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上有着和我相同的印记,看在我们也算同出一源的份上,我不想伤害你,带着你和你的同伴离开这里,我会感谢你们带我们进来。”那暗精灵伪善地说着,眼中透着嘲讽。
“我想,你是商量错了对象。”迪雅娜上前一步。“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他们的领队,迪雅娜·维斯塔拉。对于你那提议,由于许多原因,看来是必定要辜负你的一片好心了。”迪雅娜似乎很为难般考虑了下。“不过,既然你和亚鲁是曾经的同胞,我怎么也得给亚鲁个面子,就让他来决定是不是要接受你的这份好心吧。”
“不不,老大,你知道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塔里米(注1)赐予精灵们的多愁善感在我身上有着完美体现,所以,我觉得既然作为这支队伍的一份子,我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比较好。”亚鲁夸张的摇头。
“啊,我是最新才加入他们的,我想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乌斯挠挠头羞涩地笑,但兽人在光球术下更显得狰狞的脸,在别人的眼中却是十足的挑衅。
“嗯,本来暗精灵和我们光明系法师是誓不两立的,不过我也看在亚鲁的份上,就放过他们一码吧!”朵雅随手轻甩小手绢,好似给了万分恩惠。
“我看你们这些假男人都有些不太顺眼,不过真动了手就怕伤到这个亚鲁曾经的同胞,而且我最怕你们这种假男人哭了,多不好?所以,我也只能不发言。”芙蕾德将巨剑撑在身前,随意地耸肩。
贝斯莫在最初的时候就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黑暗的阴影之中,他没有出声,显然也已经不用他在表达什么了。
那暗精灵沉下脸。“我看你们还是接受我的意见比较好,惹火了暗精灵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而你们,已经让我不快。”
“唉呦,亚鲁啊,我说你那曾经的同胞,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呢?一点也没有你的宽阔心胸,难道就不怕气坏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芙蕾德撞撞亚鲁。“和你们不同啊,暗精灵能用来称道的,也就只剩下这张脸了呀。”
“唉,这也不能怪他啦,”亚鲁装模作样的悲叹,绷紧的弓弦却一刻都未曾放松——暗精灵的狡诈和兽人的愚蠢一般都是出了名的,他们从不讲究公平公正,不管是平时还是作战。“毕竟如今他可能更受黑暗的比亚图(注2)影响了吧,那家伙可是以自己怪异的三头身为美。”
“你们!”暗精灵狰狞着脸跨上前一步,身后那些潜伏着的都在蠢蠢欲动。“看来你们是决定和我们为敌了?”
“好容易走到这里,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要打我可不担心,人多未必就一定占了上风!”芙蕾德将剑拔出扛上肩膀满不在乎的笑。在阴沉的走了许久,心中积存的郁气的确需要发泄的途径,不是伙伴的对手,打来更让人兴奋,也更可以发泄。
“你是兽人吧?怎么帮起了人类和精灵?你们兽人族已经与我们暗精灵签订盟约,你的盟友是我们才对!”暗精灵红褐色的眼瞪向六人中最魁梧的乌斯。
乌斯笑得纯真。“我是一个人,不服从任何兽人部落管辖,所以任何盟约都和我无关,我只服从我自己选择的同伴。”
“好,说得好!”芙蕾德大笑。“不愧是我们的一员!”
“如此看来,你们今日……”暗精灵的话,被突射而来的箭打断,他愤怒地瞪向又一支箭在弦上的亚鲁。
“打就打,何必废话这么多?还是你的本领真的退化到只剩一张嘴?”这一次射出的箭上夹带着强劲的风,而几乎同时,芙蕾德和迪雅娜已经跃入敌阵。乌斯虽然慢了一拍,却没有落后多少,当斧被再次举起时,锋上已经沾满属于暗精灵的绿血。
“那把斧……你是梅乌达莉亚的什么人?”暗精灵中,似乎有人认出了乌斯巨斧的来历。
“哦,”乌斯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是我妈妈。”
“她,那女人居然还活着!她是我们库显亚一族的敌人!你是她的儿子,那么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那个暗精灵瞪着双赤目狠狠地砍向乌斯,却被迎面而来的冰球击中,撞上身后的墙几次抽搐后不在动弹。
“乌斯,战斗的时候你怎么还会分心?”迪雅娜缩回施法的左手。
“可是,我以为他认识我妈妈……”
“老大小心!”亚鲁的箭直直射入迪雅娜身后高举着手杖想要偷袭的暗精灵身子里,自己却来不及防备已经冲到他身前的一个暗精灵,大刀深深地砍进左肩,蓝血飞溅上墙。
或许是战斗得太激烈,或许是亚鲁的突然受伤让人分神,几乎没有人发现那沾了血的图案发出淡蓝色微光,一闪即逝。
“朵雅,放防护!”贝斯莫突然在朵雅耳边低语,让她有瞬间的失神。
“哦,好!”朵雅闭上双眼虔诚地唱出咒语。“慈悲得拉米亚多(注3)啊,张开你仁慈的双翅,保佑你的信徒们吧……”
当迪雅娜等人周身被笼罩在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内同时,一阵黑色的飓风平地而起将所有人吞没在内,黑色的火焰如同摒开的巨蛇之口,吞噬着每个来不及逃走或惊呆于原地的人。一时间,嚎叫惨呼充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然后慢慢消去,刚才的战场如今还安然站在原地的,只有迪雅娜他们六人,伴着满地的血污和残肢。
“这是,什么?”如此大的威力,一瞬间致多人与死地,再看看仍是平静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施了强大魔法后气虚样的贝斯莫,众人的心里除了好奇不解,还有些凉意。
“敌人太多,交缠下去没有好处。”
“没有活口了吗?”朵雅小心地绕开一堆残骸,强压下胃部的不适,走到亚鲁身边协助已经开始帮他治疗的迪雅娜。
贝斯莫转身,举着光球往更深处慢慢走去。“应该有,你的防护罩不能承受过大冲击,所以我收敛了威力。不过那些残余的,已经成不了气候。”
“这个,是什么咒语?这么强大的威力,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靠在墙上正接受迪亚娜和朵雅治疗的亚鲁好奇地问道,精灵是长寿的,也是好学的,何况亚鲁是个停不住脚的人,离开自己的部族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都从来没有见过谁能施展这样威力的魔法。
“那是你看见过得还太少,没有见识过上层魔导师。”他的声音很冷淡,却很有道理。只有二流的小魔法师们,才热衷于通过冒险奖励或夺取魔法装备充实自己,真正的大魔导师们,不是隐居,就是投身在各大魔法学院。虽然也有像迪雅娜和亚鲁这样因为富有冒险热情而游荡的人存在,但毕竟是少数,书籍中能学到的,远远多于在旅途中可能体会到的,尤其在这个世纪。
朵雅不愧是圣巫女,她的高等治疗和迪雅娜的辅助治疗让亚鲁的伤没一会就止了血开始收口。
等几人再次出发时候,领队者已经成了贝斯莫,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目标,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地领着众人往某处走。
或许那些暗精灵是唯一的妨碍者,因为后面的路走得一路顺畅。
进入巨大的石室,里头空旷得让人一眼就看见中间的魔法阵,阵中一块巨石上插着一柄年数看上去已经非常悠久,却仍闪着银色光泽泛着寒气的剑。
“米格拉多,”亚鲁惊呼。“原来重新封印的钥匙就是这柄剑!”
