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麦冬起床时,许知非已经离开了。不出所料,客厅桌子中央又摆着一份早餐,当然,还有一张纸条。麦冬没理会他这些博取好感的小伎俩,径自去卫生间洗漱。收拾房间时偶然瞥见纸条上写着“出门三天,帮我浇花”,又看了看那份卖相相当不错的早餐,肚子不禁叫了起来。
她想,既要我帮忙,那我也不客气了,反正吃掉了你也不会知道。于是小心拿起三文治送进口中。说小心,是因为这三文治里夹的东西实在有点儿多,煎蛋、番茄、奶酪、肉肠、青菜、居然还有豆子!想要干净利索地吃完相当困难,好在味道足以弥补这些麻烦。麦冬吃完后心满意足地端起牛奶,微烫,说明那个家伙也是刚刚才离开。
麦冬握着杯子进了许知非的房间,目之所及并没有看到什么花花草草,仔细一找,才发现他的床头摆着一盆小小的仙人球,毛茸茸的,像小猫的脑袋。
进入9月,早晨的空气中已经隐隐有了秋天的味道。蓝色晴空下,许知非坐在汽车里,看着女孩儿轻快的小白鞋和跳跃的发辫,心头是说不出的美好。麦冬好像特别偏爱白色和蓝色,这两种颜色好像也特别适合她。许知非突然很想带她去一次希腊圣托里尼岛,蓝白交相映衬的甜美而宁静,与她再合适不过了。
许知非开着车跟上去,拉下半扇车窗。
麦冬感觉到身后的异动警惕地跳到远处,回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上来。”许知非笑眯眯地命令道。
“不要。”麦冬警惕地四下张望。四周没什么异常,还好,可是许知非却一脸坏笑的拉下了所有车窗,并且还将一只手放在了喇叭上。麦冬只好乖乖上了车。
“你这是威胁。”
“嗯。”
“你违约了,知道吗?”
“知道。”
“你!”麦冬没有说下去,因为许知非已经将一只手指按压在她的双唇上,温暖的触感非常陌生,让麦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着他双目示意的方向,她看到了一个身穿保洁公司制服的人。
“这个人,你看仔细了,”许知非突然严肃起来,“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你出入最好注意点儿。”
麦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又不像,于是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问:“哪里不对劲儿?”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这三天他上班比我还早,之前我……我来看你的时候,也见过他,无论中午还是傍晚,总能看到他。一般的保洁不应该跟打卡上班一样的出现在……”可能他也发现了这个理由的牵强,便停下来想了想,说道,“好吧。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演。因为我是演员,所以……”他紧锁着眉头,不知该如何表述这种感觉,也许是看多了各种参差不同的演技,才了解那种为了真实而真实的刻意,于是潜意识里对这种表演格外敏感。
“你来看我的时候?”显然,麦冬的重点与他不同。
许知非赶紧解释:“之前你问我是不是还在调查你,又不肯说原因,所以我很担心你的安全,偶尔没事儿了会过来看看。也没几次,我很忙的!”
麦冬心里暖暖的,又找回了之前对他的好感。
“我来过的几次,都见过他。也许是保洁,也许是抢劫犯,也许是跟进哪个明星的狗仔。不管怎样,我要出差三天,你自己多加小心。”
麦冬点点头,想起被人动过的门垫,心中越发沉重。难道是好日子过得太久,竟然让感官退化到如此程度!被许知非跟踪竟然毫无察觉,而且这些异常,直到被他指出才如梦方醒!
这个人确实有问题。工具,是工具。他放在身边的工具永远崭新如初。麦冬搜索自己的记忆,黄色的水桶,红柄的拖布,新的清洁剂,好像从最初看到他就是如此。而之所以对他有印象,则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那天傍晚麦冬练完舞回家,正巧遇见他一个人拎着工具从电梯里出来。满身大汗的麦冬对电梯中留下的味道很是赞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不禁心惊肉跳。
因为,那不是清洁剂的味道,而是男士香水的味道。
难道危险近了?
毕竟已经十年,该来的总会来。
“想什么呢?”许知非打断了她的思路,“我做的早餐好吃么?”
“不知道。”
“又没吃?”
她没有说话。
许知非在她额头轻轻一抹,责备道:“你是小孩子吗?怎么老是吃到头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执着地问道:“我为你做的早餐好吃吗?”
“不好吃。”
“哪里不好吃了?”
“夹了豆子。”
“笨蛋,补充蛋白质。不会长肉的。”
转眼,车到了练功房附近,许知非将车停在小巷子里,看着麦冬逃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