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青牛,饭没有吃着,吃了一顿鼻青脸肿。它们果然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除了它俩,我们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我和她,竟然真的从山洞里跑出来了。
山洞外面,依然是好多山。
山和山长得一样,长得一样的山,让我迷路了。
她似乎也迷路了,问道:“我们去哪儿?”
我摇着头:“不知道。”
她:“我知道。”
她没有迷路,我惊疑道:“你知道?”
她:“我住的村子,就在这些山外面,我时时刻刻想着逃跑,当然认得回去的路。”
我:“那你还要问我?”
她:“我当然要问你。毕竟,我还不知道,我的村子,是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我:“只要不是山连山,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咱们就去。”
七拐八绕、走了大半天之后,我们出了山,来到了她的村子。
遥遥地,就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小柔,是小柔吗?”
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居然没问过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小柔,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听到有人叫她,她很愉快,脸上洋溢着笑容,飞快地跑向村子,扑入一个中年妇女的怀抱:“娘,是我!”
她俩互相紧紧抱着,一个喊着娘,一个喊着女儿;一个泪流满面,一个泪如泉涌。
这一幕,让我想起我的爹娘。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更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上,我忽然感觉心里好生空荡,好生没有依靠。
人的心儿,岂非得有个家的盼头呢?
她俩抱得越紧,我越是感觉自己像是无垠的浮萍,没有归属。
我跟着她俩,回到了小柔的家中。她的家很简陋,看来并不富贵。
中年妇女招呼我们坐下后,到了两杯茶水。问道:“想娘吗?”
小柔:“想。”
中年妇女:“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
小柔:“小柔真的想娘。”
中年妇女:“要是想娘,这次咋出去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小柔:“我也想回来,可是回不来。”
中年妇女:“回不来!还想骗娘。那你倒是说说,现在是怎么回来的?”
小柔指向我:“是他救得我。”
中年妇女:“他是谁?”
小柔将自己如何没了腿、又如何有了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娘。
中年妇女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儿?”
小柔低着头,红着脸说道:“确有这样的事儿。”
中年妇女盯着我:“这么说,这个叫狗蛋的小伙子,已经成了我家的女婿?”
“女婿!”我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就突然成了女婿?”
中年妇女似乎已经真的把我当做女婿,她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来,拎住我的耳朵,嗔怒道:“怎么,睡了我女儿,还想赖账不成吗?”
耳朵被人拧着,并不好受,我哎吆叫着,说道:“我不是想赖账,可是,文雪怎么办?”
“文雪是谁?”母女两异口同声地问道。
“文雪是……”我嘴上打着绊子,半天说不出来。
耳朵上的力道加大:“快说!”
“哎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您手上轻点。文雪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好你个狗蛋,明明已经有了人,居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已松开我的耳朵,但手上却不闲着,脱了鞋朝着我,兜头就是两下,“看我不打死你个风流汉。”
鞋底子很硬,打在头上也很疼。可我毕竟理亏,只能硬挨,我揉着被打的地方,委屈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睡您女儿的。”
“什么,你还说?”她抬起鞋底子,看架势,又要打来。
我虽然不能还手,但却可以躲开,我躲到了小柔身后。
“好了,娘,别打了。你一定是没听明白,他说的是‘未婚妻’,又不是妻子,不算有妻室。”小柔拉住了她娘,说道,“况且,就算已经成亲,我也不介意做小。”
中年妇女叹气道:“小柔,你为何要委屈自己?”
小柔抬起头,笑道:“狗蛋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她看着我,眼睛甜蜜而温柔。
这个女孩子,已经把一切都给了我,我能让她受委屈吗?我当然不能。
可是,我的心中,已经有了文雪。能腾出位置给她吗?这不公平,这样会委屈她。
“她当然不委屈!因为,这本就是她的阴谋。”一个年龄和我相仿,一字眉,小眼睛,身着灰色短褂的青年推开门,进入房内,“娘,我回来了。”
中年妇女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阿宽,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玄武城的魔法学校吗?”
“我当然得回来。”这个叫阿宽的人,瞪着小柔,说道,“我若不回来,它们的阴谋,岂非马上就要得逞?”
“阿宽,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阴谋?”中年妇女扯着阿宽的衣袖。
阿宽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娘,那你说说,他们是谁?”
中年妇女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阿宽的眼睛,磕磕绊绊地说道:“她是……你的妹妹小柔啊,这位……是你妹妹未来的丈夫——狗蛋。”
阿宽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中年妇女不停地向阿宽挤眼:‘你是糊涂了吗?连自家妹妹都不认识了。’
阿宽:“哼,妹妹不认识,妹妹的丈夫却认识。”
我并没见过这个叫阿宽的人:“你怎么认识我?”
阿宽向我解释道:“我见过你,你就是李狗蛋吧?跟黄凤烈比武的李狗蛋?被魔兽抓走的李狗蛋?那两个时候,我都在人群中,你不一定能看到我,我却认得你。”
我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所有的同学都能看到:“这么说,咱们是魔法学校的同学。”
阿宽:“不错。”
我:“这么说,你并不糊涂。”
阿宽:“没错,我不糊涂。糊涂的是我娘。”
中年妇女摇头叹息,说道:“你不懂娘,娘清醒的很。”
阿宽摇着中年妇女的肩膀,说道:“娘,您若是清醒,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中年妇女:“我哪有?”
“瞎不瞎,您自己知道。”阿宽拿出一封信,“村子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村长已经传信告诉我了。”
中年妇女没有接信,只是将头扭向一边:“哎,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阿宽点着头:“我都知道。”
中年妇女:“既然都知道,就更不该说出来。”
这是阴谋,这是什么阴谋?
这一定不是真的,小柔这么好的姑娘,有着甜蜜而温柔的眼睛,怎么会对我使阴谋。
“信就在这里,狗蛋,你自己看吧。”阿宽将信递给我。
信没有到我手中,一把被小柔夺了过去。
我瘫坐在椅子上,没了神气。从她夺走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也许,阿宽说的对,也许,这真是个阴谋。
这个家,仿佛又成了那不见天日的山洞,有些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