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天七夜的漫长跋涉后,六人终于站在了最南边的山崖上。
“哇,从这里看海,感觉还真的很奇怪呢!”芙蕾德感慨着,她还是第一次站在沙漠中看大海。
“你还真是好心情,我可是累死了。一路上干了这么多仗,你还这么精力充沛真和怪物没什么两样……”亚鲁将背着的行囊丢在地上大叫,他可是纤弱娇柔的精灵啊,怎么可以和这种蛮牛似的女人比较?
“不说自己体弱多病却要奇怪别人的身体健康,哼!”芙蕾德边冷哼边耸肩,表示出对某人的十足不屑。
“你!……”
“好了,亚鲁,既然你还能这么大叫,说明你还是很有精神的,那么劳烦你和芙蕾德照看四周。乌斯,能不能请你问问过往的鸟,废墟入口在哪里?”
“哦,好的,你稍微等等。”乌斯将背着的行囊轻轻放到地上,四周看了看,终于在山崖下的海滩上看见几只鸟的影子。
“呼啊!嘎迪罗斯塔,呼巴拉东撒……”他扯开喉咙,对着它们大叫,不一会,几只鸟儿飞到他伸出的手臂上,然后和着乌斯叽叽喳喳起来。
“大人,”乌斯一来,就跟着亚鲁他们叫迪雅娜大人。“它们说,那洞穴的入口,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从这里往崖的右边看,那个黑色的大洞就是。”他手臂上的两只黑色鸟儿,歪着脑袋,晶黑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迪雅娜和身后的那几人,可爱的样子引得朵雅轻笑,忍不住掏了块干粮捻碎了喂给它们。
“嘿,还真的看得见了!”精灵族的视力超乎普通人类几百倍,一般这种瞭望的活都是亚鲁主动承担。他站在悬崖边往外看了一眼,突然一顿,缩回头兴奋地大叫。“就在那里了!看,就是那块凸出的黑色大石头下面!”
“那还等什么,走咯!”芙蕾德抄起地上的行李物品的就往那里跑去,亚鲁紧跟在后。
第一个下到废墟入口的是迪雅娜,身为领队她有充当第一人的义务,虽然关于这件事情芙蕾德和亚鲁都认为自己更适合做开路先锋。她点燃火把,小心观察了四周后才仰首对上面叫道:“你们一个个下来!”
之所以不是连续下来人,是怕可能有的攻击。如果一串人都挂在绳索上是无法立即还击的,所以一般探险者都会选择这种先进入一个或两个先锋兵的方式。
废墟里面很暗,还夹带着让人作呕的恶臭。最外面能看见许多筑巢,可是如今都只是空窝,想来那些鸟受到了什么骚扰而离开了的吧?
这儿到处能看见散落的蛋壳、鸟羽、血迹、还有鸟的尸体,乌斯一下来就走到一只小鸟尸体的身旁,心疼得捧起已经有些腐烂了的小鸟,目光又落到一旁碎裂的蛋壳上,跟在后头的朵雅眼泪都快落了下来,连走在最后的贝斯莫都小心得避让开地上的残骸。
“那些暗精灵们似乎已经下来过,这应该就是他们做的好事。”亚鲁环视周围忿忿不平地说。精灵和暗精灵是不共戴天的,谁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统的、最初那些精灵的子民。精灵和暗精灵之间的战争,就好像神与魔之间的争斗一般,从来都没有结束过。
“嗯……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我们还是小心些得好……”迪雅娜虽然也有些不忍满地的惨状,但他更担心他们要找得,会不会已经被别人拿走。
“空气中,有异样地波动,来自这些石墙后,很遥远地地方……”朵雅闭着眼,感受神物带来的细微能量波动。“请让我来带路,我能引导。”身为前任圣巫女的她,知道如何接受和寻找被隐藏的神物所发出的讯息。
走了一段路之后,迪雅娜开始放心,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暗精灵们没有走到这里,或者说可能他们走错了路,洞口这块他们只是下来刚才那地方捉鸟当食物。
黄沙被古老的先民加工成巨大的砖块,层层地叠成一个巨大的迷宫。在这看不见出路在何方的迷宫深处,藏着他们所要寻找的神物。而那来自黑暗的危险,似乎也隐藏在这宽大迷宫的某处。
“多先进的工艺,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里呢?”朵雅不解,她从小生活在梅里塞洱,同时身为圣巫女的她拥有高级感受技能,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就在离自己近在咫尺之处,按理,这神殿所带来的魔法波动,不会被黄沙掩埋。
“因为这些。”亚鲁纤细的手指滑过墙上一个巨大的眼睛形状图案。“远古的符咒,先民留下的,如今早已失传。即使已经过了百万年,依然有效。”他的脸,是难得的肃穆,对于这些先民们所留下的强大力量,他充满敬畏。
亚鲁、不,精灵族崇敬一切伟大的人类,不管是先民还是如今的英雄。人类才短短百来年的生命,却能在许多领域与他们精灵甚至神魔相媲美,这不能不让人敬仰于人类的领悟和学习能力。
