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建极殿,诸位学子表情不一,这次不要考试,却是颁布名次,有不少人都更觉加紧张。
林正预想这次自己应该能得个好成绩,比其他学子要轻松。
不过当唱名开始,第一个名字报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他也吃了一惊。
居然真的是状元?
先前他也是想过,自己原本就是第五,陛下喜欢自己的卷子,那名次应该不会往低走,说不定还能提高几名,让他入一甲。
状元榜眼探花,后面两个他都想过,唯独是状元……
他只要一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狂傲了,大夏如此多读书人,三年一殿试,他这样读书才读了几年的人就能成为状元?
原来在现代,林正也最多考过全班第一,全校第一都重来没考过。
他正是思绪纷乱之时,脑中冒出想法,是否还有个叫林正的?不过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他这一次就是状元。
因礼仪庄严,此时无人敢说话,唯有那唱名之人继续。
林正忽然有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赵宇洵。先前听到他名字,他就没仔细往下听了,这下他不由聚神再听,发现念完大舅子的名字,下面才是三甲,就松了口气。
虽然比会试的名次低了几十名,但好歹还是二甲。
依照赵宇洵的才华,再考入翰林院没可能,但是进士出身总有好处。赵尚书是他二伯,应该也会给他谋个好差事。
上次他也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暗示。
长长的榜单,三四百个名字,念了小半个时辰。
那唱名之人显然是专业人士,声音大二洪亮,念了如此之久,依然不带喘气。
名字报完。
林正为状元,走在前面,领着诸位进士叩谢皇恩。
一甲三人当即授职,林正授翰林院编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旁人觉得状元就是一步登天,然而翰林院编撰其实只是个六品官,编修更只是七品。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二甲三甲之人,若是要入翰林院还需继续再考,才能点个庶吉士。
接下来就是游街观榜。
都说金榜题名,这金榜有大小之分,小金榜呈陛下,封于大内。大金榜加盖玉玺,由担任礼部尚书的沈阁老奉皇榜而出,张挂于宫门之侧。
前面是鼓乐仪仗,林正领着一大群进士出宫门观榜。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名字,不过与先前赵宇洵会试放榜时候相同,也都会看看这金榜,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林正比会试更好找,第一个林正两字比其他名字都要大一些。
不过这次可不会有什么榜下捉婿的事情发生。
观榜之后,就是回家游街。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京城百姓都聚集在两侧。
几百个进士加上礼乐仪仗声势浩大,但却比不过这些围观百姓,就连声势都被压下去了。
供新晋进士游街的马显然是特意受训过的,这等吵闹环境之下,依然是迈着慢吞吞的步伐。
一甲三人走在最前面,也最是引人注意。
林正长相一般,他后面那个榜眼比他还老些,倒是那探花不负其名,身体纤长,长相俊秀,楼上有女子散花而下,落在探花头上,他也是朝着上面一笑,极为醉人,想来也是个风流少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林正终于是体会了这句诗。
一月前,他还在被那些闹事学子拉着游街,如今却是作为状元也来游街,境遇相差之大,让他颇生感慨。
游街的时间不长,总不可能走遍整个京城,要游的不过是几条主道。
接下来进士们就能回家了,翌日还有琼林宴谒孔庙。
新制的红色朝服很是抢眼,林正归家就想把这一身并不舒服的衣服换下。到底还是新做的衣服,料子硬了些,很咯人。
外面都知道了,没理由家里人还不知。
林正中了状元的消息传过来,不管是赵容林母还是家中仆役都是欣喜若狂。
事实上前几日赵容就想着包下游街路线随意一家茶馆酒楼的二楼,她想看看丈夫游街的样子,然而就算赵容难得大方,却也没有什么酒楼茶馆愿意在那个日子被包下来。若是上街又太过乱了,赵容怀着孕这才几个月,最是要小心的时候。所以她只能在家中等候。
见了丈夫回家,赵容首先就迎了上去,“恭喜夫君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她盯着林正上下左右的看。
林正有些不自在了,紧了紧领口。
赵容笑了笑
林正就双手作拱,对妻子道:“恭喜夫人如今成了状元夫人。”
赵容噗嗤一笑,道:“夫君快快进屋吧。”
林正看了看自己身上,道:“先容我换身衣服?”
