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令却在几天后被解除,缘由是高丞相大寿,作为嫡女的周氏定是要到的。于是粗陋的饭菜才吃了几日,各种上好的补品和衣服首饰源源不断地送进来。现在局势正紧,龙瑀还不敢得罪高家。
听说可以回娘家,周氏也将三千烦恼丝抛下,对下人们的龌龊事业是睁只眼闭只眼,身心也愉悦起来。到了去祝寿的那天,周氏一早起来,甚是精心装扮了一通。身穿水红的罗裙,简单又不失大雅,素雅的玉颜上特意画了个精致的梅花妆,水眸流转,褪去少女时的青涩尽显出女人的妩媚娇柔来。可谓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在丫鬟的搀扶下,周氏婷婷娉娉地到了王府的大门。龙瑀正待不耐烦时,抬头一看,眼底乍起无限惊艳。素日里“不修边幅”的周氏,却也可以如此娇美。他不由缓了脸色,亲自上前扶她上了马车。高怜心望着远去的马车,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坐进王府豪华的马车内,周氏大约是忘记了对夫君的惧怕,眼角满是归家的雀跃。她好奇地微微挑起布帘的一角,街上人流交织,各种诱人的吃食让她乐不思蜀地观看着。龙瑀蹙起眉,今日的周氏与平日大不相同,有种让他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还有,她不是应该尽力讨好他,对他惟命是从?为什么自离开王府,她的眼睛就没停在他身上过?街上的那些贩夫走卒难道就比他有吸引力?于是,他的脸色更加地黑了。
周氏还一心扑在外头的繁华精彩上,对自家相公包公似的脸色无暇顾及。若是按照以往,她见了定是得不安一整天。不过,今日她发现,相比较起街上那些要饭的,她简直是生活在天堂。所以,何必为小事所扰,开开心心才是。
马车到了丞相府,周氏同龙瑀一道下来,抬眼即见父亲大人竟然亲自来迎接他们。周氏大为感动,碍于周围人多她才安分地守在龙瑀身边,不敢有丝逾规的行为。
今日丞相府宾朋满座,打哪都是来往的人群。周氏自进家门后就与夫君分开,被引着去了母亲的房里。一向报喜不报忧的周氏,面对母亲的百般询问也是极力说自己过得很好,掩饰掉曾受过的委屈。周夫人见从自家笨女儿嘴里问不出什么,随捡些家里的琐事同她说了说,晃眼就到了入席的时辰了。
母亲知道她一向是个不善交际的,酒席上也帮着她应付,觥筹交错间一场盛大的寿宴落下帷幕。晚间时,周氏夫妇被挽留下来。龙瑀去了书房同高丞相谈论朝事,周氏则回到出嫁前的闺房,满心欢喜。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她干脆找出未出嫁时的衣服换上,仿若回到少女时的纯真时光。不过,刚四个月的肚子突显出来,这旧衣裳略紧绷了些。瑀王爷进到她的闺房,乍见灯光下少女装扮的周氏,心下一动,冷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察觉到身后有人,周氏以为是家里的丫鬟,一脸笑靥地转头道:“怎么样?你家小姐可……”漂亮两字在看见冷面夫君后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龙瑀见到她如水般纯净的笑容,浓墨的眸子不由暗上几分。今日的周氏,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却无一不是吸引着他的。察觉到这个危险的念头,他飞快地压下,硬起心肠冷着脸对周氏。
两人自是一夜无话,各自拥被入眠。
没想到第二日,在花园里遇到个意外之人。一大早她起床时,发现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自家夫君不知去哪儿了。同母亲吃完早擦,她一时起兴往花园那边逛逛,牡丹亭里一抹仙姿般的身影粘住了她的目光。
待走近时,她赫然发现亭内还坐着另外一人,她大清早就不见了的夫君。避无可避,她咬牙上前行礼,不是拿眼角偷瞄那仙人之姿的男子。回了娘家,她的胆子倒大了起来,想是知道在这里没人敢拿她怎么样。所以,龙瑀不可避免地又黑了脸,他以前真是错看了她!
那男子想是很少见到龙瑀除了面瘫之外的脸色了,随即充满兴趣地打量周氏。素雅的装饰,清淡的面容下藏着一丝不安和好奇。
“在下玄色,见过王妃娘娘。”玄色对她行了个法师的礼。他抓住周氏眼底闪过的失望之色,暗自好笑。其实,这周氏也不是如龙瑀所说那般,是个极无聊的人儿。
周氏微整失落的神态,想到这法师(前文提到玄色是道士,在此更正)必是爹爹的贵客,不然不会一早出现在后花园。她又看了眼夫君和他熟稔的样子,他不会就是高氏口中夫君的挚友?这时,玄色开口解了她的疑惑。
“瑀,你我相识这么多年,娶了这么一房美娇娘也不带出来给兄弟瞧瞧,太不够意思了吧?”说着,甚是亲昵地攀上龙瑀的肩。
瑀王爷面瘫着一张脸,不置可否。在他心底,只有怜儿才是他唯一的妻子。周氏么,不过是权利阴谋下的牺牲品,周家强塞给他的女人而已。
见夫君的脸色不是很好,周氏担忧是不是她触犯了他什么,刚想离开时,玄色突然道:“这丞相家的花园景色不错,不如夫人领着我们好好参观一番?”
其实,她也很久没回娘家好好看看了。玄色的提议恰和她意,于是她又大胆了一回,不顾夫君的黑脸欣然答应下来。
一路她细心地解说花园内的各种花卉。品种、花期、种植的注意事项她都一一详述,身侧的两大美男已经听傻了眼。没想到,她对这些个植物倒了如指掌,说起来神采飞扬令人移不开眼。
见华丽地惊倒两大美男,周氏那个得意洋洋,眉梢眼角不由充满少女的朝气,行走间脚步愈发地轻快,如穿梭在繁花间的精灵。
如此生动而活泼的周氏,与往日里的自卑弱懦如若两人。龙瑀几乎将目光驻扎在她身上。那一颦一笑,如丝柳轻轻滑过他的心湖……
内心的某处,开始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