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国的礼仪中,臣子对皇帝都是要行跪拜之礼,而周边的一些番邦之国虽然自称为国,但是在以往的两国甚至多国交涉中,这些番邦国家都是以臣子自居,而行礼当然也是跪拜,此时吴越却只是简单地作揖行礼。
这不是臣服,只是平辈论交。
楚玉眉头微皱,此时的楚国正是战事紧张之际,吴越来使没有消息不说,反而没有了以往的恭敬,其中多了一股反常的意味。
吴越的使团拜完,楚玉问道:“你们此次前来为何?”
这次陈安没有说话,而一名老人从他的身后走出,上前道:“启禀楚皇,我王听闻贵国与南梁的战况,思交战之地民不聊生,痛心疾首间望助楚国一臂之力,结束这场战乱!”
老人的话使得在场的众人心中都倍感蹊跷,楚国与吴越虽不是敌对国但也不是友国,只不过多年间都是利益的接触,而且南梁与大楚的交战也只是祸及两国,并没有吴越的事情,此时吴越竟然体恤民间疾苦,主动要助一臂之力却是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于此同时,南梁国的朝堂之上南梁皇也正在接待一批来使,而看其服饰,正与来楚的吴越使团一样,也是一名年轻人带队,一名老人辅佐,但是这名老人并未说话,而是呈上了一幅地图,这到底是一幅怎样的地图除了南越的老臣道:“朕可以同意你们的要求,但是既然是合作,就让你们太子留下来与朕共商大计可好?”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吴越太子还只是一直刚刚成年的幼虎,南梁皇口中的共商大计只不过是个借口,留在南梁的太子也只是质子罢了。
吴越老臣官拜太子太梁皇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而南梁皇思忖片刻之后看着那名吴傅,在吴越的权利极大,但是在这一点上却有些犹豫了,毕竟他还不是一国之主,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拿捏不定。不过,吴越太子陈宁却欣然一笑道:“南梁皇果然快人快语,既然您已这样说,我们怎会有所推辞,况且,我还想要尝尝南梁闻名天下的驴肉火烧呢!”
“哈哈,宁太子果然有为皇为王的气魄!”南梁皇称赞道,只不过眼中却闪过一道光芒,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对这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太子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也或许是他心知肚明只不过不愿承认而已。
楚国的谈判当然没有如此顺利,因为去往楚国的吴越师团的阵势比去往南梁国的那一队弱了许多,两国间合作的利益没能达成共识。
御书房内,楚玉手掌落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那方墨砚都跳动了一下,“想当年大楚和南梁牵制着整个天下,却不想现在这小小的吴越国也插了进来,而且今天在朝堂之上提出的条件竟这样的不可理喻!”
两国之间的合作在朝堂之上没有谈拢,下了朝之后楚玉将几名重臣召到御书房内再议此事。
而在朝上一直未说话的秦宗则是首先出言建议道:
“皇上,虽说这些吴越人来得有些唐突,但是臣认为与南梁交战如果有他们做后勤,那我们的胜率可能会大很多!”
像南梁和楚国这样的战争中,虽然会发生部分水战,但是更多的则是陆战,而这陆战中则是尤以骑兵占到极大的作用,而建立骑兵的前提则是需要充足的战马。楚国西侧紧邻蛮荒之地,而这人烟稀少的原野上却是马匹的乐园,偶尔从这里跑出的野马无不成为军队中炙手可热的战马。
但是从野马到战马则需很长时间或者是特别的人才能被驯服,所以这样的良驹少之又少。不过,让一般人想不通的是小小的吴越国却能够提供大量的这样的战马。
所以秦宗才说这吴越可以做个很好的后勤,为战争中的楚国提供不小的保障,而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吴越国的条件却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
书桌上放着一幅吴越国呈上来的楚国的地图,地图上楚国的的西北一片区域被用笔着重圈了起来,从三国府至无山城将近两千里的长度,他们的条件便是将这一区域划归于他们,而吴越国就在这一区域的北方。
最为让人恼火的是只有在这块区域确实被吴越掌管之后才能给楚国提供战马,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但是楚玉并没有在朝堂上直接否决,因为在昨天楚国西境的沙城传来了一个让人头疼的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才让楚玉对吴越的提议举棋不定。
时将近秋,再过个把月就是丰收的季节,而这也是西部那些蛮人抢粮的时间,不过,今年却有些特别,那些蛮人没有疯狂地掠夺楚国西境的城市,而是提出条件只要足够的粮食就可以不再骚扰西境,而这些粮食的数量之多即使是西境的军队都能吃上半年。
在这个两国交战,军粮源源不断提供的时期,能用作其他的部分可谓是少之又少,除非能拿军粮来补充。如果军粮减少,那作战的时间只能缩短,才能不被拖垮,此时这吴越的合作正好可以提高楚国军队的战力,从而缩短战争时间。
但是至今统管着户部的三元老之一王明却反对道:“割地求援并不是一个好法子,可能还会饮鸩止渴,更何况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根本,如果没有了土地,百姓从哪里去种粮食?而且西北边境就只有三国府到无山城区域土地肥沃,适合种植粮食,如果将这块割给吴越,那我们的西北边境危矣!”
“的确!”三元老中最后一名老人和清道:“吴越的条件中虽然没有三国府,但是如果将土地割让,那三国府就是**裸摆在了他们面前,作为各国的交通枢纽,三国府可是利益斐然,楚国每年的收入有近一成来自那里!”
三名元老的话要比秦宗有重量的多,即使楚玉对他们有些意见,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果真如他们所说没有那么简单。
南梁的突然进攻、蛮人的要求以及吴越的趁火打劫,仿佛早就安排好一般先后接连而来,让楚玉都忍不住想接下吴越的条件,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一场阴谋是一场什么样的阴谋。
楚玉看了看后边的木怀胜道:“木元老对此有什么看法?”
木怀胜道:“其实老朽认为既然我们面临的情况已经如此复杂,不如我们可以祸水东引,再让这局面更乱一些!”
这话有一种让人拨开雨雾见月明感觉,但是秦宗却仍然看不清这样做的目的,问道:“我们或许可以让蛮人分散南梁的兵力,但是也要承担计划失败的后果!”
木怀胜摇摇头看了眼秦宗,又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蛮人加入东境的战争,而是将三国府到无山城区域划给吴越,但是那部分的粮食则给那些蛮人,当然,这些粮食需要那些蛮人自己去取!”
楚玉和另外三人听到木怀胜的解释后心中恍然,既然无法避免与蛮人之间的纠葛,那就把这份纠葛交给吴越,让他们去头疼这些蛮人的问题。
吴越国使团的落脚地是一处客栈,名为“无为”,在他们抵达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被包了下来。
此时,二公子陈安正在和那名在朝堂之上出言的老人闲坐,望着窗外楚国帝都的景色有些陌生,但是当他想到父王的话心中看着这一景一物却顿感亲切了许多。
“这大楚终究是我们的!”