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瑀伸长了脖子望着门帘，翘首企盼她下一刻就掀帘进来。一见她出现，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粘上来。“娘子，要不要更衣？为夫帮你……”
“等下！”见他猴急的样子她急忙阻止。这些天也不见传来高氏的消息，难道他真相信高氏是清白的而不去查？
“高氏的事，你查得怎么样？”
意料中的龙瑀脸黑下来，“你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她要闹得鸡犬不宁？笑话，看他这幅息事宁人的样子，她就非常不爽！“那你可真大方，戴绿帽子的事也能不介意！”
“你！”龙瑀眼冒怒火地瞪她，“你以为就凭几个丫鬟小厮的话，便能污蔑怜儿？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本王自是相信她。”
“哼，你是不敢去查吧？”周笑语冷笑，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我就不相信，你没动摇过。这一阵子，是不是对着高怜心隔阂了，不愿看见她？但是你懦弱害怕，不敢去揭开背后的真相，宁愿自欺欺人！”
龙瑀被说中了似的，脸色惨白，慌乱的神情一闪而过。看向她时，眼底隐隐拂过一抹恨意，他恨她不留情地撕裂他的伪装，打破他极力掩饰的太平。
“周笑语，这么做你又得到了什么？”即使他休弃怜儿，对她也是只有恨了。
她怔住。一直以来，她将高氏当做最大的敌人，横冲直撞地想打败她。可是打败她之后呢？如今即便她赢了，可是她离开之后，难道留给周氏的就是一个恨她的丈夫？
她倒地是自私了。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想过她所做的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周氏的命运或许会改变，但那会是她所想要的吗？很多时候，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周氏对龙瑀的爱。
周笑语软下来，看着神情哀伤的龙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屋内突然静下来。未关上的窗户被夜风敲响，吱呀幽暗的声音显得格外苍凉。白烛摇晃，地上的人影忽明忽暗，如一场生死搏斗。
“娘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红荷的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周笑语蹙眉，大晚上的老夫人叫她过去做什么？
龙瑀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出声问道：“有说什么事？”
“回王爷，传话的丫鬟只说请娘娘过去，其余的倒没说。”
这倒奇怪了。大半夜的让她过去，其中肯定有鬼。前一阵子老夫人去了江南养病，她才毫无顾忌地行事，如今老夫人一回来就找上了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龙瑀似和她所想一般，道：“我陪你一道过去。”深蹙的眉头间尽是担忧。
周笑语感激地对他笑笑，“多谢。”有他在，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龙瑀怔了下，多久没看到她的笑了？心头不由滋味万千。一路上两人思绪纷杂地走着。刚到老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两个强壮的婆子冲过来抓住周笑语的双手，禁锢住她。龙瑀错愕了一下后，飞快地跑上去想夺回周笑语。
“给我站住！”老夫人突然拦在他面前，满身的凌厉。
“娘！”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龙瑀着急地看着威严的母亲，想冲过去抢回周笑语。
老夫人一动不动，声音冷硬：“不孝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想掩着，护住那贱人？如果不是我让厨房送安胎药去怜心那，还不知道府里竟出了这等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清理门户！”
迎上脸色沉郁母亲，龙瑀面上不敢拂逆，内心却着急不已。“母亲，怜儿落胎的事还未查清，万一冤枉了小语……”
“闭嘴！”老夫人重喝一声，满面怒色道：“你被那贱人迷惑住，不分是非。但是我这当家主母还在，容不得府内有这等妒忌害人的毒妇。”说罢，朝大厅迈去。
龙瑀无奈，急忙跟上。
周笑语满头雾水地被两个强悍的婆子一路压到了大厅。不一会，老夫人出现，高高地坐在上首，周身笼罩一层寒冷的气息。
“跪下！”周笑语摹地被推倒在地，不待她挣扎反抗，魁梧有力的老婆子已经狠狠按住她，用绳子捆绑住双手。“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她被迫跪在地上，不知道老夫人怎么突然对她发怒。
“周氏你可知罪？”老夫人沉声问道。
她疑惑地看向老夫人，“我犯了什么罪？”突然把她抓过来，一副审罪犯的样子太奇怪了吧。
老夫人对她一脸无辜的模样甚是恼怒，“你身为王妃，本该宽容大度，却做出谋害子嗣的肮脏事，按照本朝吏法、家族家规，罪该当诛！”
周笑语不由吓了一跳，老夫人从哪知道是她害死高氏的孩子？！未等她反驳，龙瑀的声音响起，“娘，请慢。”
她应声回头，龙瑀急忙上前，道：“娘从何听来，此事是小语所为？那道甲鱼汤儿子已经确认和小语无关。想比娘亲对小语必有所误会。”
“不说甲鱼汤，我那刚落地的孙子……”老夫人哽咽了一声，愤愤道：“不是她又是谁？难不成还是怜心自己弄死的……瑀儿，当初因着周丞相的压迫你才娶了这毒妇，却害的我们王府鸡犬不宁。如今，瑀儿你再也不必忌惮周家，这一纸休书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下！”
龙瑀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丫鬟递上来的休书生生地刺痛心扉。母亲，竟要赶小语出府！
“娘，孩子的事情我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请求您收回成命。”龙瑀跪下，深深地叩头恳求。
周笑语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现现在这情形，竟隐隐和曾经的梦重合。只不过，那时的龙瑀却没有为她求情，而是冷眼旁观，最后给她致命的一击。如今，她该不该相信他？还是不顾他说出那个大秘密？
但她讨厌被动。周笑语挺直背，仰起头道：“老夫人为何偏信一面之词，不给媳妇解释的机会？难道是看媳妇的娘家落败，想过河拆桥？”
老夫人被她的一通话噎得差点背过气，手指着她不停颤抖。龙瑀飞快上前扶住老夫人，一边顺气，一边叱喝道：“周笑语你胡言乱语什么？娘要是被你气得出了什么事，看你怎么办！”
周笑语垂眉低头，暗道，凉拌呗。死老太婆成天看她不顺眼，如今拿捏住这事，还不是要将她往死里整？她呛她几句又怎么的了。
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缓过劲来，满脸怒气地指着周笑语，“好，你就给我说一说，倒地哪儿冤枉了你！”
“说就说，只要你儿子不介意。”周笑语干脆坐在地上，跪久了膝盖疼死了。老夫人见她这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这周家，怎教养出这般山野村妇来！
“这关瑀儿什么事？今儿个你不给我说清楚了，甭想踏出这院门一步！”
龙瑀脸色顿时惨白，拉住老夫人的袖子期望能有回旋的余地。可是老夫人像铁了心般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对他的乞求视而不见。他不由紧张地望向周笑语，提防她说出曾经那番话来。若是那般，一切都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