“怎么,它很有名气吗?”芙蕾德有些不服气,在她眼中,她的巨剑拉鲁斯是世界上最好的剑,用火龙的怒焰铸造而成的它,虽然攻击中不夹带魔法,却有着阻挡魔法的效果。
“不是说有名气,使用它的人,就是那圣弥凯德……”
“难怪,它就会是‘钥匙’。”芙蕾德理解地道。
“快点把它拔出来,然后我们就走吧?”朵雅建议,回应她的是贝斯莫,他走上前去站到那剑旁,单手将它拔出后丢给乌斯。
“你来保管它吧。”
“哦,好的。”乌斯接过,反手插在背后。
“不,等等,这圣剑藏得这么隐蔽,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就这么被你一下子拿到了?”朵雅看看巨石,又看向乌斯背后背着的圣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贝斯莫走到进来处的石门旁,指了指脚旁。“这个法阵需要有人进入后才会被激活,所以这里平时只是一片没有收到任何保护的地面,看这里,可能地震或其他缘故,地面有被撕裂,所以这个法阵已经被破坏了。”
“那么我们现在,走吧?”芙蕾德没有耐心听这么细节的事情,她已经待够了这阴沉的地下,这时建议道:“反正该拿的已经拿到手,不如就直接在这石壁上开个缺口,我们可以立刻就离开。”
“好啊,这地下实在是有些太闷了,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朵雅赞同,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快点回到地面找找阳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行!”亚鲁反对。“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先民留给我们的伟大的遗产!你们怎么可以破坏?进来的时候我们是不认识路,可现在不一样,出去总比进来要方便,再坚持一下就是了啊。”
乌斯觉得两边都有道理,不过他想起了那些在神殿入口处的鸟,如果在这里砸个窟窿,这老旧的神殿没准就会因此坍塌隐没在沙漠中,那么那些鸟儿好容易找到的栖身之处,不就没了?
“是啊,芙蕾德,朵雅,我想出去只是一会的时间,我看……”
“你们男人总是帮男人的,老大,你说呢?”芙蕾德转头问迪雅娜。现在是二比二,只要迪雅娜出声,那么谁都无话可说。她知道,迪雅娜也有些受不了这阴沉的空气。
“……就顺着亚鲁,走出去吧。”迪雅娜考虑了会,才说道。
“啊,老大,为什么啊……”
“我们现在没准就是在沙漠的地下,如果在这里开上一个缺口,运气好是可以立刻脱身,运气不好就是被沙漠所淹没。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迪雅娜没有说出另一个原因,她总觉得在这黑暗的神殿某处,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她的预感这么告诉她,这里很危险,所以她不愿横生枝节。
既然作为领队的迪雅娜如此说了,朵雅和芙蕾德就算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往回走。贝斯莫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一直都静静得站在一边。众人也都差不多习惯了他的沉默,反正他没有出声反对,就表示他同意了迪雅娜的意见。
当众人回到美里塞洱城时,已经是银月当空。贝斯莫拒绝了城主让他们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塔里的建议。
“这里附近没有暗精灵的巢穴,他们不该会出现,我怀疑这些暗精灵和美里塞洱塔内突然出现的怪物有关联,我担心那些残余的暗精灵已经把夺剑失败的事情告诉了塔里的主使。如果它们真的猛力攻击,我的结界也撑不了许久,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现在、立刻、马上就走,越快将事情办完越好。”贝斯莫似乎是天生的发令者,他的话带着命令,和不容拒绝。
迪雅娜考虑了一下,她也觉得贝斯莫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快点过去吧。”
“既然各位心意已决,那么我就在这里祝愿你们能一路顺风,只是夜晚是黑暗一族最猖獗的时候,请各位多加小心。”
“领主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带回最好的消息!”已经走出大厅的亚鲁笑着大声道。
“愿神,祝福你们……”
注1:塔里米:传说中的首位精灵王,精灵族的神、保护者。
注2:比亚图:传说中暗精灵的王,暗精灵的保护者。
注3:拉米亚多:神名,常被用在防护魔法的引导咒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