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跟彦在绿城中住在属于我们的“小屋”的第一个晚上,我们给小屋起了个名字“梦之屋”,晚饭简单地下了个鸡蛋面。吃过晚饭我跟彦绕过小区,来到不远的“银环路立交桥”下,桥是新建的,沿着一边的扶手,我们慢慢走上了桥的最高点,已是华灯初上,喧嚣一天的城市正在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地热闹着。
这是一座临海的小城,干净、整洁,城市中每个角落的空气里都夹杂着海鲜的味道。我跟彦倚着桥栏看着夜幕中霓虹灯闪烁着的城市,有一刻,我们谁也不说话,任凭风吹乱了头发、吹乱了心事。
“秋,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这个城市中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彦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也许我们对于这座城市只是个过客呢”我有些无奈地回答。
“不,我们一定会留下的,一定会融入这座城市的,我们加油”
看着彦一脸坚定、信心十足的样子,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眶热热的,“是的,会的,加油吧”
“秋,你想家吗”
“想”
“我也是,等我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带你一起回我家看看吧,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嗯,好”
“到时让我妈给你包牛肉馅的饺子,我告诉你,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那饺子可是只有我们过年才能吃到的…………。”
彦在边上一下喋喋不休地讲着回家的事情,而此刻我却无心听她说什么,我在感受着绿城,我在努力地寻找着熟悉的感觉,在某一刹那,我觉得我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并种异样的感觉,我觉得这座城市将会上演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故事。不过只是一刹那,忽然间我又觉得它是陌生的,是缥缈的,我只是个过客,时间一到,我终究是要离去的。
“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彦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啊,哦,有啊,说回你家,吃你过年才能吃的饺子”我回过神来,“回吧,有点凉”
“嗯,是有点,回吧”
脚刚踏进房东家大门,女主人就来了,标准的北方女人,说着带有当的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微胖,皮肤黝黑,但是烫着时髦的卷发,眼睛里透着精明。很多年后每次看到电影中的包租婆总能让我想起她。
“你们两个小姑娘不能太晚回家,晚上没事别出门,再说晚上回来晚了,也吵着别人,我还得起来给你们开门。”
“哦,知道了”我跟彦一起答道。
这是个带院的四合院,正屋是个两层的,楼上楼下各两间,房东家住正屋楼下,一间住一间做饭,正屋前左右各两间,大门对着正屋,在门的左边上还有一间,这间是我们住的,门的右边是厕所,不过我们住的这个屋原本不是那么小的,让房东隔出了一间,这一间的门开在外面,不用进大门,这间租给了外地摆豆腐脑摊的一对小夫妻。房东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外地上学,所以除了楼下两间其余的都租出去了,里面住的什么人我们到走也没关心过,不过有一户是知道的,房间跟我们挨着,更难得的是他是我的老乡,一个在建筑工地上干活的男人,高高大大的,不知道彦是怎么跟人攀亲的,反正他把他屋的钥匙还给了我们,说是有时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们帮忙照应看下,还说如果屋里不方便做饭可以上他屋做。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没到我开学的日子,每天就在小屋里看书,等彦回来。这时彦已经上班了,在一家私立学校当助教,工资不高,因为在适用期,每月才500,管中午一顿,其它一概不管。其中的三分之一要用来付房租,我没跟家里说在外面租,所以自然没法跟家里多要生活费,我说去找家教,彦不让,说是毕业这一年,还说晚上回来进小区,其实那时还只能称城中村,这里都是老百姓的四合院,进来要走好几条黑咕隆咚的小胡同,是不太安全。想想也就算了,我又说那先问我父母开开口吧,彦说不好,老人一定会担心的,挨过适用期后,会好起来的。
小屋很简陋,可是我们谁也没觉得,吃过晚饭,通常我们会到桥上走一走,回来就看书,彦的学的俄语,不过英语也很好,她有很多的英语小说,最喜欢的是《简爱》,她说她幻想着有一天能碰到她的罗切斯特,她说这话时候,脸上的雀斑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一刻,我真觉得她就是简爱,身材矮小、相貌平平却勇于追求独立、平等的生活,总是那么乐观,不像我有时有些忧郁,这大概也是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原因吧。
她总是会开导我:“秋,你要多笑笑,虽然你笑得没我好看,但比皱着眉头会好很多”
我通常也会翻着白眼回她:“你不夸自己会死啊”然后惹来她一阵哈哈大笑,我也苦笑。
说真的,我很佩服她,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更厉害的是她会背下《简爱》,在她的影响下我居然也会背好多,后来我想如果我一直跟她在一起的话,我肯定也会背下这本书的,而且是用英语!
日子在悄无声息地过着,为了节省开支,我有时会从学校的食堂打点菜回来,再买上一块钱馒头(有4个);有时我们就买一块钱馒头,然后蘸点豆腐乳,啃上两根黄瓜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偶尔我们也会在靠近屋子的一个小餐馆,炒上两个菜,改善一下伙食。我们的内心就被这种简单的、清贫的快乐充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