就好像芙蕾德,虽说是个年轻的女性,但她在剑术方面的成就,的确是让他亚鲁钦佩的。
“……真让人不敢相信啊,如今的技艺,根本就不能与之相比,在这神殿面前,如今的高楼只能说是孩子的伪造物……”朵雅被眼前的一切所迷,看得目不暇接,不停的发出惊叹。
“呵呵,以后跟着我们,见识这些个的机会多着呢!我告诉你啊,还有很多比这里更让人惊叹的地方,我们也都去过呢……”芙蕾德很喜欢朵雅,她就像是个可爱的妹妹般让人想去疼爱。
一个又一个转折口,沉闷的空气,光明球散发着暗淡的白光充当着火把的功能,将人的身影在墙上曲折成一个个诡异的曲线。最初的兴奋惊叹,渐渐被烦躁取代,尤其在一丝阳光也见不到的地底。
“喂,我们究竟走了多久了?”全队中,可能最没耐性的就是芙蕾德了,就像她那鲜红的发色一般,她的性子也如火。
“我怎么知道!”第一个回应的,肯定是亚鲁,是说条件反射以为说话对象一定是他,还是只是想来场可以发泄郁闷的争斗,或是最纯粹的下意识?亚鲁的海蓝色眼眸无法给他带来宁静,至少在和芙蕾德一起时。他们就好像是遇在一起的水与火,没有彼此消灭对方,沸腾是最常发生的情况。
迪雅娜也烦,沉重的空气还有那似乎随时都会坍塌的四周,都让她有想立刻转身离开的念头,所以此时那又准备开战的二人让她头疼不已。皱起眉刚想出声阻止,身边有人先开了口。
“我们刚走了五次沙漏(注1)左右。”那声音,带着奇怪的镇定作用,让烦闷的心灵立刻有了安宁感。那是贝斯莫,一直走在最黑暗处的他自进入这废墟后第一次开口。“看这里,我想,我们快到了。”
他在一块巨石前停步,从手中放出一个光明球照亮眼前的巨石,指着上面那明显与周围符咒不同的图案。
“就是这里,秘道就在这之后。”
没有人提出怀疑。迪雅娜不会,她信任她手下的每一个人,何况是她亲自拉进队伍的贝斯莫;亚鲁和芙蕾德不会,因为他是他们最信任的迪雅娜老大亲自找来的人;朵雅不会,因为她对贝斯莫是充满好奇的,也是有着莫名信任的;乌斯更不会,他连表示什么异议都还不明白。于是,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打破这巨石。
亚鲁的手按上石块。“这是反魔法封咒,只能用纯粹的武力破坏。”他看向芙蕾德。
芙蕾德摇头。“我虽然使用纯武力,可我的剑是用魔法淬炼出来的,不行。”
乌斯裂开嘴,从身后掏出巨斧。“让我来吧,我们兽人可是不依靠魔法作战的。”
“亚鲁,芙蕾德你们让开,让乌斯试试。朵雅,你让乌斯增加臂力。这种不直接体现于武器和人身上的辅助性魔法,应该不计算在反魔法封咒范围里。”迪雅娜想了想,估算了石墙可能有的厚度后安排到。
“健壮的卡亚撒(注2)啊,请将你的神力赐予那被选中的子民吧!”
淡淡地白光笼罩上乌斯健壮乌黑的双臂,像是被吸收般慢慢消失。
“呼——喝!”乌斯深吸气,抡起巨斧猛力挥下,轰然巨响伴着漫天尘埃,一个缺口出现在墙上,潮湿的阴气在众人间蔓延开。
贝斯莫举着光明球向内探视,只见回廊曲折,再看了看四周的构造,他可以肯定这又是个迷宫。可是,那神器带来的魔法波动,也越来越明显。
“你看见什么了吗?”朵雅从他身边往内看,不忘用精致的手绢遮住小巧的鼻尖,防止自己会吸入还未散去的尘埃。
“不,没有。”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处墙角,上面隐约画着奇特的图案,若不是细看,那颜色几乎与墙色一般。贝斯莫看得很仔细,带着小小的惊讶。只是他掩藏得很好,包括他那不小心露出的笑容,都一并被隐藏在那黑洞似的袍下。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好像心脏的震动……”行进了一段路后,乌斯有些迟疑地说出他的感觉。
“这么不确定干吗?就算你真的听错了,我们也不会笑你啊!”芙蕾德笑,因为显然乌斯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不过你的感觉是正确地,那神器正在呼唤我们。”
走在最后面的亚鲁突然停步。“在心跳的,不止神器吧!”他猛地拉开弓,箭尖直指黑暗处。“还不出来?难道在等我请你们不成?”
“呵呵,不愧是黑暗中也有超凡视力的我的同胞啊。”一阵轻笑,从那暗处传来,然后,一只光球亮起,施展法术的,是个有红褐色眼睛的暗精灵,而他身后,黑影绰绰,显然埋伏着的不止一个两个。
亚鲁手中的弦绷得紧直。“别把我和你们这些背弃了光明的逃兵混为一谈,你们是我们精灵族的耻辱,暗精灵之子,从你们信仰黑暗的那一刻起,你们便已经是我们精灵族永远的敌人!”
注1:沙漏:计时工具,最通用的沙漏为一个小时,也有大型的两个钟头的大型沙漏,小型的三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一翻的沙漏。这里贝斯莫所说的为通用沙漏。
注2:卡亚撒:神名,光明系法术中常被用在赐予力量的咒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