赵容道:“夫君穿这一身甚为好看,我想多看看。”
她话说的直白,林正无奈摇摇头,却也不换衣服了。
回到家中,林正方才感到真正的轻松。
比起先前春风得意万众瞩目,他还是喜欢家中。功名利禄如同浮云一般,平平淡淡才是真。
林母动作慢些,见了林正,嘴都合不拢。看见此刻的林母,实在难以想象一年多前她那个沉默寡言浑身带着死气的样子。
终于是放下了,生死轮回自有定数。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她对林正的隔膜已经消除了。
知道了林正考到状元的消息,她是真真切切心里觉得林正就是文曲星下凡,要不然怎么能考上状元?心里对林正多了份敬畏,却又是感恩神佛,领着林正要去拜佛。
因为自己也用那鬼神之说糊弄过林母,所以林正对林母这种行为,只要不过分都是任由的。
今日因为心情好,林正告诉她,文曲星不归佛管,归的是玉帝。
林母懵了一下,然后马上说明日就去买个玉帝和王母娘娘的像放到家里拜。
林正听得好笑。
不过依然是听之任之,由母亲喜欢。
一家人晚上又是一起吃饭,饭菜很是丰富,林正参加大典,为了防止出什么纰漏都是空腹。考试完毕一身轻松,他也就没了规矩,这边给母亲夹菜,那边给妻子添菜,做得很开心。
赵容又给家中仆役发了一次赏钱,发钱的时候她不心痛,然而发完之后,数着银盒子,却有点小揪心。
林正在旁边看着很开心,觉得妻子这守财奴一般的样子很好玩。
赵容其实也不是真的非常看重钱财,这样也是因为生活所迫,林正基本不买铺子不买田,她多少会有点不安。
不过既然当上了状元,钱财什么都是不用担心了,大夏可是********,工资不低。
从有点心灰意冷的嫁到林家,到今日丈夫得中状元,自己也怀了孩子,这不过只是匆匆一年,赵容觉得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每次科举之前,她都会想若是丈夫落榜,自己怎么安慰。然而那些话一次都没有用上,她的丈夫就像她那日看到的他所画的那副鹰图一般,双翼一展就直上云霄。
她先前以赵家为荣,自己虽然是个庶女,赵家却是大家。但是赵家没出过状元啊。
她丈夫的杰出完完全全超出她意料。
她心里有点不安,毕竟自己只是个庶女,文墨都只是粗通,然而每每看到丈夫的傻气,她又会定下心来,她相信丈夫。
婢女退下之后,房内只有两人,赵容就扒着林正,把身体两个人重量全部压在丈夫身上,笑嘻嘻的央求着丈夫讲讲殿试的事情,还拉着林正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看他能不能把那文气喜气都分一点给未出世的孩子。
林正也是笑着应了,殿试其实没什么好讲,他就说了游街之事。
赵容甚为遗憾自己居然看不到,又有点吃醋的说道,夫君那红袍之上满是花香,定是有不少女子扔花。
林正就说起那俊俏的探花郎,说自己相貌一般,除了夫人你估计是没人看得上了,那些人都是朝他后面的探花郎扔的,他这是殃及池鱼,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你是没看到,探花郎都快被那花给淹了,以前书上说掷果盈车,我还觉得是夸大,现在才懂,果然一切都是看脸啊。”
赵容笑起来,她自然知道夫君说话也是夸张之词。
在她眼中,夫君虽然相貌不算顶俊俏,但也是五官端正,如此年轻,又是状元,游街时有女子投花很是正常。
两人都只是玩笑,说着玩,没人当真。
说着说着,靠的近了,林正嗅着妻子身上的香气,有些意动,然后少不得一番上下其手,不过赵容孕中,他甚为克制,最后只是苦了自己。
惹得赵容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林正又是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