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六,第二天周日不用上课,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根本兴奋的睡不着,起床在院子里打沙袋,里面全身沙子,打了几拳手就破皮了,不敢再打,就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回去睡觉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醒的,洗簌后也没有练功,而是在宿舍打牌,我以为这就是我以后的日子,而我并不知道,除了周末,其余每天都像魔鬼式的训练一样。
教我们的师傅叫释延松,比我大两岁,那年他十八,长得却像三十八一样,他尖尖的头据说是练铁头功练的,不过也确实厉害,别人用头开砖是把砖放平,用力拍中间的位置,而他是把砖竖起来开,看的我们一愣一愣的。据他说,他十二岁开始练武,练了六年。
他总喜欢和我们炫耀他的铁头功,喜欢说他曾经在罗汉院练武的日子,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找那些不服管教学生的麻烦,按他的理论就是哪怕我是错的,那我打你也应该,因为我是师傅,我自觉摸透了他的脾气,所以很少说话,打我就挺着,从不顶嘴,果然,后来我变成了班里挨打最少的人。
周一早上四点半,我在床上睡的正香,院子里响起了钟声,我还在睡,住在我对面上铺的陈育宁喊了我几声,我才醒来,陈育宁说“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四点半都敲钟,十分钟时间起床洗漱时间,第二次敲钟一分钟内集合完毕,迟到的人要罚棍的。”那时我还不知道罚棍是个什么概念。陈育宁笑着说说“那滋味足以让人爽上一个星期,这儿啥事都管的超严,慢慢来吧,你会习惯的,在这挨打就像你每天吃饭喝水一样,嘿嘿。”
我一边叠被子,一边想,这他娘的怎么比部队还变态。
是的,在很多事情上比部队还要严,部队三个月集训后,绝大部分进了是普通部队,而武校要培养的是王牌,而这些少年中中以当兵为目地的人都是要成为特种兵。
在别人刚进部队服役的时候,还在为每天的拉练,早起跑操,格斗,体能训练,以及那铁的纪律而叫苦不迭时,武校出身的人早已习惯了这些。所以每年全国各个部队都会下来领导在登封特招入伍一批人,往往都是每个武校成绩优异的学生。武校每个月会有各项考核,都记在一个本子上,部队来人后,直接看本子挑人,挑中的人不用回户籍所在地,直接被拉走,被挑到的人都是满脸兴奋的跟着领导上了军车。
在中国传统武术里,武者被分为几个级别,刚入门的时候,通常是橙色或黄色腰带,第二级为红,第三级为黑,第四级为棕色,此时的武者穿的是灰色僧袍,棕色的时候就可以穿黄色僧袍了,棕色代表出师,可以称为武师了。
通常情况下,腰带生阶年底考核,考核通过,第二年更换腰带,考核不通过,就要缠着这条去年的腰带,和一群新生重新学。那是令人感到特别难堪的事。
同寝的哑巴和小胖子就是考核不通过刷下来的人,哑巴是因为身体的缺陷,刚出生的时候就哑,耳朵不大好用,脑袋也不大灵光。而笑胖子就纯粹是因为懒,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和机会偷懒。
我叠好辈子后,陈育宁教我打绑腿,穿僧袍,僧袍有些类似于汉服,有两个扣子,内扣和外扣,内扣在左肩下方,外扣在右边胸口下面,腰间系了一根黄色的腰带,刚穿上僧服,好想大喊一声:我要打十个!
第二声钟声响起,我们迅速的跑到操场集合,敲钟的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三年不变的这种生活,让他们习惯了这一规律的生物钟。
我暂时被安排在了我们班的最后一排,我们的操场就是一个水泥院子,院子的正前方是一个水泥高台,高台左边是钟,右边是鼓,中间是一幅达摩像,达摩像下写了四个大字——“少林正宗。”
每天早上常例是先集合,背弟子规,背般若波罗蜜心经,然后由总教头在水泥台上训话,他说完了,各个班带回,绕着这片水泥地不停的跑。
总教头叫释延弘,说话声音犹如惊雷,负责带每年升入三年级的学生。在武僧院里说话很有威信。
总教头早早的就站在了上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等所有人都集合到了操场上,延弘还是背着手站在那里两边多人站在下面,却是没有任何声音。
“延松,你班最后面的那个学生怎么没剃头?”延弘问
“他前天刚来的,我上周末不在。”延松答道
“现在领他去禅房剃头,快点。”延弘继续说道
延松冲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他走,我小跑着跟着他后面来到禅房,延松找到电推刀让我坐在凳子上三五下给我剃了个精光,我穿着僧服低着头看着一片片落下的头发,真有些以为自己真的出家了一样。
剃过头,连洗都没来得及,找了个毛巾擦了一把就跟着延松跑回了操场,全校的同学都是背着手,双脚间两个横步的距离,跨立在那里,挺胸抬头,直视前方。
延松回来后按照大小个将我安排在了第三排,陈育宁的边上。
延弘师傅看到我入队后说“人到齐了,现在开始背弟子规,开始。”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两百多人,每天早上就是这样的齐声呐喊,然后就是背般若波罗蜜心经,我以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东西,哪里会背,就跟着他们张嘴。
等大家背完后,总教头大喊一声“延松班,第三排左数第二个出列。”
随着延弘的一声大喊,所有人看向了我们班,陈育宁小声提醒了我一句,我转头看了陈育宁一眼,硬着头皮走了出去,水泥台上的教头站在那俯视着我说“你会背心经吗?”
“不会。”我语气平淡的说。
“那你刚才不停的张嘴在背什么?”教练继续大声喝问。
我无言以对,低着头看脚下。
“拳式俯卧撑,趴下,延松,罚棍。”
我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只见延松师傅拿着练功用的木棍走过来,“啪,啪,啪的三下。”
罚棍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三棍下去后,屁股就像烫熟了一般,火辣辣的疼。难怪过去古代的县衙打板子会让人闻风丧胆,别说巴掌宽的板子,就是这练功的棍子用力的打在屁股上也有够受的了。
三棍过后,延松拿着棍子走了,我憋红了脸站了起来,尽管疼,也没吭出声来,延弘站在水泥台上说“不要拿自己是新来的当你不会的理由,不会的人,在这里都是每天三棍。归队,各班带走。”
跑操的要求很高,不仅整体步调要一致,连喘气呼气都要达成一致,我总是和他们动作不一样,就被安排到了跟在班级后面跑。
跑完操后,院子里的大门缓缓打开,院子里的学生一窝蜂的冲了出去,有的人边跑还边喊着,我问陈育宁这是在干嘛呢?
陈育宁看着我说“爬达摩洞,每周一跑完操后都要爬的,快跑吧,落在后面被师傅追上的人可是要挨棍子的。”说完,他也朝着院门外的山上跑去,我略有迟疑,也跟着人群往山上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