恋了吧。”
“还请先生为我备一间雅阁。”青冥皱了皱眉头。
说书先生笑嘻嘻的问,“这人莫不是你的朋友?”
青冥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先生不觉得自己管的事太多了吗?”
“三公子说笑了,我这就去准备。”说书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青冥,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仿佛洞悉了一切。
青冥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快去吧。”
幽醒过来看见青冥,不由分说的抱着他就哭了起来,青冥有些局促的安慰她,“别哭了,有什么事到阁中说。”
三人进到雅阁中,青冥的脸色铁青,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他粗暴的说,“说说吧,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参透了生死,也不要找些毫无意义的借口敷衍我。”
“少主,昨天我确实要走的,可是……”幽很紧张。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爱上了我?舍不得走了?”
“不是的,嗯,是,哎呀。”幽显得语无伦次,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我要带弟弟一起走,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什么?你慢慢说,你不是把他托付于人了吗。?”青冥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些。
“没事的,幽,你慢慢说,不论什么事,我想少主都会为你解决的,是吧,少主。”若灵也关切的说,还不忘调侃一下青冥。
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