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声轻咳里透满了的虚弱,千玳云心中担忧,鸣兮的身子一直都不好,这么一番大风大浪,不知道该怎么折腾了。
倒是凤纤音先上去,“你的手……”她欲言又止,抬头望了鸣兮一眼。
鸣兮温柔的眼眸倾满暖意,眉头却轻皱着不语。
竹若环顾着四周,突然出声说道:“现在他很虚弱,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安全后再说。”
她说的有理,千玳云自然应下,她看着鸣兮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也不顾这么多,干脆环过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肩上。
鸣兮无力地抬眸望着她,她只是勾唇一笑,“往时都是你背我,这次该换换人了。”
闻言,鸣兮也是微微一笑,遂不做声,静静地撇下眼帘靠在千玳云的背上。
这番,千玳云才满意作罢,跟着竹若离去,虽说吃力,却也不得不如此。
——
远远就听到“汩汩”流水之声传来——居然是一处山谷小涧。
周围的大树粗枝叶茂,千玳云心下稍安,把鸣兮轻轻地安放在一棵树下,找了个最好的角度让他的背倚着树干,以减轻他的不舒服。
“你们谁有金创药没?”千玳云问道,小心翼翼地撕开衣袖,一道早已血色淋淋的伤口浮上眼前,依稀可见模糊的皮肤被翻转开来的模样,伤口不浅,霎是血腥。
“我有!”君琉璃神色一凛,立刻答道,玉手袭上自己的腰间摸索着什么,须臾,捏着一个精致的玉瓶递给千玳云,小脸有些犹豫,道:“他……他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冰冷的几个字却添上了几分担忧,似乎是回答凤纤音,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然后便不再作言语,一心一意地开始为伤口包扎起来,专注的神情透着的是另一种别样吸引人的魅力,连凤纤音也为之侧目。
鸣兮一张俊美的脸寻不到一点儿血色,只有无尽的苍白,白的透明,如瓷娃娃一般易碎,他早就因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只剩下因疼痛而伴随的轻轻的,却十分痛苦的呻吟。
鸣兮的母亲当初被陷害而早产,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这道伤口,这幅一直靠药吊着的残躯怎么熬的过去,若不是他不想让千玳云担心,亦不想成为累赘包袱,倔得用意识撑着,唯恐早就神志不清。
包扎他的伤口,她比任何一次都要细心,他的命她视如珍宝,所以哪怕是一滴一毫的鲜血,她也要守着。
谨慎地倒出瓶子里的粉末,慎重仔细地洒在在伤口上以及周围的地方,触目的鲜红湮没着几分白色,又或是几分白色冠立一片嫣红中。
约莫着是半柱香火时间,随着千玳云呼出的一口气,最后一步的工作也做完了,可刚平下心,又忽地一揪,随着的是苍凉与寒意。
鸣兮在地上不安地扭动,痛苦地呻吟着。黑丝在他的脖颈处蔓延开来,如同一条条虫子在皮肤之下挪动着,极其恐怖。
“怎么回事?!”
“怎么了?”竹若闻言,探头来看。
“是病发了!”凤纤音手颤抖着,流下两行浊泪。
千玳云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绝望,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抓紧手又松了下来,她盯着凤纤音的双眸,“到底是怎么了!”
“是毒……已经好久没发作了……怎么会……怎么会……”凤纤音双手无力地垂下,失声痛哭起来。
“没有解药吗?”千玳云望着那逐渐蔓上脸颊的黑丝,想要竭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天下无人可解……”凤纤音的话重重落下,仿佛巨石般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都是你!”凤纤音忽然起身,指着千玳云怒骂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鸣兮又怎会如此!”她似是癫狂了一般,狠狠地把千玳云推倒在地。
“咳咳!”鸣兮咳着,吐出一口黑血。
“鸣兮!”千玳云与凤纤音异口同声地喊道。
鸣兮却忽然厉声一喊,他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一滴滴血珠落在地上。
千玳云只能用手去压制住他,鸣兮的指甲划破了她的指尖,两人的血液相融……
“他的手!”竹若忽然道,把两人的目光引到鸣兮的手上去。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那黑丝竟从指尖开始慢慢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凤纤音疑惑地问道,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心中的喜悦便被浇灭了。那黑丝便重新蔓延上手臂,但却始终徘徊在手腕之上。
“是血!”千玳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
她立即拾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